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天灰蒙蒙的没有皎白的月光也没有灿烂的星辉,然而这样的场景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情绪,反而使他们靠得更近。
芷容紧紧贴在炎华坚实的胸脯上,手搂着他的脖子,这样的亲密无间让她感觉这些日子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能安心。
炎华练习的摸着她的脸庞,后背、手臂。她瘦了太多。而自己即将离开的这段日子京城之内也绝对不会安宁。
他不怕南疆的局势,不怕那几大世家的虎视眈眈,也不在乎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而是怕芷容在这吃人的皇宫内是否能够自保。
想起几年前那个明媚的小姑娘死在他怀中的情景,他就更加害怕。绝对不能让惜儿的事情发生在芷容身上,他想把惜儿的事完完整整的说给芷容,但是又想在临走之前好好的跟她一起。
那便什么都不去想,只这样陪在心爱的人身边。
“炎华,你有没有话对我说?”芷容此时却想到了惜儿,她希望炎华亲口对她讲而不是李佑或者别人。
炎华抱着她坐下,为她捋顺靓丽的秀发:“我走之后宫中会有更多的,危机,因为慕容贵妃有孕,李佑参政,太子和成王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而秋曼华这个人你一定小心,她害过你一次,说不准还会有第二次。”
芷容撇撇嘴,本以为他一脸的严肃是要说惜儿,没想到是这些。不过,她知道炎华全是因为太担心,所以心还是暖暖的。
“你可知道玉妃的背景?”
炎华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到玉妃。笑着安慰她道:“玉妃的事你也不用管,她也是南疆人,放心她不会对你不利。”
芷容差异的看向他,炎华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问题?玉妃是不常常出宫没错,可是她既然是南疆皇族就必定与段紫嫣相识,炎华连后宫的事情都有所掌握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炎华认识玉妃。那么那日在山谷内炎华必定也能听出那轿子中的女人声音便是玉妃的。芷容犹豫了,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想想那日炎华的行为,完全是放纵慕容鸿的行为。难道这一切也都在他掌握中?算了,政治博弈上的事她还是不要管了。这个时候两人还是应该珍惜时间和彼此才对。
“我只是看她太像原来陶家大小姐陶泠然了。所以才好奇。”这也不是谎话,确实是她的怀疑。
炎华笑道:“天下间相像的人何其的多,也不算新鲜。我还是担心你,傻瓜。”
芷容亲了他的脸庞一下,调皮一笑:“我会保护自己。等你回来。”
“容儿,等我,一定好好的等我。”炎华的声音突然深渊悠长,如缓缓流水、如深深夜空、如一线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再也不要出来。
“我回来后便向皇上请旨娶你,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我要带你去另外的地方居住,那里景色是我见过最美的,你必定喜欢。”
芷容歪着头问道:“天涯海角你都陪着我?”如果是跟炎华离开那么天涯海角无论哪里什么功名她完全可以不去在乎。
“嗯,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我们赏遍天下美景。”
炎华注视芷容洁白而又有红晕的脸颊,淡淡的汗毛几乎看不出来,耳垂红红的似乎在滴血。他忍不住吻了那美好的脸颊,然后舔了舔她的耳垂。
“啊!”芷容敏感的叫了一声,瞬间脸更加的红。“坏人!”
这两个字说的软软的,又有女孩子特有的娇嗔,炎华不禁心神荡漾,这样的芷容才最可爱。他坏坏笑道:“等我回来还有更坏的。”
芷容嘟起嘴做了鬼脸,不知怎么又觉得十分的困倦,之前见到炎华时候比较兴奋。而现在躺着困倦感袭来她却抵挡不住,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
炎华惊讶的看着她,这丫头睡觉不分场合吗?刚刚只是舔了一下耳垂,他还想再好好的吻她呢。随即脑中念头一转。难道又是跟在山谷的时候一样?
