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留在这里？”
“我需要留下。”
……
“怎么会？！能去哪？”
……
“我们还可以…还可以做什么呢…”
“大约，失败了吧。”
……
“向少牧！白依！”
“高闻！”
“大家！”
……
“嘭！”灯火通明的房间里，Mick抬头看面前的人，桌上的水晶国际象棋折射着华丽的彩光，自己的王已被照将（就如同中国象棋里的“将军”），但胜券在握时对方却有放弃的打算。
“我去一趟。”Gerald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白袍，穿过不论四季黑白都光辉绚烂的主殿大厅，朝梦魇训练室走去。
一个多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推开那道自己亲手关上的门。
门后的人果然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即便生活必需之琐事均得瓦尔基莉们照料妥当，但身处一封闭空间反复做同样的事一个多月，也令他并未成熟的脸庞上产生了挥之不去的沧桑感。
“我得尽快…”
Gerald伸手阻止他继续与自己进行精神交流，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要发生什么？”
承诺的脑袋在突然出现的手势冲击下渐渐清醒过来，很快摒弃掉梦魇对自己的影响，组织出了话语，“我有些朋友在参与一个任务，他们很快…或者已经开始接二连三地遇到麻烦。”
“你的梦魇表示你会成为逆转的关键？”长久以来做了成百上千次预知梦，Gerald清楚地告诉了承诺当中的分类：有些从头到尾带着同种平淡的感觉，这便是只能看着发生自己完全无法改变的未来；有些在清醒前会有极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在未来会对自己产生重大影响的事情；而在整个过程中时时会产生跃动的那些，就是必然需要自己参与的。
“对。”
眼前乳白色的软垫白得无天无地无所畏惧，Gerald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青年眨着深邃的蓝眼睛走出房间，所有的光就这样跟着他一路向前，帮助他斩除一切阻碍。
“你知道Kevin.Bell从这里走出去，花了两个月，”精神远远地传出去，Gerald这里的交流也不落下，“而你只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
“即使以那般的天才来考虑，你的时间也还不够。”
“我一定要提前进行最终测验，”亲自感受过那时候的紧急与绝望，承诺不可能因为时间不充裕而放弃，“而且若是为了执念，发生奇迹的可能性也会大大提升吧。”
“哼，”Gerald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问了最后一句话，“碎星眼呢？”
凌茗啊，近一个月未接触，一个多月未见面，承诺不知道她如今是怎样的状态，是否能够通过最终测验，他只知道，倘若凌茗了解了他的预知，绝不可能安心在这里训练下去。
“我能见她吗？”承诺看着紧锁的大门，其上密布着极其繁复特色的精神脉络，非Gerald不能打开，“不论她的决定如何，首先我有责任告诉她事实。”
门在刹那间打开，Gerald向远处发出最后一道精神并接受了回应，“去。”
主殿另一端的碎星眼训练室里，凌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睁眼的刹那，她看见Mick打开了门。
“他来了。”Mick对凌茗和善地一笑，转身走出去，再之后，凌茗已能感受到那一个月未曾感受过的精神。
在她讯问之前，那人已进了训练室。
距上次刮胡子已过了几天，承诺的唇边有淡淡的毛须，他不时下意识地摸上一摸，身上穿的早不是来时的休闲装，而是与其他人同质地的棕色袍子，而那特殊处境下产生的沧桑像是飘在他身边的薄雾，自己察觉不到旁人却感受得一清二楚。
“嘭！”怀中突然有冷香软玉，那熟悉的冷冷香水味在无尽的思念下也化为了暖心的存在，承诺把头埋在凌茗的发丝间，深深呼吸了几次。
如果内心的情感足够澎湃，话语便成为多余。
良久良久，两人才分开，纷乱纠缠的两类精神重新获得有意识的控制。
“发生什么了？”
承诺和凌茗面对面坐在地上，双方都无法再轻易探查到对方的精神，但相互之间了解至此，对话听来也和探到了精神一般。
“向少牧、白依、高闻…修崇楷…应该是整个俄罗斯任务团队，都会…或者已经遇上了麻烦。”预知梦虽说能预知，也终究是梦，不能让人对当中的一切明明白白，承诺只能试着加以自己的推测，“我看到的，一共三批，第一批是向少牧和白依，还在国内，大草原那样的地方，有冲突和战斗，之后便留下了；第二批是高闻，大约是被带走，修崇楷发现得晚了；第三批是剩下的人，很令人绝望的瓶颈，唯一的转机就是…我嚒(被吞掉的“们”音)…我。”
“达兹博格与我们虽不是盟友，但请求我们出任务也会保证交通上的便利，他们不应该去到国内的大草原…”凌茗的思路已然跟着俄罗斯任务团队的遭遇往下走了，完全不考虑中间一个重要的事情，“除非中途遇上什么事情集体改道，而且向少牧和白依在生命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停留当地…”
“等等，”承诺不得不打断一下，“我刚刚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去也就够了，所以你大可…”
“在你的整个梦境里，完全没有出现我吗？”凌茗的眼睛本就摄人心魄，再加上碎星眼这一个多月的修习，让人在这双眼睛面前全然说不出谎话。
“呃…”没错，说到最后具决定性的转折，靠得确实是自己，但是倘若没有凌茗前期的协助，他能不能在时机之内找到团队、又能不能集结众人完成最后的行动呢？承诺能试图让凌茗逃避提前终测，但俄罗斯任务的成败，就不能保证了。
“承诺，”凌茗的精神像拍在人脚踝的柔和浪潮，一下一下进入承诺的脑海，“提前终测意味着更高几率的失败，但这不算什么，如果仅仅因为害怕这些就放弃，而让他们陷入无力回天的危机，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还是你觉得我做到的可能性会比你低？”
“呵～”天然属性这种东西，果然是忍不住的，承诺的精神飞快地回应了，“怎么可能～”
“咔！”原本被承诺顺手带上的门再次打开，Mick和Gerald并肩站在门口，命令语气的精神压下，“终测准备，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