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林远握紧了木杖。
「解开一切的办法就是打破规矩的束缚,」文承冷漠地说,「林远,你们以为的剧本是什么?是我一步步升级?从弱小的敌人开始?」
真是抱歉,强大和弱小,根本不在于表面的实力。
文承瞪着林远,用力地锤了捶心口。
「文承,你打不过我的。」恢复了冷静的林远扶了扶眼镜。
「哦,是吗?」文承哼笑,「听说你是魔法使几段来着?」
「这样嘴硬改变不了你弱的事实。」林远冷冷地答。
难道因为段位的差距,我就杀不了你了?!
「我是弱,但,我还有可取的地方,那就是无视规则。」
「无视规则的代价可是很大的。」林远瞪了过来。
那又如何?如果我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还会落得无人搭理的境地吗?
「不好意思,林远,这个世界可是很残酷的啊,赢者通吃,败者输掉一切。你真以为我们可以手挽着手一同走向胜利?」
一切都要靠行动来争取。
文承用征询的眼光扫了凯瑟琳一眼。
惊诧许久的凯瑟琳突然露出满意的笑。
对于智者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平衡和决断吧,但只有后者是她最期待的。
「既然如此,林远,」凯瑟琳放下摄像机,「那么我也不得不对你宣战了。」
「不必,师父,」文承淡淡地说,「你审核的是我的言辞和选择,但我对自己的审核是行为。」
文承接着将目光投向林远。
演戏,开什么玩笑,这样的低等伎俩就能解开回环?皆大欢喜就是结束?
在这一刻,文承打心底里鄙视林远。
不过牵绊来自一旁。
「哥哥……」小竹用担忧的眼神看过来。
担心我偏激了?也好……
「小竹,你在后面看着。」文承将她拨到身后。
「文承,我一再想要取得妥协,你为什么要这样偏执?」林远很用力地说。
「妥协?哈!」文承瞪他,「柳真沦落到今天就是你的妥协造成的!」
「就算是这样,我的努力不也得到回报了吗?我们不也成功解决案件了吗?你的目的……」
文承有一万句话想说,但他把大部分咽了回去。
「你还真是不明白啊林远!」文承对着空气大喊。
「我的目的……」
不是要恢复,而是重新确立誓言!
「从头到尾只要保护一个人,那就是苏濛,对于我来说,她就是全世界!」
但保护什么的,从头到尾就不是用言语证明的!
「真是幼稚的保护欲。」林远冷冷地说。
「林远,你这个只会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评价正在承受痛苦的人!」
「也是,」林远冷笑,「保护全世界这样的大话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了。」
「是又怎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苏濛算什么,我算什么?」
文承唤出光纹枪击碎了一旁的摄像机,
无论我的观众有多少,哪怕再无人问津……
「只要是谁敢动苏濛……就是神灵我也要杀了他!」
高维文明又怎样?!所谓的家庭负担、现实、财务、困境什么的,统统都是借口!
开什么玩笑!
所以……你给我听好了!
「就算是世界的造物主胆敢放弃苏濛,胆敢放弃这个世界,我也要跳出去杀了他!」
真是一个狂妄的家伙,林远这样打量文承。
明明是一个实力不济的学徒,却敢这样大放厥词,为什么不被捏死呢?
不,他被捏死了。
他被捏死了一次又一次,又忍着全身的伤痛和诅咒,凭着自己的意志重新站起来。
这正是他存在的意义,不是一个被命运眷顾,而是被命运诅咒的家伙,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无论春华秋实、季节流转、岁月迁延……
坚韧不拔,跌倒了再站起来,不过是最朴实无华的精神而已。
耐得住孤独才是正义,耐得住伤痛才是正解。
「至于你,小竹,」文承背对小竹说,「真是抱歉,哥哥没别的本事,只能带你一遍一遍死下去!」
小竹咬着颤抖的嘴唇,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身影。
她的脑中只冒出了两个字。
珍惜。
初次降临这个世界之时,除了感受到季节变化,全身的酸痛和疲乏也消失了,这样的事实令她产生了某种实感。
感动仅仅是一瞬间,三月的春天不算冷也不算暖,往后会越来越暖,江南的夏天是她从未企盼过的,却又在咫尺之遥。
这样的美好时光,如何才能珍惜呢?
是沉沦于美食还是游乐?还是恣意地躲在哥哥的怀里撒娇,感受甜甜的宠爱?
爹。
孩儿明白了,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湄隐的意义。
因此,才会格外珍惜这份时间。
为了谁而珍惜的呢?又如何珍惜呢?
她含着坚定看向哥哥的背影。
「林远,尽管你救了我,但那是因为我自己不济。」文承继续说。
「好,」林远哼了一声,接着发出冷漠的声音,「文承,那我妥协,我会离开你们的团队。」
「林远,你还真是笨啊!」文承瞪着他怒吼,「还不明白吗?我必须杀了你!」
要破局,必须要有一个人献祭。
「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么,我就这样走出去,」林远慢慢踱步,「你拿我没办法的。」
嗖的一声,文承释放出积攒已久的怒火,挥出一道光束刺向林远。
「光系对我没用的,学徒。」林远冷笑一声挥了挥木杖,脚下的木地板被掀起,层层叠叠地阻挡,灼出三道焦黑的洞口后,光束消失。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再满足你一回!」林远挥出几梭木刺,刹那间已扎向文承的胸口。
不过是疼痛的叠加罢了,文承用力拔出木刺,任胸口的血汩汩地溢出。
「哥哥!」小竹急速跃步,唤出千里雪刺向林远,却被腾空的木板阻挡,怎么也近不了身,接着她唤出月归霞,腾起一朵白云,却只在木板上穿出无数零碎的弹痕。
林远接着挥舞木杖,将礼堂内的木质椅子全数飘起聚拢,折叠和坍缩成一个垃圾堆似的球状物,伴着萦绕着的绿色光纹,全数飞向文承。
就在那一刻,林远面前的层层木板被一股黑色箭矢穿透,直扎心口。
箭矢穿膛而过,扎到林远身后的帷幕上,红色的巨幅帷幕很快凋零成黑色碎布掉落下来。
文承举着深棕色的弩喘气,虚汗直冒,而箭槽还散着黑烟。
「怎,怎么回事……」林远吐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的黑色箭矢说。
「不好意思,作为暗系适应者,」文承放下弩,「这里的黑法源我也是可以驱使的。」
文承拉弦,礼堂内残存的几束黑雾重新涌到箭槽上,凝结成尖锐的黑色晶体。
「为什么……」林远伸手,带着渴求的眼神,发出虚弱的呢喃。
为什么这样执着地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能杀我,这是违反魔法使公约的!」林远唤出最后一丝气息呼喊。
抱歉,我的计划,正是要破坏魔法使公约。
「林远,你是一个好人,但好人是救不了世界的。」
说完这句话,文承含着倾泻完的愤怒注视林远。
而林远却做出了相反的举动。
「文承……」他朝文承伸手,但文承只是注视他。
「保护柳真……杀了我父亲……」他呕出一口血,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地站稳,露出一丝微笑。
文承对这句话愕然,踟躇了数秒后终于唤起勇气,颤抖着手臂用力扣动扳机,黑色箭矢扎向林远的额头。
青春是罪恶,罪恶的正义。
生和死、罪与罚,敢于背负下这些,才能在正义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带着绝望而浑浊的眼神,林远栽倒在舞台上,一束射灯洒下。
此时大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红色毛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