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一个路不通,打破了原来紧张的气氛,弄得擂台上的两人手足无措。
唐少倾道:“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范堡主,我们继续,请!”
范笑三完全听不进去,似乎路不通的出现使他有几分迟疑。
司马流星注意到了,唐福也注意到了。
他似乎对路不通有所忌惮。
唐少倾以为他听不见,连声道:
“范堡主!”
“范堡主!”
范笑三目光一转,在沉思中苏醒,抱拳道:“唐公子,请!”
“请!”
唐少倾先发制人,他纵身跃起半空中,连环踢腿,腿上生风,迅捷凌厉。
速度之快,连影子都看不清,可是力量稍欠。
范笑三一双铁臂格挡,丝毫无损,伸手一抓将唐少倾的左脚脚踝紧锁,动弹不得,右手重拳出击,唐少倾眼见不妙,右脚用尽全力踩在范笑三的臂上。
本以为这招可以脱离困境,但是唐少倾错了!
铁臂无敌,这一双铁臂分明就是玄铁铸成的。
任何人都不可能抵挡得住的一脚,范笑三当成挠痒。
只见他动也不动,表情没变,手臂都没有弯曲半寸,依然笔直地横手锁住唐少倾的脚踝。
范笑三大喝一声,顺势将唐少倾抛出三丈远,
唐少倾失去平衡,在空中使出暗器绝技‘唐袖银丝’。
五十枚银针顿时化成五十道银色剑气。
银光初现,漫天花雨。
唐袖银丝的最高境界便是一手打出十二种变化,十二种变化分别击伤二十四处部位。
“避无可避,死路一条”就是形容这门绝技。
范笑三暗运内功,双掌交错叠于胸前,瞬息之间,额头的青筋暴显,双眼就像灌了炽火。浑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气劲,杀气腾腾。
台下的人见到,还以为他入魔了。
“不妙!”
唐福颤声道:“这…这是破碑手!”
司马流星大惊,一手已经握住剑柄,唐福按住他的手,道:“不可轻举妄动。”
范笑三双手扫开飞来的暗器,银针碰到‘破碑手’都化为银色的灰尘。
一双可以破开石碑的手,试问世间上,还有什么是范笑三打不破?
唐少倾落地后迅速一个鲤鱼翻身。
不妙!
范笑三突如其来出现在他的面前,六掌已经拍出,每一掌的气劲,力道达到极致,达到顶峰。
唐少倾见招拆招,连续挡下三掌,双手已经鲜血淋漓,腕骨已经折断,再无能力挡住接下来的三掌。
胸前已有一个掌印。
胸前已有两个掌印。
第三掌来了!
唐少倾吐出黑血,毫无招架之力,双眼涣散,仍坚定地站在台上,眼见第三掌逐渐逼近。
差一尺,差一寸,差一分,差半分…
我会死吗?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来了,这一掌来了,既然死,就死得痛快点!
“倾儿!”华迎雨失声道。
唐超群已经不敢再看了。
唐福的眼神中陷入惊恐与难过。
所有人都觉得,唐少倾必死无疑。
刹那间,一道白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擂台上。
剑已出鞘。
一剑?
不是!
是十剑化为一剑?
不是!
是一百剑化为一剑!
一剑之中百般变化,幻化为一剑落星。
是司马流星的剑!
是杀神一剑,惊鸿落叶,万物瞬息间,快乎风,快乎电,快乎天,快乎地。
剑比人要快,人比剑要狠。
杀人的剑法,从来不含糊,一剑精准干脆。
剑光霹雳,直刺范笑三的手,剑掌相触,震撼擂台,第三掌破得彻彻底底。
第三掌化为乌有。
第三掌烟消云散。
范笑三双掌合十夹住司马流星的剑,大喝一声,剑被截开两段。
剑锋跌落在地,司马流星忽然间失去了魂魄,半跪在地,一手倚在断剑。
台下的人都怔住,根本没有人看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只看见,一道白影飞过,剑光一闪。
只有一个人看清楚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剑之内发生了多少变化。
路不通惊呼:“鬼剑剑法!”
良久,司马流星缓缓站立。
他不说话,甚至有点哀伤,失意地望着一分为二的断剑。
这把剑,并非神兵利器。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但陪伴着司马流星的整个杀手生涯,
从十六岁开始杀人,今年二十六岁,十年了,他一共杀了一百七十九人。
第一百七十九个人,就是他义父。
义父死在他剑下时说过:“希望我是你最后一个要杀的人。”
现在剑已经断了,杀人的剑为了救人而断!
原本他是来杀第一百八十个人——唐超群。
现在救了唐少倾——救人的第一剑。
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剑已断,杀手的心也灭去。
他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但却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唐少倾坐倒在地上,显然他已经支持不住,司马流星一手扶住他。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你也疯了。”
“我没疯,但你肯定疯了。”
“我也没疯,你却不一定。”
“你这个疯子,不要命了。”
“你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谁疯了?
