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时,毛宝终于赶到武昌,此时樊峻已经在庾亮征西幕府旁等候多时,见毛宝接受了新的安排,从庾亮的议事厅走出之际,樊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毛宝将军,我们好久没见了!”樊峻激动地说道。
“是呀,前几日收到犬子毛穆之的飞鸽传书,说邾城遭到羯族人偷袭,连忙加快了行程进度,终于赶到了这里!”毛宝对来得迟的原因解释道。
“毛宝将军,先不急着去我的防区,你我都是信佛之人,不如我们先去慧宝寺见见支道林主持!”樊峻提起了双方的共同爱好。
“好的,大战在即,也是应该去老和尚那里先烧几柱高香!”毛宝捋了捋白胡须,点头道。
“好,那请随我来!”樊峻在前面带路。
毛宝连忙跟上:“不知令爱与我家的王俊之新婚可好?”
“我正准备给你说起此事,我那不听话的女儿跑到这武昌深山中的道观里去,嚷着要当道姑,不想成亲!”樊峻赔罪道。
“什么?我们家俊之哪里配不上你家女儿,要相貌有相貌!”毛宝不满道。
“我正准备进山将其押回邾城,逼她与毛将军的爱子尽快完婚,以成我们两家的秦晋之好!”樊峻解释道,“可是,那山中的牛鼻子道士把我打伤,又击败了我之前请去的昌乐寺住持竺法深,功夫很是了得!”
“哦?那我更应该亲自会会!”毛宝应声道。
“不急,那道人不用武艺,用的是法术。竺法深应该不是他的对手。我这回又请了慧宝寺支道林。这两人都是东晋佛教“六家七宗”之代表人,竺法琛和竺法汰(竺僧敷)属于其中的本无异宗,支道林和郗鉴的孙子郗超属于其中的即色宗,这两个宗派都法力深厚。相比之下,支道林对那妖道抱朴子的胜算要大一些。”樊峻推测道。
“不是推测,应该是必须的。有我毛宝将军出马,妖道立马束手就擒!”毛宝吹起牛来!
“好吧,我们进去看看再说!”樊峻继续在前带路。
“对了,樊将军的令爱还有一个丫环翠香,当初可是我们那群投降陶侃的义军首领杜弢的女儿!”毛宝回忆道。
“正有此事,她还练得一身好武艺,现在被王胡之请去当保镖去了!”
“原来如此!”
......
却说毛穆之将邾城偷袭的消息飞鸽传书告知武昌的谢尚之后,谢尚连忙召集虞潭和我商议此事。
根据毛穆之书信描述,邾城城墙一侧垂下来数十段绳索,这绳索不粗,只有寸余。锁头叉入城壁之中,和惯常所见搭上墙缘的普通飞挝并不相同。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将锁头射入石头之中呢?
虞潭老前辈陷入沉思之中,许久,他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羯族勇士缚在腕上的那种力可穿山碎石的巨弩!我当时也牵了一根在手,用尽力气一扯,那绳头也纹丝不动。我攀援而上,果然远较普通飞挝稳固便捷。
我不忍虞潭老前辈白白耗费精力,连忙说道:“根据毛穆之将军所言,,只是见得邾城墙外被凿入一种连带绳弋的箭头,箭头离城顶端约有一丈,恐怕贼人便是攀援而上,借此入城盗墓!”
“年轻人当时可想借热油泼下以应对是么?”虞潭老前辈回答道。
我点点头,依旧没有转回身子。
“其实这种以勾弋之箭攀登城池之术,在老朽托付贤侄的《攥要》之中,也不是没有记载,年轻人可能未尝注意罢了,而且破除之法也载录其后,所以年轻人不必过于,咳咳,担心。只可惜当时毛穆之将军不知此道,竟,咳咳,为贼人所算计!”
