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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出医院大门时,徐溪发来的短信让手机在兜里震动不已。【全文字阅读.】
她垂眸,还未看清屏幕,便只觉得鼻尖刺痒,忍不住一个大大喷嚏打出,伸手揉了揉鼻子,身前传来一身怪叫。
“可别传染给我咧……”
梧桐抬头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手机,短信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映入眼帘,最后换来一声轻笑。
萧楹。
她收了手机,五指缓缓捏拢,抬手一巴掌把凑上前的男人推开。
“不想被传染就离我远点。”
说着径直上了停在路旁的那辆熟悉的车。
追上来的男人拉开了车门,不满的抱怨略带委屈。
“又谁招你了?一见面就这么刺……”
梧桐撇头看向窗外。
“没事。”
话落不再多语,汽车发动,透过后视镜,男人的目光总在她身上偷瞄,眼底的青黑一眼便能瞧见,又见她接连着打哈欠,眼角水雾连连,双眸无神,浑身透着一股子疲惫至极的劲儿。
心头忽然泛上些许不是滋味的感觉。
“一夜没睡?”
“嗯……”
她也想掩饰,继续打着哈欠,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水花,满身纷沓而至的疲软让她连撑开眼皮都费力,更别说花着心思去想什么了。
更何况,她也无需在他面前撒谎什么。
“又是蒋宴泽?”
“嗯……”
车忽然一个急转,差点刮了旁道的一辆小车,梧桐一个没坐稳,脑袋不轻不重的磕在了车窗上,满身的睡意霎时醒了大半,瞪圆眼睛看向前方的男人。
凭他的车技,不可能犯这么蹩脚的错误。
额头不疼,却有些红,这力道倒是拿捏得刚刚好。
“梁文泰,你故意的?”
“嗯……”
前方传来男人毫无歉意的回答,直叫她扶额无言,瞎子都能看出那个撇着嘴角的男人在闹别扭,可闹得是什么别扭,她就真不知道了。
除去蒋宴泽,梧桐才发现,自己对这些男人的心思简直是双眼一抹黑,谁说是女人心海底针来着?
梁文泰,温瑾瑀,顾珩……他们和她这个真女人比起来,心思简直就是头发丝……
“那是什么?”
胡思乱想间,梁文泰突然问道,梧桐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一直拎在手中的牛皮袋因为刚才的一撞脱手落在了地上。
霎时间,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心里叨念着蒋宴泽不能空腹服药,急匆匆买了早点回去,看到的却是病房里的一幕,两人间轻言细语,相视而笑的场景袅绕在她眼前久久不能散去,他既然已经醒了,她就没了能进去的可能,买来包子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萧楹是演戏还是真心,能给他喂水,想来也不会无视她先前交代的一大堆,更何况,她直到现在还呆在蒋宴泽的身边,不管是因为背后那人的指示,还是她还另有目的,这表面上讨好蒋宴泽的功夫,她也不会省去,这包子,只怕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不能空腹吃药,我去给你买早点吧,想吃些什么?”
果然,房内传来了萧楹带着关切的话语,语调带笑,清悦动听。
门外的她浑身一僵,再也没了待下去的勇气,脚步匆匆,落地却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一丝声响,直到走出大段距离,她才接了兜里刚才就震动起来的手机。
打来电话的,便是梁文泰。
他曾说过他父亲想要见她一面,没想便是今日。
也罢,这一面迟早都是要见的,梁文泰对她说过的那些,她也需要当面证实一番,无论是真是假,这些事被她埋在心底十几年了,沉重得难以负荷……
整个人恍恍惚惚,一夜未睡的疲惫与困乏,却比不上心累,怎样走出医院的,她都忘了,只是没想,梁文泰这么快就来了……
“哦,这个……”
回想不过一瞬间,她弯腰拿起了地上的牛皮袋,掂在手中,居然还有些温热,毕竟买时,这还是刚出笼的第一批包子,蒸得滚烫,热气腾腾。
“这是刚买的早点,给你。”
说着,她顺手将袋子递给了前面的人。
“给我?”
梁文泰话中带了一丝惊喜,一把接过,朝里瞧了瞧,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从镜子中看见她复杂的神色,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变化万千,最后将袋子往副驾驶位上一扔,撇了嘴。
“我看,这是蒋宴泽不要的才对吧……”
她僵了僵,尴尬的笑。
“哪有……”
“我才不要他不要的东……”
梧桐的解释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心头更是无缘由的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向洒脱散漫,说话更是口无遮拦,这话脱口便出,说了一半,忽然堪堪的住了口,眼睛不住的往梧桐身上瞄,见她面色又白了一分,不禁懊恼的暗自咬舌……
要说蒋宴泽不要的东西,何止这袋子里的包子,后面坐着的便是最大的一件……
她跟在蒋宴泽身边十几年,从他第一次见到蒋家大少爷时,纤瘦清冷的她便如影子似得跟在他的身后,那时他还曾暗中嘲笑蒋宴泽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个娘们儿,可如今……
他想,最没有资格嘲笑蒋宴泽的便是他了吧,因为蒋宴泽所拥有的,却是他追忆了十几年的东西,若小芊还在,成天身后跟着个娘们儿的只怕就还有他了……
可若小芊还在,他只怕也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罢了……
往事已过,再想,又有何用,他已经因为这些浑浑噩噩了十几年,也误会了父亲十几年……
想着,梁文泰又瞄了瞄副驾驶位上的牛皮袋……
那句话过后,两人心中都起了波澜,一时间,车内静若无人,若不是那起伏交替的呼吸声,他都习惯性的认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梧桐愣愣的看着足尖发呆,梁文泰的半句话还是落在了心底,膨胀,发酵,挤去了肺里的空气,酸涩难耐……
是啊,蒋宴泽不要的东西,别人又岂会想要?
身边的这些男人哪一个又不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又有傲气的公子少爷大老板?
她到底,只是一个被蒋家收养的下人而已,就连温瑾瑀的那些话,想来,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或是好胜……
车内的气氛渐渐寂了下去,凉风忽然灌入,将她的发丝拂向脑海,一团浆糊的脑海忽然一个激灵,慢慢冷静了下来,换来她一声轻笑。
蒋梧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在伤春悲秋,自顾垂怜了?
她还没那个时间……
“梁文泰,你父亲他……”
刚抬头,本想提前向他打听几句,却没想男人摆摆手。
“先别说这个,我觉得好饿,早餐都没吃,饿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肚子,“诶诶……开车都没力气了……”
一伸手,副驾驶位上的牛皮袋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她怔怔愣住,只见他一边抱怨着饿,一边自然而然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还有余温的包子两三口塞入了嘴里,大口的咀嚼着,咂嘴称赞。
“嗯,味道还不错啊……”
他又拿起了第二个……
半饷,梧桐忽然轻笑开来,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快别塞了,小心噎死你……”
“额……哦……嗯嗯……谢谢……”
包着满嘴的包子,他含糊不清的侧身接过水,四目相对时,他弯眸一笑,那张颇为痞气却英俊过人的脸却一片温煦。
她看得懂他眸内的意思。
他不要的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