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火把的宿芳芳似想起了什么,只来得及高呼一声不好,喝斥陈澄赶紧停下,可哪里来得及。()只闻噗通的一声落水响,陈澄脚下似是踩在什么东西上,蹬空了。霎时,跌进了黝黑的一汪池水中。
“呜……”一听响声不对,宿芳芳不禁吓得心头一颤,该不会这陈澄也是个旱鸭子吧?!一刻也不容宿芳芳多想,将火把高举过头,宿芳芳慢慢溜下险峻的山间小径。
“别,下来,快……”回去二字未曾说出口,陈澄只觉得大口大口的冰冷湖水猛往他的嘴里灌。一下便呛得他猛咳,可越咳越张嘴,水灌的越凶。
“别乱动,尽量保持仰着身体在水里待着,别喊话,别张嘴,若是你的头能刚巧透出水面,就大口深气,憋气,只许吐气不许吸,明白吗?”别看宿芳芳也是个旱鸭子,可理论性的知识,她却是知道不少。忙将也不知是书上看来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喊给了陈澄。
霎时,陈澄便照宿芳芳说的按部就班地做,一时间竟发现仰着身子不动,他竟真的不在下沉,且头也刚巧浮出了水面,正在此时,陈澄抓住机会,赶紧吸下一口新鲜空气,这一吸气坏了。本是漂浮在水面的身子又不禁地下沉,陈澄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要奋力地去挥舞手臂。
“别动。吸气必会沉一下,你别动就是了。继续按我说的做。”宿芳芳小心翼翼地往下溜脚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酿成陈澄的惨剧,这样明日,毛家村的人会不会病死,她不知道,但她跟陈澄肯定会葬身在这幽深不见底的湖底。
陈澄不敢答话,只敢继续照宿芳芳的话说。冰冷的湖水无情地掠夺着他的温暖体温,不多时,陈澄只觉得体温被一点点的抽离,身体冷得想无助打抖。()可再过片刻,不知为什么,他竟不觉得像开始时那般的冷了。
“抓住。”此时此刻,宿芳芳也已从小径下到了湖畔,娇小的身子斜依在险峻陡峭的土坡上,脚下半寸有余的地方便是湖面了,宿芳芳站稳,横手悠起,将手中拄的拐杖丢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巧砸在陈澄的手畔:“我拉你上来。”
陈澄伸手攥住拐杖,宿芳芳艰难地拖动拐杖的另一端,能使多大力气,便使多大力气,欲拖陈澄上岸。可拽了半晌,宿芳芳却是力不从心。这陡峭的土坡,四周虽全是树可以皆是小树,让宿芳芳根本无从下手,想扶着做支点都不行,且眼下她的脚下半寸余的地方便是湖面,想找第二个下脚点,都不好找。
宿芳芳努力半天,陈澄没拽上岸不说,她自己反倒差点折进湖里。
“走!”陈澄冲宿芳芳呼喊,一时间,身子又向下沉,猛呛了口水。
“我回村,喊人来救你。”宿芳芳匆忙折身似是要走。
“药。”陈澄急得又叫了一声,再呛了口水。光顾着救他怎行药都不采了,别忘了,他们夜里进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采药救毛蛋和村里人的吗?
“知道。你别说话。”宿芳芳并不是急得连药都忘了采,而是这里地势险峻,她要寻个好的落脚点,起码能吃上力的,踩稳,踩实,不至于采药时落进水里,装镰刀的竹篓在陈澄背上背着,没有镰刀,宿芳芳只好用手,左撸把,又揪把,好不容易采了两捧救急的草药先带回去。剩下的,等带人来救陈澄时再采也来得及。
“等着我,坚持住,切记按我说的做,别动,千万别动!”宿芳芳不放心,再对陈澄叮咛了几声,将采来的草药一股脑地揣进了怀里,手脚并用爬上了土坡。()
好在,他们一路走来,怕迷路沿途陈澄都做了记号的。顺着这些记号,宿芳芳连跑再颠的下了山。翻身上马飞奔回毛家村,宿芳芳不知道,以陈澄的体力能在水里那样一动不动的坚持多久,总之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越快带人去救陈澄越好。
回到毛家村,宿芳芳并未带太多的人手,因为马匹的数量有限,搜遍整个毛家村,仅搜出两匹马来,还都是那种上了年纪跑不太快的老马。唯一让宿芳芳觉得庆幸的是村里竟有几名曾经会骑马狩猎的老猎户,不然就算有马也没用,宿芳芳匆忙挑了四村民与她同往。其中一名老猎户竟然是毛大伯,毛大伯与另一名猎户都背上了弓箭出门,生怕再山中遇见什么危险。手中没有武器。
