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带兵,熊廷弼的自信自然而然就出来了。[燃^文^书库][].[774][buy].[com]
“三营各有分工,五军营是必定主力,骁骑营不止良马难得,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培养不出一支优秀的骑兵,所以要适量减少;至于神机营,火绳枪虽然威力大,但受限条件太多,做奇袭突击尚可,做主力难免鸡胁。”
熊廷弼一代军事天才,辽东三杰之一,一番兵论头头是道,侃侃而谈,显然是用过心。
在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下,他说这些一点错也没有。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么样吧——”朱平安终于开了口:“我报个底,一万人太少,我准备招个三五万的吧。”
‘哐当’熊廷弼清楚听到自已下巴砸到脚面上的声音——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三五万人的规模,比起成祖十几万固然远远不及,但和成化年相比却已差不多了。
京城繁华名不虚传,大街上随便走一走看一看,放眼都是奢侈的消遣,豪华的装潢,貌似每个人都很有钱。
叶家兄妹一马当先,宋小宝殿后,中间拥着朱平安,殿后的是土包子进城眼完全不够用的南宫英雄,文震孟衣着朴素,胜在神情淡然。
这样一行人无论走到那,想不引起人们注意都难。
大明民风开放,这一路走了没多久,他们已经收获了七八条香帕、十几个香包。
还有一个富家小姐的,居然用帕子包了老大一块银子直接丢过来的。
几人中各有所获,收到东西最多的人不是朱平安,而是文震孟。
南宫英雄最少,可是最实惠,那大块银子就是冲他砸的。
对这结果,苏婉儿颇有微词,嘴上不停的为朱平安抱不平,但心里难免高兴。那是种形容不太出来的感觉——大抵就是自已珍**无比的菜居然被别人白眼视之,没有人跟自个抢固然很生气,但回头想想,若别人都来和自已抢,那自已岂不是更生气!
少女心事,奏是这般颠三倒四。
跟着他们一行几人的队伍越来越多,眼看成尾大不掉的时候,文震孟忍不住了。
“殿下,咱们这到底是去那啊——”
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目光全都汇集到朱平安的身上。
朱平安淡定的很,一挥手:“天大地大,肚子事大,先吃饭。”
身为京城四少,这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叶沧羽身上。
得知叶大少前来光顾,店老板鞋趿着鞋亲自出来接待,请神一样将他们送进了临窗而坐的雅间。
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大盘小碗的荤素交叠,色香味俱全。
酒刚过一轮,帘外多了两个人,一坐一站,开始弹唱助兴。声音低低切切,温吞如水,没有盖过几人说话的声音,恰到好处。
一餐饭即将用罢,窗下传来一阵骚乱,几个人放下手中筷子,好奇的向窗外看去。
街头不远处跑来一行人,打头一个不算大的少年光着脚丫子飞奔,后边一行人紧紧追赶。
“站住!小兔崽子,抢了东西居然还敢跑!”
“抓住了嗐,别让他跑喽!”
少年脚底下抹油,撒丫子跑得风一样快。
奈何后边的不肯甘休,一直追个不停,整个长街被这一出搞得哄哄乱。
朱平安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少年衣衫破烂,脸黑漆漆的好象几年没有洗过,手中紧紧攥着两个馒头,嘴里还咬着一个,看着又狼狈又好笑。
苏婉儿发出一声尖叫:“跌倒了跌倒了!”
他跑得虽然快,奈何街上行人实在太多,一不小心跌了个跟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顾脸上脸上手上擦出的血痕,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就要跑。
已经迟了,后边追上的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
领头一个赤膊大汉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二话没说,莆扇也似的大手正反先来了两下。
少年嘴角顿时流出血来,却不哭不闹,死死攥着馒头一句话也不说。
那大汉却好象不解气,醋钵一样大的拳头雨点一样的落了下来,很快,少年身上便是青一块紫一块,就算这样,他还是一声不吭。
这就有点过了,不就几个馒头么?
朱平安脸沉了下来,好胃口荡然无存。
南宫英雄和叶沧羽已经打窗跳出去了。
“爷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喊打喊杀伤了和气。”
“谁特么都别拦我,让我打死这个小兔崽子!”大汉明显处于暴燥期,眼都红了,呼呼直喘气,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他旁边的人看出来人身份不一样,死命的拉住他:“别冲动,别冲动。”
朱平安分开人流进去,目光落到少年身上。
隔近了才发现,少年这顿苦头吃得很重,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朱平安将他扶了起来,开口问。
少年却退开两步,警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朱平安心里动了几下——那小眼神既强悍又脆弱,就象爪牙还没磨利的小狼,天生带着几分凶气。
对方脸上全是警觉,将手里那两个馒头藏到身后,身子不停瑟瑟发抖。
苏婉儿母性大发,伸手将他拉过来,用手帕给他擦血。
“这位大叔,今天我管个闲事,能问问这是怎么地了么?”
