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一说,玄奥无比,纵使是专研其一生的世外高人也不敢说把气运、国运这种东西玩转,而身为天祭殿的大祭司,淑月却是主掌着整个大秦帝国国运。|
淑月拥有无比崇高的地位,同样的,淑月也拥有难以揣度的能力。
从占卜到风水,从医术到祭祀,再从掌控国运到练气士的能力,淑月在这些方面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造诣,也正是以为淑月的算无遗策,这才让的那位隐世的老者自认为看穿了一切,实则仍在淑月的算计之中。
也让苦度寺的一众高僧自以为事事尽善,但却仍被淑月借助苦度寺千年根基复活了过来。
而我……也自认为地一厢情愿,豁出去一切地守护在淑月身旁,并且在此不要命地苦苦跪立了七天七夜。
淑月是在利用我吗?
我不禁在自己心中如此问道,而当我一想到大秦大祭司的冷酷,想到大秦大祭司该有的城府,位居高位,连大秦帝王都要礼带三分的大祭司难道不该利用我吗?
正如淑月,不,正如大祭司所说,她还不想死,所以……
只一瞬间,我便想到了很多,而意识到整件事情缘由的我此刻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苦笑了起来,只是苦笑之中充满了悲哀和嘲讽。
之前淑月是漂浮在半空的,虽然我不知道淑月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想应该跟之前我和淑月遭到敌军追杀的时候,我背着淑月越过那条深涧的情况是一样的。
淑月站立在地上,她走到我的身前,看着不远处的苦度寺方丈说道:“你觉得拖延时间有用吗?”
苦度寺的方丈听闻淑月的话,苦笑了几声,说道:“以您如今的能力,拖延时间的确是没有用了,只是我在赌。”
“赌什么?”
“赌一个字。”
方丈看着淑月,脸上的苦笑慢慢地变成了微笑。
淑月却是微微皱眉。
不管怎么说,至少如今的我可以肯定的是,整个世间与淑月关系最为密切,接触最多的人必定是我,可就算是与淑月接触最多的我,这么长时间以来,见到淑月皱眉头的次数也不过少之又少。
“你赌对了,可是你仍旧改变不了你最后输的结局。”淑月在简单的思考之后,竟是如此坦然地说道。
“是吗?那老衲还真的想看看天祭殿的大祭司如何突破四万大军的包围。”
“天罡阵。”
虽然苦度寺的方丈之前有意放我们一马,可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大秦的大祭司回归大秦。
当苦度寺的方丈口中大声喝出“天罡阵”三个字之后,方丈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正片山脉,与此同时,一阵阵嗡嗡嗡的诵经声便从苦度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当诵经传入我耳中,我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视野中的景物也开始急速变换。
“哼……区区幻术,也胆敢称之为阵?”
淑月冷哼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同时我视野中彻底扭曲的世界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苦度寺近百人同时施展的幻术,竟是被淑月一声冷哼破除。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我手腕上,那是淑月的手。
淑月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在此跪立了七天七夜不曾移动分毫的我,早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况且如今的我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站立起来。
淑月固然强大,可是在纯粹的肉身上,她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人,而一名普通的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将我扶起。
因为身体的虚弱,也因为身上的伤势恶化,此刻的我呼吸无比沉重,额头更是冒出虚弱的冷汗。
我抬起头看着淑月,再一次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我微微一笑,虽然声音无比沙哑,可是仍旧无比艰难地说道:“殿下快走,别管我。”
“殿下?”
淑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突然如此称呼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间突然觉得我与她之间的距离一下远了好多。
“您是大秦天祭殿大祭司,而属下不过是大秦一位军中将领,属下称呼您一声殿下实乃应该。不知殿下为何心有疑问。”
我低着头,硬着头皮如此说道。
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一直以来竟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什么拼死守护,什么生死与共,原来所有的一切,包括事态发展,也包括人心百态,这些都在淑月的计算之中。
淑月利用天时,利用地利,更利用人心。
所以如今在我内心,她仍旧是天祭殿那个冰冷的殿下,而我,不过是她人生里匆匆的一名过客,不,或许我拥有作为一枚棋子的资格。
这便是我此刻的心里变化,我主观意识上去这样认为,忽略了很多细节,脑补了很多子虚乌有的画面,然后我固执地认为,在过往岁月中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计算、算计。
不过是兰柯一梦。
“王将军,原来在你心中,你我一直不过是君臣相处?”
