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武当山之后,周岩一头扎进炼丹房里炼起了丹药,一方面他不想与外面诸多门派的宾客虚情假意地客套,一方面他也怕见到朱雅儿自己心中尴尬。要说周岩对炼丹有多喜欢,其实也谈不上,只是炼丹能给他带来这么一个清净的环境,又能给他一定的成就感,所以他一直坚持了这个冷门的爱好。
周岩穿着汗衫,正卖力朝炼丹炉里鼓着风,每一次使劲都会带得脸上的肉微微抖动,几排汗珠同时被甩了下来。
正干着活,只听外面响起两下轻轻的敲门声,周岩想定是论道大会的琐事又要烦他,便索性不加理睬,继续烧他的炉子。
门外那人却不放弃,又轻轻敲了两下,还轻声唤道:“里面可是周岩周大哥?”
周岩听了,脸上肥肉抖了抖,那声音他自然认得,却是朱雅儿。周岩不知她怎么找到这里,但既然来了,自己也不好躲着不见她,只得取过一条毛巾抹了抹脸上的汗,换上一副普通的笑脸,打开门迎接朱雅儿。
“雅……呀,是朱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乌烟瘴气的,有什么事咱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坐着说吧。”
“没事,我跟小道士们打听周岩在哪里,他们说你在这儿,我便寻来了。方便让我进去看看你的炼丹室吗?”
“里面炉子正烧得旺,屋里又热又脏乱,你一个姑娘家,干嘛要看这个?”
“嗯……小时候我和大伯吃过很多清尘道长炼的丹药,效果很是奇妙,所以我一直对炼丹挺好奇的。”
听朱雅儿一说,周岩也想起来了,当年在鄂州之时,师父带他们兄弟借住在朱先生家里,师父对雅儿极为疼爱,把他炼制的丹药当糖果一样送给雅儿吃。
“既然如此,你进来吧,不过你要先把头发束起来,把袖口收紧。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啪!”朱雅儿刚走进去,便不慎一脚踢碎了一个小瓦罐子。
周岩脸上的肥肉又抖了抖,那里面可是自己最得意的一种成品原液,但也怪他自己摆放杂乱,罐子就这么随意放在门口的地上,他自己记得住下脚的地方,别人却不会知道。只是自己这炼丹室很久没有别人进来过,因而自己也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啊,对不起!”朱雅儿满脸歉意,俯身想要去收拾。
“没……没事,那是一罐废液,你不用管。”周岩忍住心痛,用脚将碎片扒拉到一边,“你不是要看炼丹室么,过来看吧。”
“周大哥,你脾气还真是好呢,要是我那岩哥哥也像你一样……当年我们分别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在彼此心里留下疙瘩了。”
周岩闻言干笑了两声,回想当年,自己确实是个脾气倔强、性格强硬的小男孩,与他那从小到大都性情温和的哥哥周树迥然不同。如今十五年过去,那时五岁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二十岁的少年,周岩的性格也早已多了些许待人接物之时适当的成熟,虽然相比哥哥他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急脾气,但他现在起码也知道对朱雅儿态度温和一些。
朱雅儿目光扫过墙边架子上的一排排丹药瓶,突然问道:“周大哥,你这里有没有‘乾坤药’?”
“怎……怎么,你知道这种丹药?”周岩听见这个名字,脸上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小时候听清尘道长对我说起过,他当时说他正在研究一张古丹方,想炼出这种乾坤药来,但是一直未能成功。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研制出来了?”
“这……朱姑娘真是好记性。十二年前,清尘道长炼成了乾坤药,可是试药之后……现在丹方已经被门派封禁,清尘道长也从此封炉,再不亲自炼丹。”
朱雅儿闻言惊呼了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周岩看着她好奇的眼神,苦笑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正在二人沉默相对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喊声。
“周二哥,周二哥在里面吗?汉阳仙君他老人家门口有人打起来啦,都要出人命啦!”
周岩闻言皱着眉打开了门,看见一个小师弟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
“各门各派云集于此,有人打斗又不是什么少见的事,你们为何管不住?”
“周二哥,那几人……我们人微言轻,那几位不肯听话啊。”
小师弟上前附在周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周岩摇摇头,斥道:“什么管不了?你们是武当弟子,管那些在武当山上闹事的人,怕什么?”
话虽然这样说,周岩也不愿为难他,只是让他立即随自己去汉阳仙君的住处,前去处理此事。
周岩心里着急,却把朱雅儿忘在了炼丹房里。朱雅儿听见二人的对话,文秀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这笑容似乎喜悦中掺杂着苦涩,倒是复杂的很,她口中喃喃道:“周二哥,周二哥……看来定是他没错了……”见周岩随小师弟离去,她也连忙出门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