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不妙之时,已经身处庄园之中。心中有想走出去的情绪,可回过头,那雕刻着一双蛇头铁门已经关闭,要么我强行跳出去,要么慌张的叫人把门打开。可是佐乐,你了解我的,这两个都不会是我的选项,我想既然已经进来,那就试着解开自己的疑惑,又或者,只是当时的我还未意识到,离开这里并非易事。
……
“有点奇怪。”看到这,我视线转向杜幽兰,“邵尊他,比平常啰嗦。”
“邵尊,他叫这个名字?”
“嗯。”
“但从他的故事来看,你们有点像。”
杜幽兰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我们确实有相似之处。可若是我,在发生某件事之后准备向人求救,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且不说这诡异的求救方式,只是单纯是为了求救的目的,他似乎把这邮件的内容写得太过精细。我看眼页数,还有两页。
可他的描述,倒的确像是邵尊做的事情。
于是,我继续向下翻看,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邵尊给我发来这封有些奇怪的邮件。
……
她是谁?或者说,你是谁?
我这样对他提问,对那个疑似我老友的人。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他的名字。他叫关封尘,相貌的话,可以说普普通通,但人不该只看相貌,所以他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身上有股劲儿,或者说气场,放到人群之中,无论有着多少话痨角色抢戏,你都始终无法将他忽略。具体说是什么理由,我想不出来,非要给个答案,那就是眼神吧。而那双眼睛,说起来他和你有点像。
“他这是夸你?”杜幽兰问。
“呵,你说他像我,他说我像他的这个朋友,所以夸来夸去,也许是在夸自己。不过,他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你看下面……”
回到信件的内容。
面对我的提问,朋友很疑惑,于是我挑明问他:你不是他,眼神就不对。而且她也不是关封尘的女朋友,外面那个才是真的。你究竟是什么人,在玩些什么把戏?
朋友回应:什么里外,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接着,他就自然而然的无视了我的问题,开始为我介绍这间庄园。先说了庄园的面积,多大我忘记了,总之不小。接着,是主人的职业,据说是一位考古爱好者。这是个奇怪的说法,到现在我都觉得奇怪,可怪在哪呢?我想不到,或许是叙述的太模糊?但当时我关心的重点并不是这个。最后,他说了庄园存在的目的,据说,这里是造一些骨架模型,以及皮革制的物品。
他开始带我参观,整个过程中,我不止一次提到过他以及他女友的问题,但都被他无视。
我也是人,一直关注的问题,没有解开,又始终被无视,总会恼怒。可就在我准备发火的时候,他却将我带到庄园中心的别墅之内,但这里貌似不是住人的地方。开门时,那感觉更像是一间工厂,里面传来浓浓的血腥之气,还有清洗的水声。因为光线昏暗,开始我没有看清楚里面究竟在做些什么,随着大灯的打开,闯进眼中的光亮,也照亮了眼前的诡异一幕,那是一个个巨大的水池,满是血水,一些与假的关封尘打扮一致的人,在血水池中打捞清洗着一具具骸骨。
对,是骨架!
有的甚至还粘连着残留的血肉,有的眼眶之中,还有未腐烂的眼球!!
那都是人的骨架!!!
诡异吗,佐乐?相比你最近对我讲的故事,或许这也没什么。可是这确不是我故事的全部。
你相信骨架还活着吗?对,那些东西没有死,我看得到,它们在动!虽然幅度很小,可的确在动,尤其是那颗被我发现的眼球,它在眼眶中旋转,看到我时,它定住了。你知道,原来眼神真的并非面部微表情的影响,才赋予意义,一颗眼球也有眼神。
它在告诉我,它很痛苦,并且向我求救。
可我也傻在当场。
我问关封尘,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模型?
