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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年岁渐长,轻易不会接客,现下会将这人请到房间里来,也不外乎这人死皮赖脸外加一句“与太子有话谈”,清欢这才让人进来。

棠落瑾见了这人,原也奇怪。可是,等他瞧见了那人身上的胎记后,便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缘故。

“原是太子。”那人慢悠悠的起身,将衣衫半扣,那梅花胎记,立时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既太子来了,清欢必不肯再搭理我了。那我也只好先自个儿离开,免得脸面都被扫到地底下去了。”

尔后那人转头,冲着清欢一笑,随手丢了只小方盒:“瞧仔细了!”

然后冲棠落瑾微微躬身,就直接走了。

棠落瑾面无表情,一句话未说。

清欢拿着小方盒不明其意,道:“殿下,这沈家大公子,原是说有要事要说与殿下听。殿下若不听,将来必定后悔。清欢听了这些,才肯放他进来。结果不曾想……”

不曾想这位沈家大公子容貌俊俏,风.流款款,却偏偏是个不着调的,竟当真骗了他,根本没有甚么“要事”说与太子听。

棠落瑾道:“他已经说了。”尔后伸出手,“那个方盒呢?拿来。”

清欢连自己都是太子的,区区方盒,棠落瑾要,他自然会给,还是双手奉上。

接了方盒,棠落瑾却没有立时看,而是放在了腰间的荷包里,尔后就听清欢弹琴。

棠落瑾闭目躺在躺椅上,盖了毯子,听着清欢的琴声,不一会,就睡着了。

宁君迟进来时,就瞧到了棠落瑾睡着的模样。

清欢琴声不停,冲他微微躬身。

宁君迟无奈地小声道:“也就是清欢公子的琴声,能让小七睡得这般安稳了。”

清欢笑容不变:“信国公的琴,如今也学得很好。想来再过不久,殿下就不需要清欢的琴声了。”

宁君迟微微一笑,搬了椅子,坐在棠落瑾身边,拿了一本书,信手翻看。

棠落瑾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宁君迟正坐在他身畔。

“三舅舅?”棠落瑾刚刚睡醒,声音里都带着睡意。

宁君迟瞧他一眼,道:“总算醒了,喝杯水。”

递给棠落瑾一杯温温的蜂蜜水。

棠落瑾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把蜂蜜水喝干净。

宁君迟接了杯子,递给仆从,就握住了棠落瑾的手,道:“这时候倒是暖和一些,不那么冰冷了。”

许是因那位沈家大公子要袒.胸.露.乳,这房间里的炭火烧的格外旺盛,棠落瑾的手也不如平日那般冰凉了。

棠落瑾任由宁君迟握着他的手,道:“我方才去舅舅家,怎的没见着舅舅?”

宁君迟微微蹙眉,随即叹气:“大棠与突厥一战,除了二哥还有那些死去的人,还有不少将士残了手脚,如今刚刚被送回长安城。然后接了朝廷给的补偿,再被遣送回乡。这件事情,皇上交给我来做。父亲知道了,便来信让我把给她们的补偿再加一倍。”

棠落瑾喝了蜂蜜水,和宁君迟又说了几句话,神色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断然道:“舅舅定然没有答应。”

朝廷已经给了补偿,宁山要给,不是不行,可是,想要给和朝廷一样的补偿,这岂不是这明摆着打朝廷的脸面?宁君迟自来心思缜密,宁山想不到的事情,宁君迟自然想到了。

宁君迟听到棠落瑾这般说,笑道:“大棠与其他朝不同,素来爱惜将士。自武帝使,到咱们皇上,对残疾重伤的退伍将士的补偿,向来丰厚,那些不能做重活的将士,每人能得十两银子的补偿。这些将士拿着钱回去,若是老老实实的买上一亩良田,一亩半旱地,余下的钱,加上他们当兵时攒下来的钱,总算还足够在乡下盖上一座房子。如此有了两亩半田地、一座房子,还有朝廷接下来每年半两银子的补贴,虽然残了,但若是娶上一个嫁不出去的普普通通的村妇,或是已经嫁过人的勤快的妇人,都未尝不能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

这些打算,都是户部那些官员一点一点掰着手指头,查了各地的物价,好不容易算出来的。如果不是前户部尚书咬死了这些钱足够给那些将士补偿了,天元帝刚刚登基时,原本还要再加上一些的。

宁君迟想到那些残疾将士绝望的目光,沉默片刻,却是叹道:“只是朝廷想的虽好,但这些将士里,大部分没有成亲的,耳根子软的,回到家里,就很可能被父母逼着,把银钱先‘借’给还健康的兄弟盖房娶妻。那些有主见的,被老父老母撒泼似的一哭一闹,看看自己残疾的腿或手,末了也只能把钱‘借’出去。也就那些家里有妻儿的,知晓厉害的,能自己先哭一场,直接把钱换了地,让自己家里得了好处。可是对大部分残疾将士来说,他们一旦回到家乡,他们手里那些银钱,连借出去都不够,更别说给自己盖房置地了。”

