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八卦的嘴脸，槿言语气略带嘲讽，林亦凡嘟囔：“我平时也不糊涂好不好。”
伤口刚包扎完，林亦凡就起身坐起来，“既然你知道芳晓对你有感觉，就更不该那么做。”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要你留住她的命，该怎么做是你去想办法的事！她出现在任务情景里是个意外，既是无辜的也构不成我们的威胁！”
取了芳晓的性命，的确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在没跟她接触过以前，但凡这种意外槿言也就用宵门的方法剔除掉了，但现在这个时不时主动在自己眼帘蹦进蹦出的女孩似乎不像陌生人。
如果说他产生剔除她的想法，就是她已经掌握了林亦凡就是瑟瑟的真实资料。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一旦落入林亦凡手里，林亦凡定会设法寻回五年前的记忆。
那她当年求着自己操控她的记忆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那些令她那么强烈要求剔除的记忆重新回来，她承受得了多少？又会怎么选择？
槿言稍显疲软，转而眼神变得清明，“这件事暂且不说，眼下有一件你肯定更有兴趣的事。”
“什么？”
槿言处理完简单的小手术，命扮作护士模样的鹰眼把手术台撤出去，只留下清洗干净的那枚子弹，问林亦凡：“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辨识一下这个东西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林亦凡接过子弹，端详半天恨不能用放大镜研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吗？”林亦凡不解。
槿言把子弹拿了过去，在指尖搓揉两下，揣回怀里：“你别看它这样，它……的确是颗普通的子弹。”
“……”林亦凡想打人的冲动都有了，顶着一头的黑线问：“二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记不记得你刚接手头项任务不久，在你面前莫名死去的唐文？”
“唐文？怎么会提到他？唐文离奇死在林园地下室了，后来就案件就石沉大海，一直没再被翻出来。”林亦凡说，“当时，唐文也是被枪打死的。”
“没错，当时唐文被怀疑犯了泄露机密罪，被陆池城的保镖追赶，当天才被关进林园地下室，那天晚上就遭遇毒手，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还推测唐文背后一定有同伙，为了他不泄露秘密，杀人灭口。”
“确实是这样，不过那宗案件手段高明，鳌路的侦探和警局也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就一直搁浅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有新的线索？”
槿言说：“你刚进鳌路的时候，是不是接手唐文一直在跟进的MK集团技术合作项目？唐文生前是不是鳌路唯一能跟Ken接的上线的人？”
林亦凡沉思片刻，“你怀疑唐文案的嫌疑人是Ken？这可能性太低，MK自恃清高，跟鳌路往来浅薄，Ken的性格也不是会让人做这种事的人。”
槿言摇摇头：“Ken好男色，在烨言接近Ken之前，唐文是他最亲密的往来者，两人的私交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现在掌握了唐文案背后秘密的人，就是Ken。”
Ken和唐文交往甚深的事，林亦凡曾在烨言口中获知，那时烨言还是林亦凡“送”去给Ken的，烨言从他嘴里套出不少和唐文之间的事，对唐文的死因，Ken也保留质疑的态度。若不是后来Ken遭遇陆印儿的阴谋，成了植物人，也许会是唐文案的深入线索。
槿言今天提起这件事，难道是有人重获线索？林亦凡疑问的抬脸看他，槿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Ken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林亦凡脸上露出惊讶的喜色，看着槿言笃定的眼神，突生想法，问：“医生说Ken醒过来的概率微乎及微！以他的病情，十年能动一根手指头就不错了！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他弄醒的？”
槿言淡淡一笑，忽略林亦凡半带崇拜的表情，说：“Ken中枢受损的原因是大脑一个关键部位被压迫，皇家医院的医生都没把握矫正，所以才放弃治疗。我不过多花了些时间，找到帮他压迫的神经移了位，观察了两个多月，情况好转比以前速度快得多，今天早上，皇家医院的眼线已经告诉我，Ken有醒过来的迹象。”
林亦凡没有耽搁，即刻动身去Ken住院的地方，槿言留在陆氏私诊看守，以防有人察觉林亦凡失去踪迹。
果然按照槿言提供的讯息，林亦凡见到Ken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意识，虽然目光无神，面色青白，整个人看起来全无去年的精神和傲劲，但至少能睁眼认人。
林亦凡跟他简单交流了几句，确认他还记得自己，记得以前的事，逻辑还算清晰，便附在他耳边问：“唐文的死因，你知道多少？”