谁也没疯。
唐少倾为了唐门出战,即使死在擂台都毫无怨言,这就是英雄血。
司马流星为了朋友出手,无情剑化为有情剑,无情人蜕变为有情人,这就是英雄义。
华迎雨松了口气,叹道:“司马少侠真是我们唐家的大恩人。”
唐福喃喃自语:“司马少侠,你这又何苦呢,只怕从此多事了。”
唐超群霍然回头,对着唐世立,唐守言道:“你们两个还称司马少侠为魔人,简直不知所谓,自家兄弟有难,非但不出手相救,还落井下石,连一个外人都比你们有情有义!”
路不通自言自语:“鬼剑剑法重出江湖,这个人与司马坤有何关系呢?”
司马流星冷冷道:“范堡主,擂台比武不过是切磋武艺,何须对一个后辈出手如此之重,你不怕被江湖人所耻笑?”
范笑三上前,抱拳道:“少侠的剑法叫人大开眼界,未请教?”
司马流星不说话,冷眼看着他。
范笑三赔笑道:“范某做事一向认真,练武如是,比武当然如是。”
司马流星依旧冷眼相看。
范笑三道:“范某欣赏唐公子的豪情万丈,但若然学艺不精,败下阵来,就怪不了范某。”
司马流星一语不发,神情比之前更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的双眼可以将一个人冻死。
范笑三道:“少侠,你不说话就是认同范某。”
司马流星道:“我不说话并非我认同你,而是在下不屑于与阁下交谈。”
范笑三笑道:“有性格!少侠一身好武功,赏脸与范某比试一番吗?”
司马流星神情冷峻,紧握掌中剑,随时准备出剑。
可是他忘记,剑只剩下半截。
唐少倾一手拉住他,道:“这是唐家的事,你是一个外人,你所做的已经足够。”
司马流星黯然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上擂台。”
唐少倾颤抖地走到范笑三面前,道:“范堡主,刚才我的朋友担心我安危,贸然出手相救,我要说声抱歉,是在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范笑三大笑道:“唐公子,你既然承认落败,那么唐门就算败给了天戚门。”
唐少倾也大笑,笑得潇洒,笑得自如,道:“非也非也,范堡主只是赢了我,不是赢了唐门。”
范笑三冷冷道:“唐公子,你在狡辩。”
唐少倾道:“范堡主充其量是代表范家堡取胜,这一点,我承认范家堡胜过唐门,但是天戚门绝不是胜于唐门!”
范笑三怒道:“你…你竟然!”
唐少倾道:“范堡主是以家传绝学‘破碑手’赢在下的,我用的都是唐门的武功,我承认范家堡的‘破碑手’胜于唐门的暗器。”
范笑三不说话。
唐少倾正色道:“但是,如果说天戚门的武功胜于唐门,我宁愿死都不会承认!”
“好!说得好!”路不通拍手称快。
“好小子,亏他想得出。”路不通微声道。
“没错,说得对!”
“对,三少爷说得没错。”
“是啊,是啊,有道理。”
门前,门外,众人纷纷认同。
唐少倾沉声道:“霍门主应该派出代表出战,而并非自己的爪牙,范堡主,你说对吗?”
范笑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不想认同,但不得不认同。
因为他自己就是霍无惮的爪牙。
路不通大笑道:“华小妹,这个小子急中生智,绝顶聪明,想必是你的亲儿吧!”
华迎雨露出欢颜,笑道:“对,他是我的倾儿。”
路不通转过头,望向唐超群,道:“唐超群,你这个儿子就成气候了,不像另外那两个,愚蠢虚伪。”
唐世立,唐守言整个脸都黑了。
唐超群道:“路兄弟,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良久,范笑三道:“唐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天戚门亲自应战,唐门能胜?”
唐少倾自信道:“天戚门缩头乌龟,假手于人,唐门当然能胜!”
范笑三朗声道:“好!”
“唐门主,今日一战,就此作罢,后日再战,到时候,天戚门将会亲自应战!”
唐超群站起来,道:“范堡主,唐某在此恭候!”
范笑三冷冷道:“哼,到时候,唐门自会知道天戚门的厉害,告辞!”
话毕,范笑三及一群黄衣大汉迅速离开唐门。
司马流星道:“少倾,没想到你还有后着。”
唐少倾道:“任何事情都要有两手准备。”
司马流星淡笑。
唐少倾道:“我知道你和爹的计划,行不通的。”
司马流星道:“你知道?”
唐少倾道:“天戚门野心勃勃,不达到计划是不会罢休的。”
又继续道:“你们的计划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天戚门真正的目标是盛德会,唐门只是他的垫脚石,后日的擂台战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
“噗”的一声,唐少倾吐出黑血,脚步轻浮,虎躯一颤,晕倒在擂台上。
“少倾!”
唐门的命运就会何去何从?
唐少倾伤得重不重呢?
杀神一剑之后,已经有人留意到司马流星,他杀手的身份会不会败露呢?
范笑三究竟是不是假扮的?
真正的范笑三下落何在呢?
天戚门的野心能否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