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一旁的篮球场上有几位男生在打球,他们的呼喊和篮球的拍打声回响这安静的午后。
冬阳的温度和亮度都恰到好处,三方躺在吉艺身边睡着了。
吉艺整理了下自己的发髻,然后在腿上支起画板。
她认真地凝视着三方,将眼前的一切都倾注于笔尖,将此刻的幸福也美好慢慢流淌在雪白的画纸上和自己的心中。
晚上放学后,三方和吉艺走在回家的路上。
寒风阵阵,三方把衣帽戴起,外套的拉链也拉到顶端,这样一来他把半张脸都藏在了衣服里。
吉艺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她问他怎么不戴围巾。
“不冷。”三方支吾道,由于嘴巴藏在外套里,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
几天前吉艺送给了三方一条新围巾,可他一直没有戴过。
吉艺微笑着说:“不冷,你干吗把衣服拉这么高?难看死啦。”
三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藏在衣服里,大概是因为他担心暴露了心思——此刻他心里想得全是到凌州和琳汐的事情。
吉艺在一旁讲述着她和身边同学在学校发生的一些趣事,她喜欢把这些事情告诉三方,因为这样才能让他更了解自己。
平时三方总会很认真地听,然后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可今天他一句话也没有,沉默的让吉艺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吉艺伸手把三方的拉链打开,她睁着大眼睛问:“三方,你怎么了?”
三方嘴巴和鼻子周围湿湿的,他用手背擦了擦说:“没什么。”
吉艺低下头,看着地面上一高一低的影子。
她往三方身边靠了靠,两个影子也逐渐合在一起。
“你看地上的影子,他们好像在牵手一起走。”吉艺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吉艺话语刚落,她的手就被三方握住,放进了他的衣兜里。
可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里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一个单纯执行指令的机器人。
在心里纠结了好几天,三方终于开口对她说:“吉艺,琳汐让我和诺涵元旦去凌州……”
吉艺立马停下了脚步,地上的影子也分开了。
三方也停留在原地,他不敢回头望吉艺,只好等待着她开口。
吉艺抬起头望着三方的背影,委屈而又失落地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元旦陪我一起到市区买画具吗?”
三方不想让两人停留在过往的行人中,他转身向她伸出手。
吉艺的手抖动了一下,还是没有牵起摆在她面前的那只手。
三方有些尴尬的把手插回口袋,他用着愧疚的口吻解释道:“你也知道琳汐的情况,作为朋友我应该去看看她。等从凌州回来后,我再陪你去。”
吉艺嘴上一句话也没有,此时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语在心中渐渐混杂在一起,慢慢发酵出了酸楚和痛苦。
“原来在他心中裴琳汐始终比我更重要……”吉艺在心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那你去吧。”吉艺在心里想了许久,终于说出一句她最不想说,也是最违心的话。
三方听到吉艺这句话,既被她的“善解人意”所打动,同时也感到一丝失望。
倘若她执意不让三方走,也许他心里还好受些。
吉艺太过善良,总是成全别人而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不愿意伤害别人却害了自己。
如果她能学着果断一点,如果一年前她能够恨下心结束掉与前男友空壳般的恋情,如果她现在对三方说一句:“我不想让你去。”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同样,三方完全不应该把那些他该做的,一位男生应主动做的事情全部化为被动,以此来缝补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今晚这段回家的路是如此漫长,长到两人再也没有话能说出口。
直到三方将吉艺送到楼下,她才开口说道:“谢谢了,路上小心。”这句话明显比吉艺的泪水和她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指责更让三方愧疚和难受。
回家后,三方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准备看看琳汐留言板上的留言和回复。
他看到留言板上诺涵写下这么一句话:“我已经决定好元旦来凌州看你,可三方那小子还在考虑,不知道他在磨叽什么。”
从不回复留言的琳汐,这次竟然回复了诺涵:“他不来算了,我也不想让他来。你一定要来哦,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三方直接关掉电脑电源,简单的洗漱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父母道晚安便上床。
他蜷缩在被窝里,在删改了无数次后,他给琳汐的父亲回了一条信息:“叔叔,元旦我有事来不了,实在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