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千户听说潘善死了,只因可惜了从县老爷那里救赎潘善所花的银子,又因孝天权的鼓动,便派他去向潘善家讨债去了。这孝天权领命之后,便回去想对策去了且不提。
须臾,已到了六子头七,这天雾气蒙蒙。早在前一天王氏就已经把祭祀用的冥纸、冥钱、酒肉果蔬准备停当,只待这天去拜祭六子。丁香也把铜莲、银莲叫了起来,穿好衣服,梳理齐整。不一会,李三夫妇,王老太,王婶子、张嫂以及其他与六子生前交好的街坊邻居也都来了,王氏抱着金莲,陈艳双提着祭祀的篮子,铜莲、银莲在丁香的看护下走在中间,其他人等跟着后面,一行人便缓缓向坟岗走去了。
刚到坟岗,陈艳双便开始哭了起来,泪水顺着眼角刷刷滴落,铜莲、银莲也都跟着哇哇直哭。行至六子坟前,王氏便对着金莲说道:“小乖乖,给你爹爹磕三个头吧!”说罢便抱着她给六子拜了三拜。而后将金莲交个腊梅,说道:“烦请你暂且看护她。”腊梅应道:“是,夫人。”说着抱着金莲站在了旁边。王氏双膝跪倒在地,哭喊道:“六子,俺每都来看你了!”说罢拿出祭品摆放好,点上香烟,焚烧冥纸,对铜莲、银莲说道:“你们俩也都给你爹磕三个头!”铜莲、银莲便对着六子石碑拜了三拜。李三和其他人这才走向前去,摆放带来的祭品,上了柱香,焚了些冥钱冥纸。王氏抱着六子的石碑,只是痛哭不止,地上的泥土都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众人看见王氏哭的如此伤心,无不心疼同情的,看着看着,也就流出了眼泪,李三夫妇竟也跟着王氏一起哭出了声。忽吹来一阵寒风,便下起了雨,起初还是雾气细雨,不曾想雨越下越大了,连焚烧的冥纸都被浇灭了,众人皆用祭祀篮子顶在头上避雨,王氏还只顾抱着石碑不放,陈艳双无奈只得劝说王氏说道:“姐姐,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快回去吧!”听陈艳双这么一说,王氏才回头看了一下众人,王老太头顶着篮子冻得的直打哆嗦。王氏止住哭声,说道:“都怪我不好,只顾哭,竟忘了你们。王老太,您要是被雨淋病了可如何是好啊!李三,快扶着王老太回家去吧!”王老太说道:“我一个将死的老太婆了,淋淋雨更健康。你若不走,俺每都留下陪着你。”一听王老太如此说,王氏只好擦干眼泪,带着众人匆忙往家赶了。
一群人正慌慌忙忙奔家去,刚走一半路程雨便停了,不一会太阳便横空直挂天边了,若不是因为地面尚有积水,真不敢相信刚才竟是大雨滂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落汤鸡似的,不觉哈哈大笑。王老太说道:“一定是老天爷都被王氏感动哭了。”张嫂说道:“我小时候就听奶奶说过,天上下雨就是老天爷在哭,天上打雷就是老天爷生气了。恰巧今天就下雨了,那一定就是连老天爷都伤心的哭了。”王婶子也说道:“依我看啊,一定是六子在天有灵,不忍心看着王氏哭泣,于是就求雨神下雨,好让她快些回家。”一群人絮絮叨叨,只顾逗着王氏开心,很快就到家了。众人正要告辞回家,王氏忙说道:“大家请留步,大家今天能来俺非常感动,俺家虽然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粗茶淡饭聊表寸心。”陈艳双也说道:“大伙都留下吧,平日里大家对姐姐多有照顾,今日就算是咱这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众人一听,不好再婉拒,便都留了下来。王氏便开始去厨房忙活了,一直到了未时十分,饭菜才算准备妥当,众人早已是辘辘饥肠,满桌子的饭菜顷刻之间便被吃了个精光,李三说道:“王婶子做的菜就是好吃!那个香啊!”王老太说道:“这个俺也同意,王氏这手艺,就是咱清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众人一递一句,絮叨良久。大家吃饱喝足,方才各自散去了。
至晚,王氏便对陈艳双说道:“如今你姐夫头七已过,你也该回去了,毕竟你是主事的,倘若那些个姐妹拿这当话柄,日后免不了吃人口舌,况且西门兄弟在外未归,妹妹理应做好贤内助。万不可因为姐姐而惹了些不必要的麻烦。”陈艳双本想再呆几日,听王氏这么一说,便点头应允了。王氏接着说道:“好妹妹,明日你就要走了,我今晚再为你做几个拿手好菜,我陪你一起喝两杯。”陈艳双顿时两眼冒光,忙说道:“好啊,好啊!今晚我要和姐姐不醉不睡!”待王氏做好了菜,又温了一壶酒,姐妹二人坐定,王氏端起酒壶给陈艳双满满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满杯,举起酒杯说道:“好妹妹,这杯酒姐姐要敬你侠肝义胆,力禽莽汉!”陈艳双举起酒杯说道:“好!干!”王氏端起酒壶为陈艳双满上,举起酒杯说道:“好妹妹,第二杯姐姐敬你连日来对姐姐的照顾!干!”陈艳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王氏又为陈艳双满倒了一杯,而后举起酒杯说道:“好妹妹,这杯酒姐姐祝你明日一切顺利!”