“属下自不敢有丝毫放肆。”
我认真地说道,可是接下来,一只纤细的手啪的一声扇在了我脸上,这一巴掌不轻,这说明淑月心中十分愤怒,可是这一巴掌也不重,这说明淑月害怕伤着了我。
“王傅,你混蛋。”
我抬头看着淑月,看着一身农家女装束却根本无法掩盖高雅圣洁气质的大祭司,可是在我的视野中,我却是看到淑月那双美丽如夜空繁星的双眸中浸满了泪水。
大秦天祭殿大祭司竟然哭了,就像一位无知的少女伤了心。
这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误会了什么。
不远处的那名苦度寺的方丈说道:“红尘事,红尘了,世外之人入红尘,您却是已注定了万劫不复。”
“阿弥陀佛。”
对于苦度寺的方丈这句话,我和淑月都没有理会,不免让方丈微微冷场,脸色有些难看。
我看着淑月,淑月也是看着我,淑月问道:“你知道我刚才跟那老和尚说的赌,赌的是什么吗?”
“那老和尚明明是个出家人,可是为什么他都能看的明明白白的事,而你却糊里糊涂?老和尚跟我对赌的的确只是一个字,一个‘情’字。”
“如果我是一个人独自离开,那么纵使对方有十万大军,都休想拦下我,可是如果我要想带着如今这种状况的你一同离开,那么我们突破敌军包围的可能性就会不足一成。”
“而身为大秦天祭殿的大祭司,本该以自身安危大于一切自居,所以老和尚赌的便得是我会不会拼尽所有的一切带着你一同离开。”
“而我现在告诉你,老和尚赌赢了。”
淑月看着我,那双清澈的双眸中倒映出我虚弱的身影,她认真地说道:“王傅,从一开始,我便是认真的。我许你不离不弃,你能许我一生一世吗?”
所有人这个时候都看着,无论是淑月还是苦度寺的众多僧人,此刻他们都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这一刻,我不知道我内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我只知道我脑袋中是一片乱麻。
从一开始我认为淑月对我的利用,不过是我疑心多虑,所以我此刻内心深处是一抹说不出的高兴和喜悦,可是另一方面,我却又碍于君臣之礼,不敢去直面这份情感。
此刻的我却是忘了当初那一道心声。
“恨这天不能借我一次地老天荒,悔我自己不能来一次肆无忌惮。”
“我口渴。”
我望着淑月,如此说道。
当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我的答案的时候,从我口中却是冒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淑月说道:“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我想我知道了。”
淑月不再说什么,她伸出右手,将我的手臂整个跨在她的肩膀上,她努力支撑着我的身体站立起来,随后她看着身前的苦度寺方丈说道:“你可以阻拦我试试。”
一路走来,我与淑月不停地交换着角色,相互搀扶,最终走到了苦度寺,原本我以为苦度寺将会是我和淑月最后的地点。
而如今,此时此刻,我和淑月的角色再一次交换,又一次开始了我们的逃亡之路。
淑月搀扶着我,然后转过身,想着苦度寺的山下走去,而苦度寺的近百僧人却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没有妄动。
我不明白苦度寺的僧人为什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淑月带着我离去,直到我和淑月走下数百阶石阶之后,我这才看见,一片片黑压压的大军已经将整个周山团团围住。
此刻的我和淑月才是真的是无路可逃。
“能用定点空间折叠吗?”
我望着淑月,无比虚弱地说道,淑月则是点点头,她说道:“能够用,可是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定点空间折叠的撕扯力量。”
“那我来为你断后,你自己一个人回大秦。”
“当初观星楼你去而复返,为什么没有离开?当初洛野一战,你为何带着不足百骑冲破敌军万人防守来到我身边?从银城到周山,你又为何没有抛下我独自一人离去?”
淑月看着我,如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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