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一路无言,夏成南陪她走到大路打车。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挤得他们始终贴着手臂行走。
他站在人行道上,而她以方便拦车为由自顾自地冲到了马路上,正值下班高峰期,汽车尾气呛得她胃里一阵翻云覆雨。可她不敢回头,怕稍稍离他近一点,他就有机会开口。
现在顾遥只盼望早点来一辆空车,她便能多一分安然离去的希望,至于以后……一直装疯卖傻就好,说不定时间长了,他就忘了这事。
某个时刻,街道上一排路灯不约而同地亮起来,路面瞬间明亮了几许。
这样的夜,这样的路边,这样的车水马龙他们一起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只有这次,她这么迫切地想要走。
前方终于驶来一辆的士。她喜形于色,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挥手。车停在脚边,她伸手就要开门。
“师傅,去……”
话音未落,一个人却已经挡在她身前,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开车门的动作拦在半路上。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他说。从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倒像是质问。
顾遥想挣脱开他的控制,却像以往所有时候那样失败了:“你放手,不早了,我要回家。”
“顾遥,你等我把话说完。”
他又叫她大名了。心瞬间凉了半截,连带着手也没什么力气,被他硬生生拉回了人行道。
“你的手是烫的。”她呆滞地像在自言自语。
这是属于面色冷漠的夏成南的温度吗?不应该。
“可是……是我在躲吗?我去你家楼下找你,我都在阳台看到你了,可你说你不在家。毕业典礼我满学校找你,可是你不在,你连电话都从不开机。后来她们告诉我‘夏成南来了’,我多高兴啊,连跑带跳地去找你,你分明看见我了,可你还是装作陌生地走开了……”
滔滔不绝的话语,像是临终遗言,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所以你就跳进水里吗?”他的语气终于不那么平静。
“嗯,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靠近。装作不会游泳的样子倒进泳池,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吧。”
他脸上有转瞬即逝的哀伤:“我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伤害自己,你为什么老不听?”
顾遥低头弄指甲,语气自嘲:“这哪算伤害,我这不是会游泳吗,哈哈。”
他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这个微妙的动作被顾遥抓住,于是她赶紧说道:“今天真的晚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然后就作势要走。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动作很轻,轻得只要她稍加用力就能逃离,可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已经牢牢地捆死了她。
“顾遥。”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没有人知道提出分手需要多大的勇气,特别是当你清楚在此别过就再无他日时。
“我们分手吧。”
万家灯火忽明忽灭,一如他的双眼,也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