宁家骨子里流的都是军人的血。

宁君迟自幼就是在长安城半年,军中半年。直到宁氏产子,他才不得不结束了在军中的生活,返回长安城,既要做风光的信国公,又要做宁家的质子。可是在宁君迟的心里,他仍旧惦记着军中将士,现下看到那些将士,明知他们将来或许不会过得太好,宁君迟又碍于种种缘故,不能相帮,心中难免有些难过。

棠落瑾听了,心中微微一动。

宁君迟是宁家人,的确不便出手。可是,他是太子,是天元帝最喜欢的儿子,却能够出手帮那些人。

棠落瑾想通此节,正要开口,侧首看一眼宁君迟含笑看他的黑漆漆的眼珠子,登时就黑了脸。

“舅舅竟连我也算计。”

可不是么?这些话,宁君迟原本可以不说,可以和旁人说,可他却偏偏选了说给棠落瑾听,显见就是打着“自己不好出头,让身为太子的小外甥出头”的主意。

宁君迟只笑:“这可不是算计,而是舅舅相信,以小七的聪明,定能想到解决之道。舅舅解决不了的事情,小七定会有法子的。”

棠落瑾面上这才好看了一些,伸手道:“银票。”

宁家世代从军,除了挥洒在战场上无数的鲜血,家里库房的银子,自然也攒了不少。

宁君迟笑眯眯的看了他身边的小厮一眼,小厮从怀里取出一大叠银票。

“一万两。”宁君迟道,“六千两是小七帮扶残疾士兵的钱,剩下的四千两,是宁家跟随太子,拿出的钱。”

棠落瑾拿着这些银票翻了翻,哪怕心中知晓这银票转个头就要花到别人身上,他还是难得勾了勾唇角,笑道:“舅舅所言甚是。此事,我会放在心上。”

宁君迟见他笑了,只觉手痒。食指和拇指微微搓了搓,终是克制住没有动手。

棠落瑾收了银票,果真把事情放在了心上。

回到东宫,就写了一份“计划书”,翌日逃了课,就往天元帝那里去了。

天元帝瞧了这“计划书”,想到那些残疾将士的艰难,神色微微复杂,思忖片刻,就点了头,然后让棠落瑾自去做,不必在意其他。

大棠和突厥征战数年,残疾将士每三年才往长安城送上一次。这次被送来长安城的残疾将士,足有千人。

棠落瑾初时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足够了,可是等亲自往长安城里安置这些残疾将士的地方一瞧,才察觉到自己的“计划书”里的诸多不足,也终于明白宁君迟为何那般大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了。

这一千人里,只断了一只胳膊或一条腿的,或是只被眇了一目的,已然算是好的了。这些人精神倒还好。对他们来说,拿到朝廷补贴,被遣返回家乡后,的确能如户部那些官员打算的那般,好生过日子。断了一只胳膊算甚?不是还有另一只?没了一条腿又如何?不是还有两只手?比起那些双腿残疾或双手都被砍断的,他们已然是幸运多了。

棠落瑾来的时候,并未表明身份。

可是,棠落瑾乃武皇转世的传闻,早早就传到了边境。

一个断了一臂的壮汉瞧见一个小小少年进门,正要呵斥,看到少年一身锦衣,头戴玉冠,容貌过人的模样,还有额间那一点红痣,登时就呆住了。

还是棠落瑾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那壮汉才忽然举着一只胳膊往回跑,同时口中还大声喊着:“太子来了!太子来了!太子来瞧咱们来了!”

壮汉声如洪钟,他一开口,原本在院子里有精神或是没精神的人,能站的都站了起来,不能站的也探着头往这边看,等真看到人了,个个脸上都兴奋起来。

那先发现棠落瑾的壮汉等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喊完了,才突然回头,朝着棠落瑾就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壮汉一开口,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他们只顾着瞧太子了,竟忘了还有拜见这一回事,俱都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凡是能站起来的,都跪下一拜。

那些双腿残疾的,只得躬身身子,以期这位太子殿下脾气好些,不要觉得他们是怠慢了殿下才好。

棠落瑾任由他们拜下后,才道:“都起罢。”

众人因身子不便,稀稀疏疏的半晌才都站了起来,几个只剩下一条腿的,只能靠着伙伴站着。

棠落瑾顿了顿,知晓规矩如此,他即便是坐下了,那些人也不能和他同坐。想了想,便道:“孤此次来,是想问问诸位的打算,将来是否要归乡,归乡后的田地房子如何置办,将来能种田的许是还要种田,不能种田的要如何生计,诸位心中,可有打算?”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傻乎乎的,只以为太子只是来问话的,张口想答又不敢答;有些聪明的,闻得此言,眼睛都亮了起来。

