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睡了个倒时差觉，承诺怀疑自己可能是睡晕了，微退一步看看牌子，再看看说早上好的那个高鼻梁深眼窝蓝眼睛，“你是副校长了？”
“前任副校长是我的老师，我代他对你说声抱歉。所以，是的，我是51区新任副校长——Adam。”一身深绿军装，再扣上帽子，51区制服的款式与美军一般无二，“走了么？这里还是很有些东西可看的。”
地处荒原，这里不仅气候炎热还很干燥，虽然现在是冬天，跑道上的人也都是大汗淋漓。
51区的条件这么差，最初只是为了远离普通人防止被发现，结果由于隐蔽型能力者的缺乏还是被探知到。为了使政府的解释站稳脚跟，51区再也没有办法把自己隐蔽起来，只能竭尽全力开发建设地下和驻点。
“在地表工作的大都是装备部。”Adam指着白衣服的制造维修人员和绿军服的测试人员，“装备部独立采用军队制度，这些人也就是外界看到和接触到的所谓51区军方。”新人进来的时候知道这些总是会当作几个月的笑谈：51区如何将自己伪装成军事基地、怎么把特异专业编造成外星人…当然，还有由无数空间传送区构建起的四通八达逍遥自在地下地上随便切换生活和悲催地表生活的鲜明对比。
“我以前也是很热衷于搜集51区消息的。”由于被天纬重建了三观，承诺现在总是会有回首年轻时太傻太天真的感觉，“比如说那边那个绿屋。”
“被传存放着外星人尸体和飞船碎片，每一届当选总统都要来参观。”Adam笑了笑，“装备部实验室，他们参观的是新科技研发。”
Adam一路走一路讲，承诺的每个问题都正面回答，似乎在接待的是51区新人而不是在这里死过一次的天纬成员。
没过多久两人就转移到了地下，雪花黑曜岩门和时不时闪现的幽幽蓝光跟厕所隔间一样多。
这些数量庞大看上去很不珍贵的传送区其实是51区最引以为豪的成就，甚至到目前为止，也还是他们最伟大的发明、能力者界的奇迹。空间组能力者较少的51区，采用科技与能力结合的方式，使得少数的空间组能力者可以同时维持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空间传送门。
“1943年10月，在费城进行了第一次活人空间传送实验，虽然实验未完全成功也被普通人发现了，但是经过之后无数的尝试，我们的技术已臻于完美。”
“费城超时空实验。”空间组能力者缺乏是51区的天生缺陷，但他们自能想方设法不计代价地解决，这份探索心与冲劲，恐怕物资充裕人员完备的大组织们难以拥有。
领着承诺回到行政区，Adam交代人把他送回特别准备的学生宿舍，截止到现在，没有人告诉他明天的行程安排、吃住都和本组织成员一样、在51区内行动完全不受限制，是时候，而且也很有必要问一问——51区到底要做什么？
“副校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这次私下交易的目的？换句话说，你们要我来做什么？”无端击杀其它组织成员，这基本是在宣战，但是51区在竭力阻止开战的情况下还反提要求，那么这个要求的达成对他们而言一定很重要。
Adam背对承诺站了一会儿，转身让叫来的人先出去，似乎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然后才开口，“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就是那个人，提出了这个交易。”
目送承诺走进蓝光，Adam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椅上一个人端了杯波本威士忌，看投影出的美食节目——一个围围裙的胡须男在讲解怎么把得克萨斯小牛肉弄得更嫩。
自己觉得悲伤，当事人却相当愉快。原来同艰苦共患难的朋友，真的能有这么深厚的友谊。
“Matthew老师最喜欢吃得克萨斯小牛肉了。”回想起那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执行部双煞MK半夜带着他偷进厨房，Kevin老师第一步就是找小牛肉，因为夜宵总是这种东西，导致他现在每顿无肉不欢。
“那是你没见过他自己做，从来不放盐，从来两分熟。”Kevin说着自己也笑了，他曾经是个多么爱笑的男人，却那么久没有人可以相对而笑，直到接近的时候，才重新找回这个特质。
“老师，讲讲我们之间的故事吧。”Adam看着Kevin黑白发交错的板寸怔怔出神。
“啊那时候你住在Rachel小镇上，好像没有什么亲戚吧，总之是靠邻里捐钱给关爱会来救济的。那天晚上我们去镇上喝酒，连续三家酒吧都掺了水，然后就遇到了你。”Kevin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你大概才这么高，到我这，说你学过几手，保证不掺水，只要酒吧三分之二的价钱，我们就到你家去喝。那就是个破草屋子！不过因为不掺水，那一晚还是挺开心的。这么多年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门手艺？”
“虽然不记得了，但学过的东西重新捡起来也很快。”
“反正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去你家喝酒啦，后来听镇上老人说你父母当年开车过桥，桥断了摔到河里双双淹死，那正好是执行部一对老部员夫妇的死法，他们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被埋伏。我们后来证实了你的身份，确定你有很高几率成为能力者，所以就跟Brandon讲了讲把你偷偷带进来，现在想想主要还是因为执行部任务太无聊。”瓶子里不剩多少酒，Kevin对着瓶口一饮而尽，“慧眼如炬，你果然成了能力者。”
“你们虽然在之前就离开了，但听到我觉醒的消息依然很快决定亲自教导，Matthew老师负责通用课的小灶，老师你负责专业大课。”即使没有任何联系，他们的分工和时间安排依然像商量好的一样。
Kevin喝光了所有的酒，只能一下一下地摇动杯子，“就像真养了个儿子一样，看到你我会觉得欣慰啊。”几十年前自己才不是这样的人，果然是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老师，明天真的要那么做吗？”将承诺当作51区一员对待，不，应该是当作51区可信赖一员对待，这都是因为老师做了那件事以后，承诺的身份就是如此了。
“参观都参观了，那么多秘密都告诉他了，我突然又不那么做，那51区以后怎么办？而且，放心好了，有我的这份人情，再加上天纬从不毁约，这个一级盟友算是一当到底了。”做事还为日后打基础，这不像自己的风格啊…居然越临近那个时间就越记起那个人，真是…
“但是也不用明天那么快…”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句中国人的话倒是很适合，“早点结束吧，这不仅是我能为51区做的最后一件事，还是…我欠他的。”Kevin看着Adam的表情，“别愁眉苦脸的，我还很想看看，他将来能走得多远，总觉得，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