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港,峡谷的月色下,一人一鬼很快完成了分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小玉被要求先待在水里,等到夏仁离开这片区域的时候再动手。
鬼对于人气异常敏锐,一个面容,甚至一点气息,她就可以察觉到那人的所在位置,然后千里追魂,将他在黑暗里杀死。
从这一点来说,最强刺客之名应当属于阴鬼这个阵营。
次日,是悠闲的一天。
到午间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些哭哭啼啼的声音。
夏仁随意走出帐篷,看到几个持刀的武士正将一批人装上马车,他们被捆绑住手腕。
武士带着和善的笑容道:“这些日子在峡谷里委屈了吧?带你们去饱餐一顿...”
一个壮硕的汉子挤开人群,跑到武士身边,猛地跪下,哀求道:“大人,求求你,能不能放下我女儿,换成我吧!”
武士皱起眉头,侧着眼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
“你啊...”
壮硕汉子看着快要上车的女儿焦急道:“是啊,大人,我可以承受更多的试验,而我女儿弱不禁风,她不行的。”
“爸爸,救我啊,我不想去。”那是个面色枯黄的少女,此时哭的稀里哗啦。
壮硕汉子一看,更加焦急了,顿时开始磕头。
然而,他却被一脚踹开了。
武士冷冷道:“大人只要求白色资质的,你是蓝色的,我带你去岂不是违反要求?而违反大人要求,可是要剖腹自杀谢罪的!”
“你这样的贱民,想要我死吗?”
“滚!”
壮硕汉子忙道:“能不能通融,换一个人,随便换一个人,求求你。”
他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尊严,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武士忽的露出一丝残酷的笑,道:“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你去找一个自愿过来的白色资质的材料,我便同意替换。”
大汉一愣,但这显然已经是他唯一的机会,看着女儿哭泣的声音。
他顿时狂奔起来,跑到平时不屑一顾的白色废物们的聚集地,一个个的哀求。
“帮帮我,请跟我一起走。”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
但是他所看到的都是冰冷神色,以及一个个转过身离去的背影。
他眼珠一转,忽的想到之前曾经在峡谷后的大湿地沼泽中,救过的一个男人。
于是急忙跑过去,看着那人急速道出了情况。
那男人却是急忙咳嗽两声,然后故意拖延时间说:“王叔,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们既然来到这里,被挑选过去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您今天能够保住她,那么明天呢?”
“这又是何必呢?都是命啊!”
壮硕男人大吼一声:“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当初救你一命,难道不能帮王叔这一次吗?”
“帮你?”那男人冷笑道,“帮你,我就死了!”
时间很快过去,那男人的面色却越来越绝望。
每一秒都似乎度日如年,如此煎熬。
女儿的哭泣声混杂在人群里,令他心碎...
老泪纵横,却无能为力。
“我跟你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道身影居高临下看着他。
被称为王叔的壮硕男人抬起头,阳光里少年露出欢欣的笑容,他又说了一遍:“快点,再慢就来不及了。”
“我...我认识你?”王叔忍不住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急促道:“别废话了,快点。”
他似乎比任何人都着急,像是在赶时间一样,担心一旦错过,便又要再等很久。
“哦...哦...”王叔急忙道了声谢,然后匆匆那马车那边赶去。
在武士看着疯子的目光里,夏仁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因为他是独臂,所以也不需要绑起来了。
马车即将启程。
王叔忽的大声问道:“那位少年,可否留下您的名字。”
“虽然...可能没有意义,但是我想知道恩人是谁?”
“我们素昧平生,你却挺身而出,如此义气,我王千云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必定报答。”
夏仁淡淡道:“不用了,忘了吧。”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原本哭泣吵闹的情绪也顿时平缓了下来。
有如此视死如归的义士同行,似乎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就连那押运马车的武士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马车方向,虽然隶属不同皇庭,但是如此不将生命当回事的态度,很符合他们武士道的精神。
这是值得敬佩的。
原本想看一出闹剧,却没想到竟真等到了这样一个彷如英雄一样的人。
彼岸的那个国度,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武士想道。
随即,他纵身上了马,然后扬鞭绝尘而去。
“恩人,一路走好!”壮硕汉子拉着瘦弱的女儿一起跪下,重重磕头送马车离去。
然而,就在马车刚刚启程,纵横交错的溪流中一片浮动的黑发便急速游动了起来。
嘶嘶嘶...
黑发所到之处,阴冷满溢,冰寒入魂。
然而却不会有人发觉,即便视线偶有看到,也不过会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毕竟,水里怎么会有泡着的头发,还有被压扁的女人的脸庞呢?
就在马车离开不久。
很快有人将这件事向这块区域的新贵进行了汇报。
田梦柔并不太了解,于是问道:“那这马车是去哪里的呢?”
那汇报之人作着讨好的样子,低声道:“之前峡谷守卫大人在谷里欢宴的时候,我曾经听到过。”
“是什么?”
“白色资质的废物们,被拉走十有**是做发泄用的。”
“发泄?”
那人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砍头比赛。”
田梦柔露出错愕之色,在她看来,那个名为夏仁的神秘少年,绝非一个可以舍弃生命去成全一对父女的人。
她刚想说,可是夏公子很厉害啊。
但旋即,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冷冷笑了笑。
再厉害,能厉害的过这里的武士?他自己找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然而,自己刚开始怎么会产生“他很厉害,而且是唯一生机,需要押上自己的一切作为赌注”的错觉的?
真是奇怪。
田梦柔摇了摇头,然后半倚在狐皮长椅上,淡淡道:“你不错,再去调查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谢谢田大人赏识,我这就去查看。”那人露出喜色,旋即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