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展开,是吴远海写的。
滕臻:
初次写你的名字,就觉得,很好看的两个字。不知不觉,高一过去了。你离开三班已经快半学期了。仿佛昨天我才看过会发光的神奇的故宫,还有坐在前面看书的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除去祝你生日快乐外,还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如果我说我想成为那样的,可以吗?
侯科在信里看到了自己,忐忑的,不安的,迷茫的情绪。
下一封是陈年写的。
滕臻姐:
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都不能弥补我的过错。这半年,我浑浑噩噩,如履薄冰。深刻体会“面目全非”四字的含义。那个喜欢跟在朝辉哥后面当无忧无虑的小尾巴的我死掉了,留下的只是一个面目狰狞的躯壳。我不敢想象,我居然会去伤害一个人。说来可笑,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实我骨子里就是那种人,现在只是显出庐山真面目罢了。
所有的针对起源于嫉妒。是的,我嫉妒你,嫉妒你的云淡风轻,嫉妒朝辉哥对你的好。嫉妒你有能力扭转乾坤。
然后我把自己给毁了。
谢谢你的包容。告诉我,陈年并不是一个附带品,他是你们真心实意放在心头的弟弟。今后的我也许不比现在好多少,但我会慢慢改变。
最后祝滕臻姐事事顺心,以后每个生日我和朝辉哥都会陪你过。
…
侯科皱了皱眉,他差点忘记陈年这个人了。没想到滕臻最终还是原谅他了?嘴角翘起一抹嘲弄的苦涩的笑。信中只字未提“侯科”二字,可见陈年并未放下,也许下一次他会出其不意的咬自己一口。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翻了翻,没看到张朝辉的信。索性罢了,他拿起吴远海的信撕碎扔进垃圾桶里了。锁了门,前方是黑漆漆的没有终点的道路,他摸着黑下了楼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居然曾经和滕臻同桌整整一年。
张朝辉的信息很长,像王婆子的裹脚袜子。先是痛诉老头的不解风情,足足三大段,接着夸自己的父亲如何善解人意,足足四大段。再接着问滕臻周六去不去练舞?奉承的话一大页,最后总结一句话,来练舞就祝你生日快乐。不来就没祝福。
幼稚!她回复两个字。
张朝辉:来嘛来嘛!你不来“春晖之藤”就真解散了!
滕臻:朝辉,我只能选择一样,你知道的,我选择画画了。
过了很久,张朝辉才回:我尊重你!
这就是滕臻和张朝辉是朋友的原因,因为理解,所以不强求。
这两天过得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在时隔半年后再次收到侯科的短信。
侯科:卷子写的怎么样?
来真的?
滕臻揪了揪袖口:我就写了选择题。
侯科也不气,像是意料之中一样:以后下晚自习了别着急走。
滕臻:什么事?
侯科:明知故问。
滕臻:侯科,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他们之间早明明早就一笔勾销了。这又是为什么日理万机的学霸会帮自己?
侯科:因为你从来都不愿猜。
这句话说的极其奇怪。哪里奇怪,滕臻又说不上来。
照常理,两人的对话应该结束了。谁料手机还是震动了,侯科又发来一条:我的试卷和你的一样,刚好一起做。
一点都不刚好。
滕臻叹气,算了,起码是免费的老师。
心照不宣的,两人下自习留在最后。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拿起卷子翻到第一页开始做起来,半小时后,侯科过来了:“我给你改分数。”
“那我要给你改吗?”本着同学友好往来的关系,滕臻才问的。
“我的不用。”这才是霸神该说的话,他的卷子就是正确答案,那需要多此一举对答案呢?
他坐在王丽家的位置上,就像在三班的时候,时光似乎从不曾远去过。
滕臻看着他拿着红笔落在自己卷子上,时而是一个叉时而是一个勾,但显然勾出现的概率远没有叉多。滕臻顺了一下头发,低垂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选择题改完了,滕臻只对了四个。
说来惭愧,她已经做完选择题,侯科还是给彼此半小时做,也就是说这半小时内她有足够的时间检查。
唉,再给一小时结果也不会改变。
侯科全程黑着脸,笔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你的脖子以上是什么?”
“头。”
“摸摸看,脑子在不在里面?”
滕臻真的就摸了一摸,手抬起来,揉了揉发尾,又去拽衣服角。
“别的不说,第三题是老师今天上课说的原题,你错的理由是什么?脑子在智商不在线是吗?”
滕臻不说话,指甲一下一下刮着手心。明明想说点什么反驳却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
“算了。”侯科提不起气来,放软了语调:“慢慢来吧!”
滕臻默然,轻轻的问:“你为什么要教我功课?”他明明已经放弃自己了。
为什么?
他侯科是吃饱了撑着花时间教别人功课?
还能因为什么。
喜欢呗,喜欢你,到骨髓里。骨髓里除了血肉还有流淌着叫滕臻的血。他欠她的血。没有血,他的机体会枯萎。
他的身子微微朝滕臻这边倾,气息逼近,那是一种危险的窒息的存在感。这是一种不同于朱烈的打量,朱烈是为了打量而打量,而侯科的打量使空气变得稀薄,眼底藏着一个只向滕臻敞开的世界。
好在他很快就起开了点:“我只是厌恶别人恶意的取外号,比如:走后门的。生而为人,没有什么三六九等。”
“我无所谓。”
“不行!”他反驳的很决绝,平静了呼吸后,侯科又道:“要是让她们知道你曾是我同桌,丢的也是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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