陈艳双举起酒杯一口便喝下了。陈艳双说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和姐夫夫妻情深,自姐夫离开之后,你每日便以泪洗面,如此下去,身子骨岂能挺住?”王氏说道:“多谢妹妹关心,我只是一时伤感而已,过些日子便会好了。妹妹勿忧心。”陈艳双继续说道:“姐姐,以后凡事都要想开些,王婶子,张嫂子人都很好,若是有甚心事,常和他们说说,万不可憋在心中才是啊!”王氏说道:“好妹妹,放心吧,我会的。你走之后不知道何时能再相见,若是有空时常来看看姐姐。”陈艳双道:“姐姐请放心,我会经常来看姐姐的。”姐妹二人一边饮酒一边叙舌,约莫子时十分,早已喝的酩酊大醉,方才相互搀扶一起睡去了。一夜晚景提过。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氏早已把陈艳双的行李收拾妥贴,从手上取下一个翡翠玉镯,递给陈艳双说道:“好妹妹,姐姐也没甚好东西,只这玉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们既已结拜为姐妹,就把它交给你保管吧。”陈艳双推辞道:“姐姐,万万不可,你送我别的就是了!”王氏说道:“好妹妹,你就收下吧!不然姐姐生气了。来,姐给你戴上。”陈艳双这才伸出手让王氏把玉镯子给自己戴上。陈艳双摸着镯子说道:“姐姐,这个镯子真好看!看到它就像看到姐姐一样!”说罢从头上取下一只金钗,对着王氏说道:“好姐姐,你送我镯子,我也送你一支发簪,你看到它就宛若看到妹妹一样!”说罢走近王氏,把金钗斜插在王氏发髻上。王氏说道:“时候不早了,妹妹快上路吧!”说罢拉住陈艳双的手去了院子,两个小厮,丁香和腊梅都已等候多时了,王氏走过去,给了每人十文钱,说道:“这几天多累了你们,拿去买些茶水喝。”四人只是不肯收,丁香说道:“夫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应该是俺每给您添麻烦了才是!”腊梅说道:“夫人,这几日没少吃您做的菜,下次还要吃您做的麻婆豆腐哩!”陈艳双笑着说道:“既是夫人一片心意,你们收下便是了!”四人这才肯收下。王氏拉住陈艳双的手,一直送到出了城,这才对陈艳双说道:“好妹妹,你快上轿吧!”陈艳双泪眼汪汪的说道:“姐姐,我走了,你多保重,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说罢走上轿去,而后说道:“姐姐,我给你留了一包东西在你床边的箱子里。姐姐多保重啊!”说罢放下轿帘吩咐轿夫起轿,王氏一直望着陈艳双远去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慢慢往家去了。
陈艳双一行人离开清河县,直奔阳谷去了且不提。只说王氏回到家,进屋去床边打开箱子,取出包袱,只见里面是一件粉红缎子衣衫,还有五十两银子,王氏拿着银子,不觉泪如雨下,心中寻思:我的好妹妹,竟为姐姐想的如此周到,今生能与你结拜为姐妹,不枉此生啊!想着想着便痛哭起来,银莲和铜莲听见哭声,慌忙跑进屋来,铜莲问道:“娘亲,你又想爹爹了?”银莲说道:“娘亲,是不舍得小姨走吧?”王氏看着两个孩子,紧紧的抱住她们,只是泣不成声。忽听有人敲门,铜莲跑去开门,领到王氏屋里,王氏这才抬起头,一看是王婶子,忙说道:“王婶子来了,快坐下。铜莲,给你王奶倒杯茶水。”王婶子看着王氏满脸泪水,沉默了片刻说道:“又想六子吧?可毕竟六子已经去了,你每日这样痛哭,若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金莲刚满月不久,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铜莲、银莲都还小,家里也没有个人照应,我和张嫂、还有李三家的都商量过了,三人轮流照顾你。不说别的,只是陪你说说话,你的心里也会好受些,自从六子去了,你看你脸色发黄,和以前简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大伙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说罢眼睛流出了泪水。王氏擦干眼泪说道:“王婶子,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要照顾我,我万万不能接受。平日里已经够给大家伙添乱了,这会子若是在让你们照顾我,我心实难安!绝对不行!”王婶子继续说道:“你看你,就是个倔性子的人,甚事都不愿烦扰别人。俺每也只是照顾你几日罢了,等你心情好些了,俺每就不来了。”王氏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应允。王婶子说:“守孝要满一百天才好,你要放宽心才是啊!”王氏说道:“多谢王婶子关心,我会保重身体的。”两人叙舌良久,及至日中,王婶子说道:“你也该累了吧!趁这会子小金莲还没醒,你也躺下休息会,我去做些吃的。”说罢扶着王氏躺在了床上,带着铜莲、银莲自去厨房忙活去了。
