而水电站员工们的工作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人有时间天天在水库周围巡逻检查有没有人违反规定,再说那些牌子也只是水电站的一个警告,作为水电站这个单位来说,并没有真正执行罚款的权限,却被村民们无视甚至当成笑话。
结果,前两年就有人出了事,几个村民在水库里游泳加抓鱼玩得正高兴时,正赶上闸门大开放水,水流奔腾,几个村民的水性又一般,四个人淹死三,就逃上岸一个,这下百子村可炸了,全村人抬着那三人的尸体打上了水电站,要偿命赔钱,不依不饶的闹腾,直到市里领导知道这事后,派了武警大队过来,又花了一大笔钱安抚死者家属,才把这事平息,从那时起,水电站与百子村就落下了仇,本来水电站的肉食蔬菜原来都去百子村购买,这下宁可绕点远,到上游的村镇采购也不肯再进百子村了。
这还没完,百子村又抬过死牛,死猪的尸体跑到水电站讨债,说是在水库里淹死的,他们看上回水库淹死人,水电站领导给赔了巨款,就觉得这是个发财的捷径,也不知是哪位大神支的损招,竟然将自家的猪牛弄死说成是在水库里淹死,非让水电站赔大钱不可。
他们这行为简直要把付站长给气炸了,他见村民人多势众,自家保安只有两个,讨不到便宜,只好又从市里调人过来,这回上面领导也没客气,直接给武警大队下了命令,让村民们抬着死猪死牛回去,并且把村长也罢免了,这才再次解决了水电站的难题,可从此水电站与百子村的敌意更浓,达到了在路上见面彼此怒视的地步。
末世后的第一时间,付站长就下令将外界的电力全部中断,这是为了保护水电站的发电机组,这个发电站负责的可不是只是周围村镇,还有整个百色市,混乱中,所有的电器电路电线全部失去控制,到处着起电火,造成多点短路,这会对发电站的机组造成极大的破坏,一旦发电站废掉,付站长知道,他和同事们在这里就没法生存下去了,而且就算他很无私,坚持供电,也只是让发电机组被烧毁而已。
而百子村的幸存村民因为电力被中断,怒不可遏,竟然将大粪泼到水电站的围墙上,付站长其实已经想好,如果百子村有幸存者过来讨电,他会给单独扯根线路供电,无论之前有多少矛盾,这是末世,他不会再计较,没想到这些村民不肯和平议事,却用这种很幼稚的方法来表达不满,令水电站里的人也很愤怒,当然不会主动去送电了。
所以一直以来,百子村的幸存村民过得就是原始生活,而水电站里的人则依然过着现代生活。
“今天他们的态度大转弯,若不是之前他们的种种行径,我岂会硬着心肠不肯放他们进来呀。”付站长看着同事们,又看看我们,“大家好好考虑考虑,到底怎么办?他们村淹了,没地儿落脚是事实,可一旦他们进来,万一发生什么冲突,到时可就不是天灾,是**了。”
“放吧,看他们现在也挺可怜的……”
“坚决不放啊!你忘了之前他们有多凶,跳着脚骂咱的祖宗哩。”
“人都有好坏两面嘛,这会不放他们进来,到了晚上他们遇到尸群,就团灭了。”
“这是什么世道了?首先得确保你们自己能活着,再考虑当个好人吧!看之前他们那悍样子,半夜趁你们睡着摸上去把你们给剁成肉馅也有可能!”
……
水电站的员工们七嘴八舌,吵个不休,我们却无人发表言论。
无论我们怎么想,可这不该我们多嘴,我们能在这住几天?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外面那群人的生死?假如不放他们进来,他们晚上就会被丧尸杀死的话。
付站长的表情有些无助,最后他将目光定在我们身上,“朋友们,虽然你们来到站里的时间有点短,可我很信任你们,你们能不能给出个主意?”