“干你吊事,你谁啊你?”
“嘿,我这暴脾气啊。”叶沧羽哼了一声,一巴掌敲在他的肩头:“觉得自已块头大,脾气也见涨么?”
被他拍了一下,大汉半边身子又酸又麻,这才意识到这几个人不是自已能够招惹的。
“不是俺们要欺负他!”
大汉一秒变成弱鸡,冬瓜大的脸瞬间变苦瓜:“你问他,这都多少次了,太欺负人了。”
朱平安:“有话好好说。”
说来奇怪,那大汉满腔颠三倒四的怒火,当他看见朱平安的一瞬间,突然就哑火了。他周身那几个同伙也看出不对,挤眉弄眼,咳嗽打响,做种种提示警醒状。
大汉审时度势,长叹一声,断定今天是栽了。
老百姓过日子,求得是个平安,惹不起的只能躲得起。
“算啦算啦,看在几位公子的份上,俺就不计较了!”说完愤愤瞪起眼朝少年喝骂道,“今天算了,下次再敢去俺家偷东西,腿不打断你的!”说完朝地上吐了唾沫,转身便走。
敢情这手中紧攥的馒头是偷来的——听这口气还不止一次,难怪人家生气。
“等等,这个你们拿去,权当他吃你们的馒头钱!”
宋小宝一扬手,一道银光直奔胖大汉而去,势如奔雷避无可避。
本以为这一下非得头破血流,没想到力量不大不小,恰好刚够将他的头砸出一个包。
南宫英雄一声惨叫:“我的,那是我的!”
苏婉儿哈哈大笑。
文震孟莫名其妙。
朱平安解释:“宋小宝出门,身上从不带钱。”
旁边同伙将吓瘫在地的大汉扶起,将那银子交在他手上,周围一行人发出此长彼短的一阵吸气声。
别说两个馒头,两个馒头山也买得下来。
意外惊喜的大汉拿着银子带着人,狼奔鼠窜的去了。
要债的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朱平安眼光在少年身上不停的睃巡。
“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抢?”
在听到抢字的时候,少年硬梗着的头居然低了一低。
文震孟叹了口气,“生涯不复旧桑田,瓦釜荆篮止道边。日暮榆园拾青荚,可怜无数沈郎钱。”
南宫英雄眼神无比祟敬看着他:“啊啊啊,他好厉害的说,张嘴就是一首诗啊。”
“什么啊,”宋小宝扁了下嘴:“这是北宋晁补之做的,诗名流民。”
朱平安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少年的手中。“这银子拿回去,够你们全家吃一年馒头的啦。”然后站了起来,向叶沧羽几人招手:“走啦,咱们办正事去。”
其实说不说的没必要了,他们都已经知道,象少年这样的人在时下有一个统一的名字,流民。
所谓流民,也就是难民。
成为流民的原因很多,比如天灾、瘟疫,还有**。
大明京城,流民屡见不鲜,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流民涌进京师,他们拖家带口,携儿带女。青壮的进城里打工,老弱的只能要饭,年成好的时候勉强能混上个温饱,年成不好的时候卖儿卖女卖自已都是平常事。
实在活不下去了,揭杆起义的也有。
对于京城流民,朝廷每年多少也都会拨出一些银子安置,彼此利益矛盾不是那么尖锐。
可是朱平安知道,用不了几年,随着魏忠贤的大权独揽狂征暴敛,这此流民将会随着一首“吃他娘,喝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谣,将整个大明彻底掀翻。
走了一会后,南宫英雄猛然转过身,从一颗树后扯着耳朵提出一个人。
“银子都给你了,怎么还跟着我们?”
少年不答理他,一双眼盯着朱平安,还是那种强悍又脆弱的眼神。
“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
少年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突然冲上来,拖着朱平安的衣襟就走,这动作委实吓了众人一跳。
南宫英雄下意识伸脚就踢。
苏婉儿尖叫:“哎,好好说话不行么,别动手!”
朱平安发现他眼里先前的倔强凶狠不见了,换上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种你打死我的拧劲。
“别闹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我能做到一定帮你行不行?”
少年胀红了脸,眼底放出喜悦的光茫。
一行人七拐八扭来到一处地方时,朱平安和他的小伙伴全惊呆了。
《明末征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