宿芳芳带着毛老伯等四人,沿早前陈澄做下的标记,一路翻山越岭,终于来到陈澄落湖的地方。可放眼望去,宿芳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澄体力不支没能坚持到他们回来。
此刻天空微微泛白,可湖面上依旧是漆黑一片,想寻人谈何容易。
宿芳芳及四人又急又恼更多的则是担心,众人皆担心陈澄怕是呛水呛死了,宿芳芳等人绕着山间的小径不停地围着湖水打转,嘴里大声地呼喊着陈澄的名字。每喊一次,宿芳芳就要众人停下来,凝神屏息地听山间的动静。可回应宿芳芳等人的除了山间空洞的山风,竟连一丝别的人声都没有。
“方丫头,澄小子该不会已经……”此刻,天已大亮。东方泛起了红光,不清明的湖面终于被天色映亮了些。毛大伯见宿芳芳喊了半晌,陈澄一句未应,不禁已是绝望了,认为陈澄怕是死定了。
“有了。在那!”未曾放弃的宿芳芳,终于在被照亮的湖面上发现了陈澄,一看陈澄的样子,宿芳芳便不禁愤愤然地啐出一口唾骂来:“这个笨蛋,都告诉他只需仰躺着别动了,竟是不听!”此刻,只见平静的湖面上,陈澄本来肩背的竹篓竟不知何时被他翻倒过来,抱在了胸前,陈澄正趴伏在竹篓上,而竹篓则驮着陈澄在湖面上载浮载沉。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宿芳芳心中喟叹道。见陈澄的样子,她料定陈澄当时是怎么想的了。这家伙定是在她走后不久,想了这么个办法打算自行脱困,意识到肩背的竹篓可以用,便想将竹篓抱挂在身前,充当救命伐使。可,宿芳芳在心中暗自嘀咕:大哥您怎么不好好的想想,那是竹篓,又不是门板,就凭您那身板,竹篓哪里受得住!再者说,想将竹篓转过来哪那么容易的,这办法要可行,我早不就让你使了,还用等你自己发现。不用问了,陈澄的全部体力准是在将那竹篓调倒身前时全部用尽了。
“救人!”宿芳芳吆喝身边四人赶紧救人,希望打捞上来,陈澄还能有一息尚存。
“咋救?”宿芳芳的一声喊出,四人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她。
“当然是游过去救了?”这救人方案似是无可厚非,可难就难在这里。宿芳芳望向无助盯着自己的四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不会吧?!她与陈澄一对旱鸭子不够,眼下,竟又多出来四只。
“方丫头,咱们这些生活在山脚下的人,爬山,种田,再路上咋扑腾都行,可若要下水,只怕唯有淹死的份了。”果然,宿芳芳就该料到陈澄都不会水,可见整个毛家村该是人人皆不会水:“方丫头,你不也不会水吗?”
“是啊!”宿芳芳尴尬地一扯嘴角,原来她除了与方芳长得一模一样外,竟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她们皆不会水。要命的旱鸭子,都是旱鸭子,可怎么救人啊!
“现在可咋整啊?”本来陈澄落得离岸边不远,夜里宿芳芳投拐杖都能正好落陈澄手边,可现在,经陈澄这一番折腾,已离岸边飘出百米有余。
当然,若陈澄有意识也好办。毛大伯与猎户背着弓箭,又带了粗麻绳来,只需将绳子拴在弓箭上射到陈澄的手边,便可以要陈澄拖住绳子,拽他上来,可现在陈澄已是体力不支的昏迷趴到在竹篓上,也不知道呛没呛水。
宿芳芳焦急地视线在人们肩背的救援工具及陈澄背抱在身前的竹篓上打转,突然她想到了个办法,只是能否成功,就得看她的本领精不精湛了。
“毛大伯您的弓箭给我,还有咱们带来的绳子也给我。”宿芳芳伸手与毛大伯索要弓箭及绳索。
“给。”毛大伯想都未想直接将两样工具全部交予了宿芳芳,可过后,毛大伯不禁觉得奇怪:“方丫头,你要这两样干嘛?”
“救人。”宿芳芳低应一声,在岸边寻了棵碗口粗的大树。先将绳子绕过粗树轻叩了一环,再将绳子的一端系在箭上,狠狠地匝了一圈又一圈,匝好后,又伸长了手臂,一手持箭,一手拿绳,使劲地拽了又拽。很好缠结实了。
此刻,宿芳芳在吩咐毛大伯四人将绳子的另一端牢牢抓紧:“一会儿听见我喊用力,大伙就使劲拽。”
“好!”
听到四人的回应,宿芳芳抬手挽弓,森冷的箭头霎时瞄准陈澄。
“方丫头你该不会想射澄小子吧?”见宿芳芳瞄准陈澄,毛大伯吓坏了,话出口时,宿芳芳的箭也破空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