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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原小声请教:“他们刚执行任务回来吗?”
小韩瞥了她一眼,本不想跟一个有卧底嫌疑的女人解释,再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不必瞒着平白让她生疑,便还是说了:“他们只是从后方城镇休假回来。等你顺利通过新兵训练,也会有定期休假的。”
原来以后她还能有假期啊!
这福利不错。有机会去外边儿转转,万一实在不行当了逃兵呢,总得提前做点儿准备。
很显然,这些外出休假的老兵也觉得福利不错,一个个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纷纷讨论着各自的休假心得。
花火原竖起耳朵一听,却都是什么:
“那波霸真的不错,有料啊。”
“要叫床声好听才是真女人哪,那种粗嗓子听多了会让我痿的。”
“靠,那娘们太能做了,老子刚到手的工资一夜没了小半。”
……
“他们这是,这是去了……”那两个字,花火原说不出口,她一个红旗下长大的好孩子,从小到大还是挺崇拜军人的,也对日军设置的慰安妇什么的深恶痛绝。
奇兵营的人是燎原的罪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但她一直以为怀溯存麾下其他的士兵都是正正经经的,就像他的警卫队一样。没想到他们私底下跟奇兵营的这些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看她一脸震动惊讶的样子,小韩却是忍不住翻白眼:这根本不奇怪好吧,这些天不见亮就回来的士兵自然都是在红楼风流一夜的男人。
他有点儿嘲讽地问她:“怎么,你一个女人还不知道红楼吗?”
花火原确实不知道红楼。赵光光一帮男人是知道,但他们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个楼和这个楼里面的人。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大概也猜到红楼是个什么地方,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小韩是怀溯存身边的警卫员,自然不用看她脸色,直接就说:“好了,已经离开禁区,我就不送了。你自便。”
自便就自便。
她不急不慢地走着,心里却回想着红楼的事情,总觉得这里面什么地方似乎特别违和。
哪里违和呢?
对了,是有个地方很违和!
第一军团是亚裔军团,据花火原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第一军团无论制度、职务或是军队文化等几乎都是中华军队的翻版(特别政委啥的,多亲切)。咱中华军队的文化是什么?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具有革命军人的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总之,解放军叔叔是一个非常亲切、非常值得信赖的形象。
在她的印象中,解放军叔叔是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解放军叔叔是乐于助人的;解放军叔叔是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的;解放军叔叔是绝不可能公开狎妓的。别说狎妓了,就算在外休假,只要穿着军装,连扣子都不能少扣一个。
可是第一军这里,貌似狎妓是件公开的、合法的、合理的事?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据说圣人一般清心寡欲的怀溯存怎么会容忍他麾下的士兵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呢?
真是幻灭的感觉啊。
她又回想起刚走进一班营帐的时候,迈克等人看见她都是眼睛一亮,还直说第一军送“福利”来了,看来他们并不单纯是羞辱她,而是确实有红楼的女人在从事这一类的特殊职业。
心头顿时有点儿后怕:幸好没有头脑一热地当逃兵,否则说不定被逮回来以后就直接送红楼里面接客去了。
哎哎,难道这就是残酷的战争年代,弱质女流的命运还真是悲催啊!
她正感慨万千着,却冷不防与对面转弯过来的人一头撞上。
咚的一下,正撞在额头上,简直是金星乱冒,一下子就坐倒在地。
对方也是“唉哟”一声,连退数步,显然撞得不轻,却第一时间弱弱道歉:“对不起……”
咦?这声音……
听着略沙,但语调却柔柔的、软软的,像女人的声音。
花火原嘶嘶嘶地揉了揉额头,定睛一看:哟,还真是个女人!
什么情况,第一军的驻军重地里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女人?难不成跟她一样是新近被招兵入伍的?