我们充满歉意的看着他,仍然无人应声,付站长十分失望。
“付站长,这件事,我们不便发表任何言论。”祝红沉声说,作为代表替我们表明立场。
“明白!我们自己都想不通的事,让你们帮忙考虑是太为难了。”付站长叹了口气,向着同事们挥了挥手,“大家别吵了!我想好了,让他们进来吧。”
“站长!”那些反对收留村民的人很震惊。
“人命关天,再说,不管多厉害的人,捱了好几年的末世苦,可能也都磨圆了,他们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人。”付站长说完,目光坚定,看来是下了决心了。
“好吧,站长你说了算。”水电站的员工们十分尊重付站长,见他态度如此,就没人再激烈反对了。
“你们去收拾下仓库的二楼,把二楼的粮食与三楼的粮食归到一起,二楼就先给他们了。暂时,不让他们进宿舍楼跟咱们一块住。”付站长平静的吩咐着员工们。
电站员工们默默的去仓库楼干活,等他们将二楼腾空后,付站长这才向着前门走去。
村民们被放进水电站院内,个个面露喜色,不住的向付站长道谢,付站长带领村民上了仓库楼的二楼,指着那空旷的楼层说,“这一整层都归你们,你们好象没带行李吧?”
“全让水淹喽,就剩下这个臭皮囊了。”村民们苦哈哈的回答。
“你们一会到我们宿舍楼搬些铁架床过来,都是上下铺的,铺上都带着行李,凑合用吧。”付站长说完叫过来两个水电站员工,让他俩带领村民去搬床,估计是去搬那些空房间无人住的床铺。
村民们这会特别有精神,把身上的大包往地上一丢,都跟着过去搬床,这床得先拆,运过来后再重组,不然宿舍门窄,两层铺出不来。
我们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男人就帮着搬运床架和安装,我们三个女子,见这些村民衣服上全是泥巴,没一个人穿着干净的,便让他们把外衣先脱给我们,然后拿去水电站的员工洗衣房用大滚筒洗衣机开洗,说实话,我都担心这些衣服上的泥土会将洗衣机的部件堵塞,还好,这个洗衣机十分给力,马力也足,轰鸣着开始工作,而且带烘干功能,不然就这么个阴湿天气,这些外衣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村民们忙到晚上,总算把他们的床铺安装摆放好,原来床铺上现成的被褥,付站长也让他们一并拿过来用了。
这几十人又排队去沐浴房洗澡,洗去了全身的泥水和疲惫,晚餐时,我们将被烘干的外衣送到餐厅,村民们已经在那里等待晚饭了。
之前听付站长说了不少他们的“事迹”,我们对他们多少有点忌惮,照顾是照顾,可没太敢跟他们走得太近太热络,虽然他们有几个面相蛮憨厚的男人接过衣服时,对我们说了谢谢,但大多数人还是闷闷的从我们手上扯过自己的衣服,既没看洗得干不干净,也没对我们说只言片语,只随意的将外套往身上一披,眼睛直瞅着厨房的方向。
肯定都饿坏了!我们三个送还衣服,又走进厨房,看看能不能帮把手,毕竟从今晚起,吃饭的人增加了不少。
厨房的师傅果然忙得脚打后脑勺,人多,靠那两大电饭锅焖米饭肯定不够吃,所以他们用大笼屉蒸的馒头,这会高高的笼屉中冒着白汽,馒头的面香已经窜了出来。
菜就只有各种鱼,为了省事,师傅们没弄花样,就是用大锅做的红烧,各种不同的鱼杂烧在一起,这在过去的鱼馆也算是一道挺棒的菜肴,叫红烧杂鱼,只是以前的饭店不可能用这么大的锅去做,这是真正的大锅饭。
并不是付站长不舍得给村民们做别的吃,台风破坏了水电站的自有菜地,冰箱里又没存多少蔬菜,昨天就都做吃了,这会冰箱里除了大量冻鱼,已经没什么其它食材。
当大盆的,热腾腾的馒头和同样用大盘子装着的红烧杂鱼端上桌,村民们的眼睛全亮了,他们顾不得烫,抓起馒头就啃,我在旁边看着直抽气,那一口馒头下去,我分明能看到一股热气从他们的嘴角窜出,嘶,别把嘴烫坏了……
“老乡,慢点吃……”我忍不住出声去提醒坐在我们桌旁的村民们,谁知几个人猛抬头,嘴里塞得鼓鼓,眼神却极为凶恶,吓了我一跳,后半句话直接吞回去了。
我想提醒他们,小心别让鱼刺卡着,吃鱼哪能那么急。
罗汉拉了我的手臂一下,我转身坐好,大家默不作声的吃着馒头,看着我都憋着笑。
“我怕他们卡着……”我尴尬的对伙伴们说,刚才真是挺丢人的。
“这个时候最好别打扰他们,估计人家以为你是过去抢食的。”罗汉靠近我小声说,我只觉得一团黑线从脑门上翻滚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