外面终究不是睡觉的地方,炎华抱起芷容忽然听到一段唯美的箫声,他忽然一颤,这是惜儿最喜欢的曲子,以前惜儿常常吹奏。
他飞身下去,找了一圈在一个花园里看到李佑的身影。箫声也在这个时候停下。
李佑目光定格在熟睡的芷容身上,心里一痛。在炎华进入尚宫局的时候他便一直跟着,直到看见两人出来到了这里,他在这花园里看着屋檐上亲密的两人呼吸都快要停止。
“你说的是真话?”两人谈话的声音时高时低,但是这句话炎华在说的时候极为认真,声音相对也大,所以李佑才听得清楚。
炎华郑重回道:“自然。这辈子我只有芷容一个妻子。”
李佑一笑有些苦涩又透露着欣慰,“好,很好,你若是能够遵守诺言最好。我会祝福你们。”
他话锋一转,语气冰冷:“若是你辜负了她,我定不饶你。”
炎华冷哼:“不会有那一日。”说罢抱着芷容走了。
李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玉箫,沉沉一叹,有的人终究不属于自己。
芷容醒来的时候炎华已经出了京城,她痴痴的在尚宫局的高塔上站了一个早晨直到集合钟声响起才恋恋不舍的下去。
今日慕容贵妃邀各宫嫔妃和尚局女官观赏荷花、看戏,各位修习学生也有了机会出去透透气。
文贵妃走后便是慕容贵妃一人独大,这个后宫已经完全在她掌握之内,除了还有几个与文贵妃交好的妃嫔不领她的情之外,其他人都是变着法子向她靠拢。
一大早众人便来到宫里最大的荷塘边上赏景,如芷容这些修习生只是坐在角落里,听着娘娘玩着语言游戏,一张张美丽的脸孔堆着虚假的笑。
慕容贵妃坐在中间她面色红润,似乎比文贵妃在的时候还要年轻些。今日她盛装出行,高高的发髻,格式的簪花、翠玉、两只金叉各插两边,大大的黄金镶玉步摇甚是鲜艳。又显出极致的奢华富贵。
她左手边是太子妃,右手边是成王妃,而玉妃则在一个边上的位置,好像周围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尚宫局的各位女官今日也都穿的较以往艳丽一些。发冠上也会有格式的点缀。六局的大尚宫之间也是不时地唇枪舌剑,璞尚宫只当没听见,偶尔与慕容贵妃搭上几句话。
若说沈芝华是最有影响力最有才华,夏云裳则是最为果敢和最努力,而璞尚宫则可以成为大智若愚那一类。一直以中庸的方式治理尚宫局。
而她这种没什么野心,论才华一般长相不出众的总领尚宫最得后宫高位女人的喜欢,没有创新的针法不要紧,只要不管后宫事,默默无闻管好尚宫局便可。
芷容也听人议论过夏云裳,据说夏云裳当年不仅是才华出众又有一副好面容,并且十分的喜爱钻研,当最初尚宫局的实力并没有这么强。
是她加强了明律署和刑律署的法规,而且法规适用范围扩大到了后宫的嫔位之下的娘娘和所有的嬷嬷宫女。
那是一场空前的改革,也因为那场改革夏云裳成为了第二神话。芷容心中却叹。也许当年的师父是内心太过寂寞才会不断扩充尚宫局实力,也因此与皇后生了嫌隙吧。
“娘娘您辛苦了,怀着龙胎这大热天的还配姐妹们赏荷花。”正在慕容贵妃与其他嫔妃聊天的时候太子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慕容贵妃眉头一皱,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太子一党和慕容家的关系便不如从前。前两日医署尚宫为她诊脉确认是男胎,这样的结果太子和他的党羽们更加担忧。
成王因为表现好被提前解禁,太子最近却总是遭到皇上的训斥。而慕容家现在又有了指望,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显然金家和慕容家已经分道扬镳了。
靖唐历代的皇帝寿命有长有短,最长的一位便是先帝,活到了七十五岁。现今皇上五十多岁。难保不会也如先帝那般长寿,那么太子又要经过漫长的等待,而慕容贵妃的孩子也会长大成人。
太子妃本就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她没有金子轩的的智慧完全是凭借嫡长女身份才成为太子妃。
然而现今金家不如从前。金子轩在南疆办事不利被皇上责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还不分场合的张狂实在是可笑。
“贵妃娘娘是一片好心,姐姐你不喜欢也不要这样说。这天气可是比前几日强的多了感觉,娘娘还加了冰块甚为凉爽呢。”