虞大人之前所说的《神臂攥要》中的对付弋射之弓的法宝,其中年管家也已经准备好了,分为两种,一种是一把二丈有余,其长无比的兵器,顶端的两根尖刺呈弧形延展开去,类铲又类叉。另一种则是一块大木牌,上面嵌满了蒺藜和铁刺。
头一种名唤落马叉,意即城墙低些的话,连城下骑兵都叉的着。专用来对付弋射之箭,如此长叉可以将钉入的箭头撬开出去,即使撬不开,也可以骚扰缘之而上的贼兵,将其戳下城去,至于叉开云梯更是不在话下。
大木牌则名为抱头排,可出城拍击,亦可立于城头阻碍敌军,还可铺于地面作为陷阱。
我亲自下城取过一只弋射弩来,望城墙上射了一箭,轻轻松松便被城头士兵以落马叉叉松落下。
当然此处的弋射弩无论是箭还是绳索,比起羯族骑射所装备的差上许多,但如果能善加操练,配合大牌来,想必也可为羯族骑射攻城平添不少乐趣。
这两般守城兵器名号虽然不雅,却着实有用。若那时桓大人知道了世上还有这些兵器,想必以他豪迈的性子,定是要高兴得拉着自己去痛快喝酒。
于是百名摧逆军如今全部移交我操练,我便乐不疲此地开始在城头和士卒反复训练他们的新玩具了。
......
话说两头,就在征西将军庾亮试图为邾城遭遇盗墓贼做着一系列准备之时,东晋咸康五年(公元339年)7月庚申(18日),使持节、侍中、丞相、领扬州刺史、始兴公王导去世,终年64岁。两日后,丞相府举行了葬礼,京城的王公贵族、各级官吏、不论是王导的支持者,还是对立者都身穿孝服,虔诚的前往丞相府为这位三朝元老送行。晋成帝司马衍听闻王导仙去,更是掩面大呦,下旨举哀三日,并派遣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仪式赠物之礼,比照汉代的霍光及安平献王司马孚。
次日,王导下葬,皇帝司马衍给九游辒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规格是所有大臣丧礼中最高的,这足以显示王导作为三朝元老的地位之特殊。
王导去世前,就已经为继任者作出了安排,他推荐自己曹夫人的姐姐的儿子何充作为自己的副手。何充,字次道,同时,何充的妻子又是庾亮的另外一个妹妹,因此,由何充担任自己的继任者,可以很好地协调王氏、庾氏之间的关系。为了能使何充顺利接班,王导多次在众人面前推崇何充,《世说新语,赏慕》记载:何次道往丞相许,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来!来!此是君坐。”何充已见。又称:丞相治杨州廨舍,按行而言曰:“我正为次道治此尔!”何少为王公所重,故屡发此叹。《晋阳秋》称:“充,导妻姊之子,明穆皇后之妹夫也。思韵淹济,有文义才情,导深器之。由是少有美誉,遂历显位。导有副贰已使继相意,故屡显此指于上下。”司马迁在《史记,佞幸列传》上称,古代有谚语说:“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何充正当此语,难怪《世说新语,品藻》中阮裕说他以布衣超居宰相之位,可恨唯此一条而已。不过,这正是门阀政治的特色。《晋书,何充传》记载:王导、庾亮并言于帝曰:“何充器局方概,有万夫之望,必能总录朝端,为老臣之副。臣死之日,愿引充内侍,则外誉唯缉,社稷无虞矣。”从语气上来看,这显然是王导的口气,而非庾亮。在王导的推荐下,朝廷任命丹阳尹何充兼吏部尚书,进号冠军将军,又代理会稽王师(即会稽王司马昱的老师)。
等到王导去世,七月辛酉(十九日,即王导下葬那一天),晋成帝司马衍想以朝廷的名义征召国舅庾亮继任丞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让其进京辅政,但是,庾亮却坚决推辞。同日,朝廷任用何充为护军将军,庾亮的兄弟、会稽内史庾冰任中书监、扬州刺史、参录尚书事。庾亮手下那个善写碑文的职业悼师——南昌相孙绰,为了送路过武昌的庾冰赴京辅政,居然改为活人写东西了,他即兴作了一首临别诗《与庾冰一首》。
