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医院,钱佳佳觉得这几天自己在床上都发霉了,身上有些黏黏的不说,味道也不敢恭维。再一次试图抓一下头,被周婧一个冷漠的眼神弄的僵硬在了原地。
“头痒?那是表小姐的伤口在恢复,等好了以后要去拆线。”周婧解释完,看钱佳佳不动了,便低下了头,继续看报纸。
钱佳佳撇了撇嘴,“我觉得是我该洗头了。”
周婧听到这句,微微蹙了蹙眉,放下了报纸,起了身,“表小姐想洗头,还是洗澡?”
钱佳佳害羞地笑了笑,“如果可以洗澡的话,周婧,别喊我什么表小姐了,喊我钱佳佳就好。”
“表小姐,我扶你去卫生间。”周婧一如既往地选择性无视。
钱佳佳感觉到对方身上与她刻意保持的疏远,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周婧扶着钱佳佳,能感觉到对方只放了一小些重量在自己身上,微微蹙了蹙眉,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啊!好丑!”镜子里被包成一个傻兔子的模样令钱佳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周婧眼底有一丝无奈,“表小姐,洗澡是不行的,您只能擦擦身子,您坐在椅子上,我给您放热水。”
钱佳佳失落地应了一声,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感觉到湿热的毛巾触到脸庞的时候,害羞地眯了眯眼,缩了缩身子。
她还没被其他人看过身子呢,先被周婧看了,周婧其实手法不怎么温柔,但却很仔细认真。
同样是女孩子,可周婧总是一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令人十分羡慕呢。
“周婧……”
有些甜腻的声音令周婧停下了动作,抬起冰冷的眉眼看了过来。
钱佳佳面上带着赧色,忐忑不安地问道,“周婧,以后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周婧盯着钱佳佳看了一会儿,内心有些诧异,却还是冷淡拒绝,“表小姐,我是下人,不是您的朋友。”
钱佳佳抿了抿唇,不说话,她多看了周婧几眼,便低下了头,内心有种自卑感。
她能感觉到周婧并不是发自真心地尊重她,反而带着一丝轻蔑感。
回到床上后,钱佳佳便没有再说话,直到苏琴到来,病房里的沉默才被打破。
“乖孙女,外婆给你做了鲫鱼汤,你快来尝尝。”
一听这话,钱佳佳恢复了一些精神,双眼里带着亮光期待地看着苏琴,“谢谢外婆。”
苏琴做恼怒状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和外婆客气什么呢。”
钱佳佳嘿嘿一笑,想要伸手接过汤碗,却又被苏琴拒绝。
“外婆喂。”苏琴带着怜爱的语气令钱佳佳倍感受宠若惊,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口里尝到鲜美的温热味道,顿时觉得整个心都暖了起来。
“外婆也吃。”
苏琴唉了一声,“外婆来的时候吃过了。”
钱佳佳瞥了一眼一直埋头的周婧,总有种对方在吃醋的感觉,“周婧还没吃饭呢。”
苏琴对着周婧喊道,“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我来看着就好。”
周婧起身恭敬道,“是!”
钱佳佳看周婧离开,心里松了口气,转而问道,“外婆,我妈妈和爸爸呢,他们怎么没有来?”
苏琴放下了碗,面上有一丝难言之隐,她犹豫半晌,还是说道,“你母亲她生你的时候就去了,你父亲……”
她掩去后面的话不说,其实是难以启齿,因为她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这隐瞒反而令钱佳佳以为父亲也罹难了。
钱佳佳实在是太过震惊,她双唇颤抖,心底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悲伤和失望,她本以为父母健在,谁知道竟然是二老都已逝去。
若说原本她还心中撑着一股怨气,怪责父母的忽视和对外界的失望,那么此刻却是无可奈何,原来爸爸妈妈不是忘了她,更不是忽略她,而是他们已经不在了。
妈妈生下她才失去生命的吧,如此说来,她那么多年的苦其实也是该受的。
真相有些时候往往令人猝不及防,它令人出乎意料,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一段生命与另一段生命的延续却是以这般惨烈作为代价。
“是因为我,他们才会离开的。”钱佳佳暗自呢喃,表情有些许恍然和无措。
苏琴连忙摇头,“不是的,佳佳你别这么想,你母亲她若还在,肯定不会怪你的,我的乖孙,我和你说说过去的事情吧……”
钱佳佳听到母亲竟然大着肚子一个人在外流浪,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她震惊、无奈又心疼。故事里的母亲像一个任性却撑起了两个人天空的巨人,虽然最终倒下,却是那么的孤独无助。
钱佳佳提起父亲,有些愤愤不平,“爸爸他为什么不和妈妈一起?”
苏琴看着钱佳佳双眼里的怒气和失望,咬了咬牙道,“佳佳,你和外婆做个约定,以后你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好不好?”
钱佳佳发现苏琴眉眼里满是悲伤和困倦,敛下对父亲身份的疑惑,她不由地点了点头,“好。”
病房里变得沉闷而压抑,钱佳佳叹了口气,想到阎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外婆,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苏琴眼底有些闪烁,她想起阎慎与苏寒似乎有些瓜葛,心中不免有些抵触,她下意识地撒了谎,“是周婧救了你。”
钱佳佳听到这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十分意外,却又有些失落。
可是,她昏迷的时候听到阎慎喊她难不成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