成王妃一双凤眼狭长微微的笑着,说的话如清凉的水进了慕容贵妃的炎热的心。
慕容贵妃握起她的手,笑道:“这些孩子中还是你最贴心。”说着抿一口凉茶。看也不看太子妃一眼。
这一句便打了太子妃的脸,她虽然是东宫太子妃可毕竟还是小辈,刚刚那样说话实在不妥。
“慕容贵妃也是太疼成王妃了,可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太子妃冷笑一声又道:“成王妃没有生养过自然不知道怀孕的辛苦,我可是体恤贵妃娘娘才那么说的,何况娘娘怀的是男胎。”
这一句又戳中了成王妃的痛处,她自认才能和容貌兼具,可惜嫁入成王府这么多年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成王子嗣不多,只有侍妾生了两个女儿。她日夜期盼能有个男孩,却终究得不来。
成王妃此时脸色甚为难看,她白了一眼太子妃。又瞧了瞧慕容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这又是一个成王的敌人。
慕容贵妃似乎有所察觉,冷厉的目光投过来,成王妃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看花。
“我听闻玉妃妹妹的梅花图绣好了,可否拿出来供大家观赏啊?”慕容贵妃转而对边上的玉妃笑道。
玉妃颔首只是微微翘着嘴角:“嫔妾这就派人去拿。”
角落里芷容却浑身不自在,这时候拿什么梅花图,只祈求慕容贵妃不想起是谁绣的才好。听着那几个娘娘说话她感觉比刺绣一天一夜都累。
很快踏雪寻梅的屏风送了过来,芷容在绣此图的时候整日闭门不出,绣好之后便蒙上一层布送给了玉妃,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这幅图。
当苫布取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看过此图的人再见到也还是忍不住想更近的观摩。本就是金纱做的底子,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那皑皑白雪也好似罩了一层金光,梅花如红唇如火焰,凌寒而开,漫天飞舞,这真实的夏季与图中的冬季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本宫从前以为牡丹才是最美,今日见了此图方知红梅也能如此的娇艳。这哪里像是绣屏倒像是真的情景了。”慕容贵妃目不转睛的看图不禁说出心中的感叹。
她的想法恰好也是众人的想法,这图依然不是绣屏而仿似身临其境。
“姐姐,我去解个手。”芷容悄声在魏婷耳边道。
魏婷自然是明白她的想法,指了指路:“快去吧。”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见玉妃道:“娘娘,这图多亏了白修习。”
慕容贵妃眼睛一亮:“白修习在那里?”
这样一来芷容逃跑的计划便落空了,她盯着玉妃,我与你什么仇?偏在这个时候说起我。尽管炎华说玉妃不会害她,可是她总觉得这女人阴冷的可怕完全靠不住。
“学生白芷容给贵妃娘娘请安!”芷容来到慕容贵妃面前。
慕容贵妃打量她一番觉得此女姿色尚可却算不得绝色,态度也便柔和了一些:“怪不得皇上下令给你六品女官的之位,果然实至名归。你这孩子倒是谦虚还称自己为学生。”
芷容赶紧道:“娘娘过誉了,能为各宫娘娘刺绣是学生的福分,皇恩浩荡,可是学生也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慕容贵妃点点头,若是芷容刚刚接受了她女官的称呼她还会觉得芷容骄傲,但是现在却觉得这女子有才华又伶俐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也不错。
而另一边太子妃则恨恨的盯着芷容,那日若不是芷容的马车碍事,她早就带人支援北域王府的人状告成王。
事情没办成,被太子一同责骂,这口气到芷容残了的时候才下去,而听到芷容居然留下来还绣出什么穿云绣的时候她那口气又跟着上来了,心道:今日必定要让她好看。
而同样生气的秋曼华心里所想就不只是让芷容好看那么简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