他说是的。
但这显然是鬼话。我已经意识到,这里不能待了。可他为什么要我来到这呢?我不敢想象,我只知道,想要离开这怕是没那么容易。我尽可能的让自己没那么慌乱,而他似乎也有些惊讶,我们的关系,暂时没有崩裂。他问我,想不想看看皮革艺术,我暂时拒绝。
哦对,我想到一件事,那些活着的骨架有点奇怪之处,它们只有上半身,却没有双腿。
我记得当时问过身边的假关封尘,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回应是:因为做它们的腿时,都失败了。
我不明白。
皮革,我没有看。你知道我曾经面对过一次血腥案件,凶手是个变态,将剥下的人皮挂在死者家中客厅。我是接到报案后第一个赶赴现场的,那时我还年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整张被剥下的人皮,我一辈子的阴影。所以我脑中的猜测,不允许我去冒险。可我的诡异之旅,却没有就此结束,我在想办法离开这,找个合适,不会谈崩我们之间暂时的稳定关系的理由。而这时,他将我带到别墅之后,那是一大片墓园,墓碑纵横交错,四周阴风阵阵,我仿佛来到了地狱的边界。
假的关封尘告诉我,这里是牺牲者沉睡的地方。
我问他牺牲者是什么?他说,是失败品。
整个参观过程,占据了我三个小时的时间,天色已经黑暗,可我始终没见到这庄园的主人。假的关封尘邀请我吃完饭,我说没胃口,接着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他的视线,想借着天黑的机会,逃离这里。
但这庄园实在太大,我居然有些迷路。在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时,却发现那里有许多人守着,他们没有拿任何武器,可就是那僵硬的站姿,以及脸上那种完全相同且看不出丝毫情感的诡异微笑,便让我放弃了走正门的想法。
于是,我决定找边界翻墙。
可无奈,我又迷了路,这过程中我试着向外界打电话,但奇怪的是我的手机没半点信号,连应急电话也拨不通。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迷路的我,这时居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白天去过的墓园。夜里,这没半点灯光,我穿梭于歪斜的墓碑之间,一脚深,一脚浅,耳边却总能听到阵阵骨架关节摩擦的声响,还有种特别的“哼哼”声,那时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险些摔倒,回头看去,一块墓碑旁露出半截白色的东西,我本能的凑近去看,那东西突然破土弹了出来!
竟是一节枯骨手臂!
骨爪将我的脚腕牢牢抓住!力道大得惊人!
我用尽全力挣脱,好不容易,才将其甩掉,墓碑之下却又翻出了大半遗骸!竟也是一具骷髅!更巧的是,它也有一颗眼珠,镶嵌在眼眶之中,它死死盯着我,就像白天的那颗眼睛!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离开那片墓园,只知道清醒之时,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四周都是白色。那感觉让我恐惧,我仿佛置身于一间解剖室!
但好在,身下是温暖的床铺。
接着,我看到了假的关封尘,只是这时,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异常诡异。他说,对我很失望,与我多年老友,而我居然不信任他,企图逃跑。我想要解释,我非常恐惧,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问题:你让我来到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他却对我提了个反问,问我有什么遗憾没有?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继续追问。
而他,又一次无视我的问题,问我:你有没有那种,人生短短几十年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你觉不觉得,这不足百年的时光,太过于短暂?有没有想过,老天为何要你我来到这世间?活着,究竟是快乐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或许你不愿意承认,但大多数人都是痛苦更多,为什么?普通人的理由,或许是没钱,物质生活没有得到满足。但我了解你,你不是,想一想那个让你痛苦的理由是什么?
这次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说,我痛恨生命的短暂。
可这仍不能回答我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也没有继续对我提问,只是说,让我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思考一下,想通了决定加入他们的时候,他随时来接我。而这期间,他会保证我不被饿死。直觉告诉我,松口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项,死咬不放的话,至少他说了,我不会被饿死。于是,我便一直等待。
这期间,我失去了自由,他们每天会按时为我送饭,但不允许我离开房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门外杂乱的声响。刚好那时有人送饭,门开的一瞬间,我听到声音应该来自于隔壁,那也是一个被困于此,受不了监禁,想要强行离开的人。他趁送饭开门的机会,与送饭者大打出手,可结果貌似不太好,我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就在我的门外,那惨叫最终以虚弱的消失而告终。
但也有好事,我趁此次混乱,偷偷藏了一只鸡腿骨在身上。我将它打磨,等它变得更加干燥,坚固,我一直把那骨头待在身上。终于在某一天,他又来了,询问我是否愿意加入他们。
这一次我注意到,他来时门外没有其他人。
于是,我谎称自己想通,他果然很高兴,这就要带我去见这庄园的主人。离开房间,我看到了白色的幽长的走廊,而这里没有任何人。于是,我没有半点犹豫,将那半截鸡骨,刺入他的脖子!
血浆喷射到我脸上,热得有些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