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喜被连拉带拽的上了牛车,赶车的人知道是急事,大声吆喝着焦急的往前赶,很快到了江府门口。
现场杂乱无章,许多人捂着肚子不住的奔跑着,有些客人坐在酒席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江员外早已经着急上火的维持着秩序,却不断有人焦急的催促着茅厕,所有的下人们都已经忘记最初的职责,全部都给客人带路去解决问题。后院江府的茅厕前,长长的排着几十号人,一个个面带菜色,捂着肚子,痛楚难当。吆喝声,咒骂声,尴尬的不成样子。
店小二指着那些排队等着拉肚子的人说道:“有些都已经来了第二趟了。”
龙书生一把抓住林不喜:“你怎么搞的,这批鸡肉不干不净怎么就送来了?”
林不喜诧异的看着龙书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供菜供了这么久,从未出过问题,也从未想过会出问题,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关键的步骤程序都是她独自做的,很细致,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却听得龙书生又提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想想到底是不是你的问题。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腹泻,但是不少客人都是鸡肉是开席菜,只吃了鸡肉就立刻腹痛如绞,江员外都已经报官,要查投毒之人了!”
这么严重?林不喜被龙书生一吓,立刻撒丫子跑到那两桌已经空置的席间。
本来是可以立刻查验鸡肉有没有毒的,府里的大夫已经等在那里。江员外是坐过县令的,深知要罪证确凿,因此命大夫不许擅自查验,等官府的人来了,再当众查验,桌子周围都有人看守,只能远远的看,不能靠近动那些物证。
果然,桌子上就那么两三道菜,别的菜看起来都是满满当当的没有动过,唯有她的鸡肉被吃了将近一小盘,而这两桌的客人,全部都拉肚子了。
林不喜心里有些憋屈,如果大夫查验出来,这鸡肉有问题,那她一定是脱不了干系。再看见匆匆忙忙,脸色难看,腹痛难忍等着上茅厕的客人们,突然冲到大夫面前:“你还愣着干什么?”
大夫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大抵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敢对他大吼,楞了一下,决议不跟他计较,才捋着胡子说道:“老朽自然是要等县衙的人来作证,才敢查验的,现在可不能轻举妄动。”
林不喜瞥他一眼,真想不通这些人脑子怎么迂腐到这种程度,怒道:“菜是不能动?人呢?医者父母心,这么多拉肚子的人从你面前走来走去,你就没想到给他们把把脉,先开点药止住?”
大夫愈发愣住,估计在想这话的可行性,却又下不来台,也怒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这是江员外的吩咐,真看出了事,到时候衙差来了说不清楚,你一个小丫头能负责?”
林不喜懒得跟这个迂腐的老头子啰嗦,见江员外正在上席作证,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大声说道:“江员外,府上的客人都难受成这样了,为何不能请大夫先给他们看看,把腹泻止住再说?为了撇清干系,置客人的痛苦于不顾,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不少坐在空席上,不敢吃饭,等着官府查验的客人纷纷点头。
江员外倒是好说话,立刻便说:“是老朽疏忽了,一心想还客人们一个公道,却没想到这里去,还是你提醒的好呀。”说着将大夫招过来,让他给拉肚子的客人们把脉,再对症下药。
林不喜见这事儿妥了,想来想去,又快步跑到厨房,对已经乱了套的厨子们大吼:“还有多少鸡肉没加热?”
厨子们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撇清干系,也早已经都站在一边,等待着官府的盘问,因此抬起头,却不回答林不喜的问题。
林不喜心中一着急,便自己动手收拾剩下的鸡肉。她鸡肉做的早,而江府大寿,第二日只有亲近的客人才在此吃饭,开席比第一日晚,鸡肉要重新上锅蒸一蒸。
龙书生凑过来问道:“你要干什么?”
林不喜头也不抬:“将剩下的都规整到一处,若是这些没毒,而桌上的有毒,那就说明是端菜的人接触过,在上菜的途中下了毒。”
龙书生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这是小孩子的逻辑,一个人有心害人,何须如此麻烦的投毒?肯定是溜到厨房,投在鸡肉盆里的。这些鸡肉在上桌子前,都是在一个大盆里,我若是坏人,肯定这样做,一劳永逸。”
林不喜反驳道:“若是那两桌上,恰好有坏人讨厌的人,想存心报复呢?”
龙书生伸手拦住林不喜:“你最好别动,若是如你所说,真是人存心报复,虽然可能性小,却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动还好,动了就真的再也说不清楚了。”
林不喜却快速将已经装盘的鸡肉都倒在一起:“这些若是没毒,等一下自然查的出来,我动动也没关系;若是有毒,我反正也摆脱不了嫌疑,倒不如好好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奢望它们能证明我的清白罢了。”
龙书生笑着点头:“场面这么混乱,你脑子倒是还算灵光。”说着开始帮助林不喜归置:“放心吧,县太爷清正廉明,若是不关你的事,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说着顿一顿:“起码,我让店小二去找你回来,若是你下毒,肯定第一反应是跑,不会回来的这么快。”手指尖微微碰到林不喜的手:“所以,我相信你。”
林不喜像触电似的,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狐疑的看着龙书生:做买卖的时候觉得他挺木讷,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他倒是门儿清。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倒是又能开店,又能查案啊。
不管怎么样,眼下摆脱嫌疑是最重要的。将鸡肉盖上,吩咐店小二看好不许人动了,才拍拍手道:“我自然是问心无愧。我一个人农村小丫头,靠着这个吃饭,怎么会无辜下毒,断了生路,傻子都不会相信我下毒啊。”
龙书生听见她轻描淡写一句傻子,想到刚才说“我相信你”,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刚走出厨房门,龙县令就已经带着一群衙差亲临现场,将惴惴不安的客人们全部集中到院子里,进出过厨房的人站成一排,接触过桌上菜的人站成一排,挨个问话。
江府的大夫早已经准备好验毒的工具,听见大人准许了,这才拿着银针一一去试探,拿出来时,银针并未发黑。大夫经验丰富,又用不知道加了什么的水,泡着其中一块鸡肉,不多时,上面浮出一些细细的白白的粉末。
用手指微微沾了一点,放进口中尝了,又将银针放进别的食物中,也用清水泡了,并无异样。
大夫成竹在胸,微微一笑,走到龙县令和江员外面前,抱拳行礼说道:“老朽已经查验,源头的确是在鸡肉里面,有人下了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