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攸地一松,刚才涌出来几乎要捏碎杯子的力气全部倒流回体内,她跌在椅背上,头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去.最快更新).最快更新访问:ΗυΗāНА.сОΜ。黑夜帮她瞒住了慌张。
安澜恨了一眼肖予年,在桌下狠掐他的‘腿’:“这年头瞎眼的人那么多,管她们干嘛。”
“嗷……我怎么了?”肖予年无辜地看着她,不懂为什么突然遭此对待。
而顾遥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儿,此时大脑和‘胸’口都像被钝物重击了一般,又疼又压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在面对夏成南时再也无法趾高气昂了。她变得越来越小,小到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小到只能任由双眼被‘蒙’蔽,说着“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样的傻话,追着他跑。
曾经那个我行我素的顾遥被夏成南硬生生扒开了外皮,等到她血‘肉’模糊的时候,他却开始淡薄一切了。
“根本配不上他”几个字,足以摧垮她日渐枯竭虚有其表的自信。
“……对对对,说这种话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苏子寞被顾遥的反应吓到,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打圆场。
顾遥把挡在眼前的头发丝撇开,抓起桌上的伏特加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喉咙顿时如火烧般,高浓度的酒‘精’刺‘激’到气管,她疼得剧烈咳嗽起来。
“服务员,拿杯水过来!”肖予年唤了几声都没见到人影,这才发现这层楼就他们四个人,赶紧下楼去找热水。
顾遥一边咳一边自嘲:“我也觉得我很差劲,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配得上他……可是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的,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去.最快更新)他会心烦,一心烦就长时间不搭理你,然后你就更要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目光……这是恶心循环啊。”
“顾遥你醉了。”安澜把瓶子从她手里扯开,“这世界上哪里来的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两厢情愿最好,倒贴的一方永远喜欢妄自菲薄。”
顾遥头靠着栏杆,似乎是被夜风吹疲惫了:“你傻吗?我就喝了一口怎么会醉,我只是累,累得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累得想撒手不管了。”
苏子寞呆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只剩安澜大脑还在高速地运转着。她把顾遥的头发顺到耳后,墨‘色’的眼盯着她,肯定地点点头:“那就撒手不管吧。”
这一晚顾遥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衣衫褴褛地站在教堂冗长的通道里,年久失修的吊灯光线晦暗不已,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儿,只觉得这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好朝着通道尽头的光源走去。
光是从一扇巨大的‘门’的‘门’缝中漏出来的,里面似乎在宣读什么誓词,庄严而肃穆的背景音乐环绕了整座大殿。她蹑手蹑脚地伸手推‘门’,“咯吱”一声,‘门’开了,突然袭来的大片强光照得她眯起了眼睛。
“……我愿意。”
大殿内金碧辉煌,竟然在举行婚礼。
开‘门’声出奇地大,她像误入仙境的爱丽丝,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不同的是,爱丽丝穿着礼服,而她一身破败。
顾遥努力地睁开双眼,目光略过一排排人,直接投到了那一端铺满‘花’瓣的台上。
是夏成南,怎么会是夏成南呢?
他穿着笔‘挺’修身的西服,头发梳得干脆利落,就这么站在那里,挽着一个身着婚纱的‘女’子的手,说了“我愿意”。
顾遥觉得心被针针入‘肉’地扎了进去,没有留下大窟窿,却泊泊地冒着鲜血,瞬间血流成河。
他的宣誓突然被打断,脸上浮起一丝不悦,皱着眉望向红‘色’地毯那头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她,问:“你是谁?”
她穿得破破烂烂,像个没人要的脏兮兮的小孩;对比之下,那个人一身的洁白是那么好看,那么耀眼,在灯光下尤其梦幻。
他的眼神刺得她的脸火辣辣的疼,她甚至没敢再说一句“对不起”,就丢了魂似地落荒而逃了。
她情愿去那没有尽头的,窒息的,黑暗里,也不愿意再被他多审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