Ken对于唐文的死是非常遗憾的，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么长时间唐文案仍然未结，也很无奈。他用微弱但简洁的表达告诉林亦凡，唐文在鳌路的时候，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件事也无意中被Ken发现了，因为这件事毕竟是鳌路自家门户的事，又出于袒护唐文的所为，Ken没有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他是个聪明人，洞察到鳌路内部有奸细，企图找到隐藏的黑客，揭穿他的行迹。然而在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后，却没有这么做。他篡改了黑客入侵行径，掩饰了它的盗窃行为。这个过程让鳌路误会唐文才是那起机密泄露事件的主犯，所以才会上演被陆池城保镖追杀的戏码。”
林亦凡不解：“唐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Ken吐出口气，神态安闲：“他……有喜欢的女孩子。”
林亦凡咯噔一下，“他不是喜欢的你吗？”见Ken神色有难，林亦凡又直抓重点问：“再说，就算他有喜欢的女孩子，那跟他篡改黑客泄露行迹又有什么关系？”
Ken微弱的长吁口气，软道：“唐文跟我不同，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合我眼缘的，会聊天，我是把他当恋人看……但他只把我当朋友，他能跟我交朋友那么久，不过因为我们在工作上很多观点不谋而合罢了。他心里有喜欢的异性……他偶然中知道，那次鳌路黑客盗窃机密的嫌疑人，就是那个女孩。”
“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的工作台里有唐文交给我处理的篡改码文件，他曾经让我帮他做技术处理，你去我的工作台翻，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林亦凡去了MK集团总部，在Ken的工作台上找到唐文留下的过去的线索，迅速翻查起来。锟言的解密小精灵解析了两个小时，最后林亦凡联通鳌路的局域网，发现了唐文当时篡改行迹的对象主机。
而它坐落的位置，锁定在鳌路特助办公室！
那一刻，她不是没有预兆，就在她离开Ken的前一刻，她还多疑的问了Ken一句：“你告诉我的这些，有没有告诉过华宋？”
“华宋也问过我唐文死的事，这些，在我昏迷之前，他都知道。”
既然烨言早就知道Ken手里有唐文死因的线索，为什么不早在一年多前就告诉她？非得让她耽搁到现在才去找？
想起半年前和今天早上和自己在鳌路过过招的女孩模样的黑衣人，那双媚人的眼睛和熟悉的背影，林亦凡不由心生怀疑，而Ken的工作台显示的最终解析成果，也告诉她唐文死前誓要守卫的秘密，就在茉含身上。
她摘下琥珀，给烨言传去简讯：“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接收到林亦凡简讯的烨言，无耻的给她回了句：“你懂我的。”
面对这样的男人林亦凡真心无力，抑制不满和委屈，回道：“你这是护私。”
“我这叫急事缓办。”烨言敲下一行字传了出去，眼前是茉含苍白如霜的脸。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茉含问，因为昼马的死，她心力交瘁。确定同伴再也救不活，她比跟华宋和林亦凡打斗时消耗的精神更多，整个人萎靡不振。昼马死在华宋的枪口下，她的仇恨激不起来，如果说是谁有错，那最大的错就在她的身上。
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该付出因为走这条路而应该的代价。不久前若不是她假装摔倒挡在华宋身前，恐怕死的就不是昼马，而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两个她都不希望谁死，没想终究还是离开了一个。
对比她的讶异，烨言显得倒是淡然的多，反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见茉含有些不确定答案，烨言又补了一句：“在淮城。”
“是什么让你发现的？”
烨言眼眸深沉，看着茉含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认识你的同时也认识了Ken，Ken少不了跟我搭话，那天晚上在S市，酒醉的时候跟我聊起了唐文，就是在那时，我从他口里知道不少唐文的秘密。”
唐文……恐怕唯有她最知道唐文在鳌路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死的。
茉含脊背一阵凉嗖嗖，没想到所有的事，所有她以为被时光掩埋的事迹，这个跟自己往来这么久，最后还跟自己同床共枕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
烨言把Ken告诉他的唐文发现机密盗窃案的主谋，以及设法篡改行迹，掩盖她的盗窃行为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想得到主事人的证实。茉含吃惊之外，更多的是质疑。
她眼睛泛起一层类似雾珠的迷蒙，无奈的翘起唇角，到底，是她把他骗了婚，还是他把她拐进婚姻的殿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