然而,真要说也不像。这女人长得柔弱温婉的模样,大眼中盈盈汪汪的不带一丝杀气,外面套着露肩的裙装,后脑勺松松的挽了个髻,额边垂着几缕龙须,她葱白一样的手指轻勾发丝,那动作风情十足,怎么看也不像能在第一军这么个坑女的地方杀进杀出的样子。
那女人倒是比她还先回过神来,也是一脸惊奇:“啊,竟然是位姐姐,我从没听说第一军也有女兵呢。”
“呃……”第一次见到异世界的女人,本来想好好打个招呼的,但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姐妹妹什么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异呢?活像红楼梦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又或者是古代红楼那种地方的称呼。
哎,算了,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正出神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主动伸出手拉她:“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有注意看路。”
“啊啊,没关系的,我也不小心。”她本不是特别计较的一个人,况且对方又这么客气。
难得遇到一个女人,正好套套近乎聊一聊。总觉得这世界的女人似乎存在什么她不懂的地方。
有了这层想法,她对这个略显腼腆的女人就变得热情起来,听说她迷路了找不到医务室,立刻自告奋勇地带路。
路上自然而然就聊起来。
原来这个温柔腼腆的女人名叫文秀,是自愿应徵到3号基地做实验志愿者的。
花火原立刻想起胡封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他诱惑她不成,转对别的女人下手了吗?
“对,就是胡医生。”文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爱。
她忍不住告诫:“其实,这个胡医生有点儿不靠谱,你最好别做他的小白鼠。”
文秀却一派天真:“怎么会呢?我听说他是一名特医啊。”
“问题是他做事有点儿疯,真的!你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你,这是最恐怖的。”她特别诚恳。
文秀只是怔了一下,旋即不以为意地说:“没事的,反正他给了一个令我满意的报酬,而且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比红楼更糟糕了。”
呀,她就是红楼的女人!
可是,这上上下下一点儿风尘味也没有,实在是叫人看不出来。
听她的话,红楼里面显然有很多不堪之事。看来这多半是个苦命的女人。
花火原甚为同情,多嘴关怀了一句:“如果红楼里面很糟糕,你为什么不考虑做点儿别的工作呢?”
“比如什么工作呢?”她柔柔地问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得人发酥。
“譬如:护士、老师什么的。”这两种职业永不过时,而且多半会交给女人。花火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错。
文秀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护士不是我们女人本来就要兼任的吗?至于老师,从来不会让女人担任的呢,难道现在有变化了吗?”
是这样吗?这世界的规矩怎么总是怪怪的。
花火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有时候还是有特例的嘛。”
文秀就怅惘地叹口气:“可惜这样的特例不会落在我们这种小人物头上。倒是姐姐您,也许可以成为第二个真德呢。”她满脸歆羡地看着花火原身上笔挺的军装,掩饰不住的向往。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啊。”
文秀低头喃喃:“不行的,第一军团的考核太严格了,我通不过的。其他三个军团加入了也没意思。”
“为什么?”
“加入了也不过是军伎,还不比红楼有点儿自由呢。”
啊,原来如此。
花火原有点儿明白了:第一军是不设军伎的,但男人的生理需求又是不能强行抹除的,所以,即便怀溯存也不能阻挠士兵们休假时外出寻欢作乐。
这样说来,与其他三个军团相比,第一军团军风已算相当正气了。之前还对怀溯存有点儿疑虑,这么一看,他治军还是很严的嘛。
哎吗,想想都后怕,她穿过来以后要不是落在第一军团的地盘上,现在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这里的女人地位如此低下,全是战争的缘故吗?
想想还是很奇怪啊。
“文秀,你这么温柔秀美,难道没有男人娶你为妻的吗?”
文秀望着甬道尽头,迷茫苦笑:“一百个女人中能有一个被男人娶回家就不错了,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又怎么能奢求呢?”
花火原又被噎住。
记得以前赵光光声称要娶她,胖子杨斯通还力劝,说什么愿意娶女人回家的男人真心不多,让她赶紧答应。
原来这话是真的。
可是,没有婚姻保障、生活飘零的女人又怎么能安心做一个好母亲?难道这里的人类都不在乎后代的养育和教育?
作为一个学前教育系毕业的幼儿园老师,她透过一个个孩子看到过无数家庭的悲喜剧,也曾感叹喟然,却不曾像如今这样茫然迷惑。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医务室。
正要敲门,有人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一头紫发带着一股风冒出来,脸色不虞,镜光锋锐,见到两人没好气地嚷嚷:“跑哪儿去了?拿了钱不干活,知道是什么下场?”
文秀立刻惶惶不安地低头认错:“胡大人,是文秀的错。文秀走岔路了。”
花火原看不过去:“胡特医,能请你好好说话吗?人家是来当志愿者的,又不是卖身给你。你那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