不久,朝廷转何充为护军将军,而庾亮的兄弟振威将军、会稽内史庾冰到京后,则入朝为中书监,同录尚书事,并诏何充、庾冰各以甲杖五十人至止车门。
庾冰担当重任后,治理政务不分昼夜,日夜操劳,对朝廷贤臣彬彬有礼,提拔后进,成绩瞩目,因此朝野人士都同声称赞,认为他是贤相。当初,王导辅佐朝政,每每采取宽恕态度。庾冰则时常依靠威严刑令,丹杨尹殷融劝谏他,庾冰说:“即使前宰相王导那样贤明,也难以承受宽大之政带来的恶果,何况我这样的呢?”身在武昌幕府的范汪也对庾冰劝说道:“不久前天象错乱失度,足下应当采取消除、防御的对策。”庾冰说:“玄奥的天象岂是我所能测知的,这正应当勤奋地兢尽人事。”庾冰又审度核实户口,进行人口普查,查出隐匿户口一万多人,编入农垦部队。庾冰喜好举发检察,近于繁细,后来矫枉过正,又宽松纵容,更加远离正道。宽松或是严密,均出自己意,因此律令便没有用了。
同年八月壬午(初十),晋成帝怀念王导,又不满庾氏专权,又以朝廷名义改丞相官职为司徒。
在王导去世不久,东晋三巨头之一的郗鉴也病情加重了,他上书要求退位,将太尉府的日常事务暂时交给长史刘遐(与北中郎将刘遐重名)管理,并向朝廷指出:“臣所统领的部属错综杂乱,大多都是北方流民,有的是因为逼迫而南下,有的是新近归附的,百姓怀念故土,都有回乡之心。在臣多方努力下,宣扬国家的恩德,晓谕好恶之别,分给他们田地住宅,这才逐渐换得稍稍的安顿平定。现在他们听说我病重,人心浮动,如果大量北渡,肯定会引起石赵帝国南下。太常蔡谟平简贞正,为时望所归,我认为可以出任都督及徐州刺史。”于是,郗鉴推荐之前和自己一起在朝堂之上反对庾亮北伐的太常蔡谟为都督、徐州刺史;自己的侄儿晋陵内史郗迈,堪任衮州刺史。于是,晋成帝以朝廷名义下诏任蔡谟为郗鉴的太尉军司,授予侍中。同年八月辛酉(十九日,疑误),郗鉴去世,终年71岁。朝廷遂当即任命蔡谟为征北将军,都督徐州、兖州、青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假节。
郗鉴推荐蔡谟,当然是因为蔡谟处世为人十分小心谨慎,因此,在庾亮提出北伐之议的时候,蔡谟与郗鉴的意见相同,都以为如今北伐难以成功,不过,郗鉴担心的是庾亮借北伐之机,命令自己的京口兵北上,借以削弱自己,在郗鉴看来,蔡谟坐镇京口,自己的部曲将会得到保全。因此,等郗鉴去世之后,朝廷就任命蔡谟为征北将军,都督徐州、青州、兖州以及扬州的晋陵(治所在京口,即今江苏省镇江市,辖境相当今江苏镇江、常州、无锡三市及丹阳、金坛、江阴、武进、无锡等县地)、豫州的沛郡诸军事,代理徐州刺史,假节。此时,石虎为了邾城的墓葬,已经让刘征在青州造数百艘战船,一方面为了北上进攻慕容部,另一方面是抢掠东晋沿海各县,所到之处杀戮甚多,东晋朝廷以此为忧。蔡谟派遣龙骧将军徐玄等守中洲(今福建省福州市中洲岛,当时属于扬州晋安郡),并公开悬赏:如果能够截获敌人大白船的,赏布千匹,得到敌人小小船的,赏布百匹。蔡谟统领的军队共计有七千余人,东至土山(即江宁东山,为秦淮河东边的一座低丘,海拔仅有62.1米,并不伟岸,山体多为侏罗系象山群沙岩及砾岩组成,并无悬崖峭壁和巨状石块),西到江乘(南琅琊侨郡治所,今南京市栖霞区仙林大学城),镇守八个城池,设置堡垒十一处,烽火楼三十多个,蔡谟根据情况防备,甚有谋略,构筑了严密的沿江防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