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考试说的是期中考试,还有两个月。依照十班这个弱肉强食的规则,滕臻永远也离不开倒数几排。她本就不高,坐下来几乎被前排男生挡了个正着。仰着头才能勉强看到黑板,可是一直仰头,脖子脑袋酸涩不止。
放在别的女孩那里多少都会抗议一番,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去坐好。
和她同桌的是一个高高胖胖的女孩,性格大大咧咧的,见滕臻来,友好的打了一个招呼,露出嘴里整整齐齐的牙,躬了躬手:“你就是传说中的滕臻啊,幸会幸会。”她嘻嘻笑了两声:“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小巧,画出来的画杀伤力十足。”顺便做了一个抹刀自杀的动作。
滕臻擦了擦桌子:“你认识我?”
“哪能不认识啊。不提开学主谓宾那一出,就是你画的那气势恢宏的夜光**,足够我们茶前饭后谈论一学期了。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王丽家,家人的家不是上好佳的佳。原八班的,咱俩班离得远,我又很低调,你肯定不认识我。”她说话很迅速,手上帮忙着收拾:“你知道学校里流传着的那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说吗?”而后自问自答:“你应该不知道吧?你肯定不知道。那我接着说好了。传说中只要在夜里12点,情侣在夜光**牵手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永远在一起?”
“**上的毛爷爷保佑的呗。”
“那是我画的,我并不能保佑任何人。”
“你可真是有才又可爱。”王丽家喜欢死了这个新同桌。
连王丽家都不知道的是,有好几对情侣因为许愿被门卫发现记名处分了。从某种角度上说,滕臻的画维持了学校良好风气。
说起黑板报,滕臻就想起吴远海。
吴远海选择学文留在三班,也还继续担任着文艺委员的职责。不知不觉,又到了出黑板报的日子。吴远海在滕臻面前状似惋惜的说了几回:“这次的黑板报负责人还是我,可是我舍不得擦这幅美不胜收的作品。”
滕臻:“那就不擦。”
“那怎么行,今年定的主题不一样。”
“那就擦。”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那就擦一半。”
吴远海被噎住。索性直接问:“滕臻,你今年能不能再画一幅?”
滕臻摇头没同意,吴远海像是缠上了她,每日一瓶牛奶软磨硬泡,滕臻没有松口,他开始买各种女孩爱吃的零食,滕臻没要。第二天一开桌子,抽屉里全是吴远海买的零食。
“我不能要,我也不会画的。”
“为什么?”
“我的理由说服不了任何人,只能说服我自己。你确定要听?”
“听。”
滕臻深吸一口气:“我信仰艺术,信仰自己的信仰。我不做违背自己信仰的事,懂吗?”
“你的意思是画黑板报违背了你的信仰?”
滕臻恩了声:“第一次画黑板报的时候我就发誓了,今后不会在黑板上作图。”
那次,并不是一个好回忆。
仿佛世界就是恶意般的存在,所有的温暖都是营造出来的假象。
吴远海能懂,思索三秒。他决定无赖上了:“买都买了,我一个大男生不爱甜食,你不要就扔了。”
此话一出,班上有好事者起哄:“吴远海,你让滕臻画画是假,追她是真吧?”
吴远海慌张的跑过去堵别人的嘴:“瞎说什么。”用余光看滕臻,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沮丧极了。
不过他倒是没放弃,一天仍是一瓶牛奶,放到第六天。滕臻的桌子连同人被打包送到了十班,王凡给出的理由是:“滕臻同学很有才华,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以后要参加艺考,学校破格给她调到实验班学习。”
刘华交代完毕,铃声响,下课了。
吴远海不甘心,手里还攥着牛奶,这是他起早去店里买的。转眼,他的女孩去了另一个地方,那个他曾可以去的地方。
…
“同学,能帮我叫下你们班滕臻吗?”
靠窗的男生抬头,两人同时“切”了声。
“我靠,吴远海,你冤魂不散吧?追妹子都追到实验班了。”盛纯嗤笑:“你们倒是一对,一个莫名其妙就到实验班了,一个相思成疾追了过来,说说后面还有什么戏码,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好坐在小板凳上安心的做个吃瓜群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的狗嘴里吐一个看看?”
吴远海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狠狠的挖了一眼盛纯,运足气朝教室里大喊道:“滕臻,你能出来一下吗?”
滕臻偏头,看到了窗边脸通红的吴远海。王丽家推推她,眼里带着狡黠:“哎呦喂,臻臻,人气不错哇。”
滕臻只丢下一句:“这是以前班上的文艺委员。”就出去了。
迎着众人的眼光和不怀好意的流氓哨,周围的空气变得暧昧起来。滕臻没有任何不自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真的不会再画黑板报了。”
吴远海心里一沉,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盈满心头,将牛奶递过去:“你现在是十班的人了,我没有立场让你帮三班画。只是觉得…觉得…牛奶要送够七瓶才好,刚好一星期。你别不要啊。”吴远海有些急了:“我这正好买了七瓶,你不喝就过期了,多浪费啊。”
滕臻这才接了下来:“谢谢。到出黑板报的时候你可以找我,出出策划还是可以的。”
吴远海呼吸一滞,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个吃到糖的孩子:“那就这样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