棠落瑾道:“孤去堂屋等着,你们若想好了,推举五个人,一个一个来说与孤听。”脚步一抬,又驻足道,“双腿或双臂都断了的,至少要来一人。”

众人不意太子竟有时间和他们这些“没用”了的兵说话,俱都精神振奋。

好在这些人里,总也少不了几个聪明人,众人虽激动,可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推举出了五个人,分别去和太子说话。

正如棠落瑾所猜测的,这些人里,但凡身子强壮,能做活的,都选择回家乡种田。十两银子的补贴,还有每年半两银子的钱,足够他们回家后过得算富足了。

而那些心中有数,知晓家中兄弟多、父母或祖父母偏心的,却是想着若太子能留下他们,他们自然愿意留下,若是太子不留,那他们回到家乡,先去县城里登记买了地,然后再回村子。

至于那些双腿或双足皆没了的,则是沉默一会,开口说他们不会回家乡,以免受人嘲笑,或是拖累家人。得到的银钱,他们会拿出一部分寄到家里,剩下的钱,他们会几个人凑在一起,租一处房子,买上几亩田地,雇人来种,勉强过活。如此,活到甚么时候,就到了什么时候。

棠落瑾闻言,看着来人空荡荡的裤管,亦沉默了起来。

等见完了五人,棠落瑾从堂屋出来时,正好见到了正在跟众人说话的宁君迟。

宁君迟察觉有人在看他,转头一看,就笑了。

棠落瑾却没有立刻和他说话,而是将他原本对残疾将士的安排一一说了出来。

凡在战场上残疾的将士,皆可在长安城的安置院子里,无偿居住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大棠皇室会拿出银钱,每日上午请夫子来教他们读书识字,每日下午则请一些手艺人来传授适合他们的手艺活。等三个月后,无论学成与否,愿意返回家乡的,继续被遣送家乡;若不愿意,并且能够去善堂做活儿的,则可去善堂做活儿;若是双腿或双臂皆残缺并且不愿返回家乡的,国家会单独在长安城里准备一处房子,让他们无偿住在那里,只是他们除了每年半两银子,十两银子的补偿金取消,用来在长安城外置办田地,雇佣人去种田,用以支付他们吃穿所用。若有剩余,一并返还。

还有若是等不及,想要在回家乡之前就把自己的田地买下来的,也可在付上一百文银钱的花费后,传信去将士的家乡,提前把田地买好安置在该将士的名下。

除此之外,每个州府从下个月起,都会有一家善堂。善堂的人,会定期往有残疾将士的错落去探访,询问残疾将士的生活,尽可能让残疾将士受到尊重。

棠落瑾的话一说完,就见一众人正怔怔的看着他。

棠落瑾有些奇怪,不禁看向宁君迟。

宁君迟先前把银票给棠落瑾,原本只是想借棠落瑾的手,把那些父亲嘱托他给这些将士的钱给他们,却不想棠落瑾在这件事情上着实是用了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棠落瑾想得清楚,知道这时候的人家,能赚钱的才能得到家里人看重。所以才会让他们留下三个月,把能学得会的都学会,回到家乡后,那些双手或单手还能用的,即便不能种田,也能有个手艺活,或捏个泥人儿,或做个灯笼等等,总不会饿死。而让他们学字,也不过是让他们多一项本事而已。

至于那些双臂或双腿残缺的人,饶是宁君迟先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白白养着,宁家不是养不起,而是不能养,不能担那个“比皇室还要优待残疾将士”的名头。现下棠落瑾想了法子,让这些人用自己的钱买来的地,自己养活自己,住在一起的也都是同样身体不便的人,不用再看旁人包括自己亲人的眉眼高低,倒也自在。

宁君迟想罢棠落瑾的主意,便微微笑了起来。他的小七,总会给他带来很多惊喜。

众多残疾将士听到棠落瑾的话,先是怔怔的不敢相信,后来瞧见信国公朝他们点头,众人这才红了眼眶,跪地谢恩。

——他们从前是战场上的英雄。虽干的是搏命的活儿,每月家里人都能拿到不少银钱,自己也是家里人口中的能干人儿。现在呢?他们残废了,没用了,回到家里,爹娘兄弟一日不嫌弃他们,那么十日呢?一年呢?能有太子为他们这般打算,众人心中,无不感激。

天元帝知晓了这件事,直接把棠落瑾叫了去,和他商议后续的事情。毕竟,要在外地州府建善堂,就必须要有人亲自过去照看。这件事情是棠落瑾开的头,那么天元帝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也由棠落瑾结尾,如此一来,棠落瑾的名声才会越传越好,百姓对其也会越发信服。

棠落瑾闻言,却摇头道:“父皇,我暂时不想离开长安城。长安城的事情,我接着来做便是。至于其余州府建善堂的事情……”他微微一顿,道,“不若让六皇兄和蒋寒冰去。六皇兄从前听我说江南和福建的美景,很是艳羡。此次既有机会,六皇兄也好往南边走上一遭。”

六皇子自小养在太后膝下,和棠落瑾素来亲近。且因六皇子是高丽进贡的女子所生,自出生就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是以天元帝才会把他养在太后膝下,棠落瑾也会自在的信任他。

天元帝思忖片刻,想到太皇太后的身体,心中一叹,便点了头:“也罢。这些不过是琐事。有珏儿和蒋家小子在,他们自不会忘了小七的功劳。”

此事就此说定。

六皇子和蒋寒冰知晓此事后大喜。筹建善堂的事情虽然琐碎,但棠落瑾去找石圆要了当初在福建善堂的两个主事,有这两个主事在身边,六皇子和蒋寒冰在各州府建起善堂来自然得心应手。

而皇太子的好名声也渐渐传扬开来。

棠落瑾却没有因这些好名声而高兴起来。

他如今逃课逃的越发频繁了。他从前逃课,是往宫外去“玩耍”,如今逃课,则是去长乐宫,陪着那位越发老迈的老人。

太皇太后每每瞧见棠落瑾如此,都会笑得眼睛弯弯:“小七来啦!”

棠落瑾虽仍旧没甚表情,神色却已然称得上独属于他的“温柔”了。

“小七思念曾祖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何能不来?”

太皇太后听了,每每都要高兴许久。

曾祖孙二人单独在一起,说的话并不算多。可是太皇太后每每瞧了棠落瑾的脸,就觉心中一片温暖。

棠落瑾明知太皇太后在透过他的脸,去思念着逝去的先皇,却也不曾点破——无论如何,太皇太后对他的好,半点都没有掺假。他能用这张和先皇有几分相似的脸,让太皇太后在临终前高兴几分,多活些日子,他已经满足了。

如此日子悄悄的划过,太皇太后虽身子仍旧好好坏坏,却是熬过了冬日,熬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熬到了棠落瑾十三岁的生辰。

大棠太子的生辰,长安城的权贵,无不挤破了头,只为争得一个能在东宫露面的机会。一些只有钱财却无权的富商,能找到机会把礼物送到东宫,就已然心满意足。

眼见到了三月二十六,棠落瑾的十三岁生辰。棠落瑾自是高兴自己又长大了一岁。只是晚上的生辰宴,却又要避无可避的应酬起来,且还要去清宁宫,将皇后接出来。

——亲生儿子的生辰宴,皇后不出现,着实说不过去。

太皇太后今日精神尚好。下午特特睡了一觉,就为着晚上能精神些,好在棠落瑾的生辰宴上多待一会。

太皇太后、太后、皇后都来了,后宫妃嫔带着皇子皇女也都赶了过来。

容妃心疼十二皇子才六个月大,原本不肯带十二皇子来。奈何玥充媛却道:“容姐姐忘了,皇上是最有忘性,也是记性最好的。你几日不让珉儿出现在皇上面前,皇上说不得就会忘了珉儿的模样;可是,你若今日不让珉儿去他嫡亲哥哥的生辰宴上露面,皇上可是会将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迁怒你我便罢了,若是迁怒珉儿,这可如何是好?”

容妃这才罢了,虽天还有些凉,依旧带着十二皇子来了。

十二皇子一到东宫,就咿咿呀呀的想让皇后抱他。

容妃和玥充媛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大庭广众之下,二人也不能拒绝,只得将十二皇子抱了过去。

十二皇子在皇后怀里,没老实多久,就开始伸着手指,指向某个地方。

皇后和周遭的人顺着十二皇子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棠落瑾正在和馨贵妃的内侄、沈家大公子举杯。

棠落瑾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沈家大公子也只应付似的举了举杯,比棠落瑾的微微抿了抿杯中物要好一些,好歹把杯中酒喝了一口。

皇后见了,眼睛险些红了。

馨贵妃内侄,沈家大公子,可不正是当初馨贵妃要给五公主说亲的那一个么?

“说起来,”皇后幽幽道,“今天不但是太子生辰,还是五公主的生辰。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五公主,也十三岁了啊。”

“可惜了五公主,明明生辰和太子一样,往年却只能隔上一日再过生辰。今年更是……”皇后忽而看向馨贵妃,“表妹可是因此,怪过本宫和太子?可惜过庵堂里的五公主?”

周遭立时一阵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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