王婶子一直陪伴王氏直到吃过晚饭,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王氏说道:“王婶子,让您忙活了一天,多有受累。”王婶子笑着说道:“又见外了不是?再说了陪你说说话,我倒也觉得开心多了。天色已晚,你呀,可不能在胡思乱想了,快早早的睡吧。我就先回去了。”王氏要送王婶子,王婶子说道:“送啥啊?这都熟门熟路的。你快休息去吧。”说罢出了大门回家去了。王氏看着铜莲、银莲睡着了,方才回屋去。刚躺下,或许因为白天走了太多路,只觉浑身酸疼,翻来覆去难成眠,忽又想起六子,心想:若是六子哥哥在时,这会子肯定又要给我捶捶背或是揉揉脚了。想着想着泪水便夺眶而出,唰唰滴流。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想,不知不觉便哽咽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忽然间看见一人影,起初看不清模样,只见那人头发凌乱,被风吹得四处飘荡,穿着白色棉布衣,浑身湿淋淋满是污泥,只见那人越来越近了,王氏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你是谁?”那人便哈哈大笑,仍旧朝王氏走来,王氏便一步步往后退,退着退着发现背后被甚东西挡住了,回头一看竟是一睹高高的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觉腿脚乏力,瘫倒在地了,再转头看那人,依然就在眼前。王氏颤抖的问道:“你是谁?”那人这才用手分开乱发,露出惨白的脸,眼睛瞪的滚圆,只张开大嘴:“哈哈。。。哈哈!”王氏仔细一瞧,那人却是潘善。王氏惊呼道:“潘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人却不回答,只双手撕开王氏的衣裙,王氏本待挣扎,怎奈手脚毫无气力,只觉下身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睛看那人,竟是骷髅一具,吓的王氏一声惨叫,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只是一个噩梦,只觉满脸汗水滴流,浑身都已湿透。王氏坐起身来,点上蜡烛,取来镜子一照,发现脸色竟如此苍白。本待欲睡,怎奈只要闭上眼睛,便会看见那具可怕的骷髅。只能坐起来,看着金莲,盼着天亮。
约莫卯时时分,天尚未亮,便听见一阵爆竹声响,接着就是一阵哭喊声,王氏这才想起,原来潘善已经死了三天,今日便要下葬了。又想起昨晚做的噩梦,不觉浑身出冷汗,心想:莫不是潘善还记恨于我?纵然做了鬼也要缠住我!也许我命不久矣!然后转过头看着金莲,对着金莲说道:“小乖乖,你快快长大吧!也许娘很快就要离开你了。没有了娘,你该怎么办啊!”说罢又哭了起来。刚到辰时,张嫂子就来了,看见王氏脸上惨白,双眼红肿,还在哽咽,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甚是?莫不是有人。。。。。。”王氏忙说道:“张嫂,俺没事,只是六子不在了,一时伤心而已。”张嫂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昨天是王婶子来陪你的,今个就是我了。你看!我给你带甚好吃的了。”说罢把篮子放在了桌上,从篮子里拿出烙饼,还有煮的闲鸭蛋,萝卜干子。王氏一看见,便破涕而笑,忙说道:“好嫂子,这些个都是我最爱吃的。”说罢就要起身来。张嫂子说道:“你切莫下来,我拿给你就是了。”说罢端来热水、拿来汗巾,递给王氏说道:“先擦把脸再吃不迟啊!”待王氏洗完脸,张嫂已经剥好了一个咸鸭蛋,摊开烙饼,再放些萝卜干子,一快卷了起来,递给王氏说道:“来,尝尝好不好吃?”王氏接过来连连咬了几口,说道:“好吃,真好吃!”张嫂子看见笑着说道:“你呀,真像个大孩子,慢慢吃,别噎着了。我去看看铜莲和银莲。”
张嫂刚进屋,铜莲和银莲都已经穿好了衣服,看见张嫂忙说道:“大娘,您来了。”张嫂子说道:“你们可真乖,衣服都能自己穿了。我带了些烙饼,来叫你们去吃呢。”银莲撒娇道:“我还有吃咸鸭蛋!”铜莲说道:“我要吃萝卜干子!”张嫂笑着说道:“好,好,都有。”铜莲、银莲跟随张嫂进了王氏屋里,铜莲、银莲净过手便围坐在桌旁吃起来了。张嫂说道:“你们且吃着,我去厨房熬些稀粥吧。”王氏说道:“劳累嫂子了!”张嫂笑着去了厨房。
吃过饭,张嫂陪着王氏闲聊,王氏因问:“张嫂,今日可是潘善下葬?”张嫂答道:“正是,昨日是潘善死的第三天,今日下葬。我来时还碰见抬棺的了,四个棺夫,一个小厮在前撒冥钱,后面三四个女人婆子,哭哭啼啼的奔坟岗去了。”王氏又问道:“老人们常说:三日还魂,嫂子可知?”张嫂想了一会说道:“这个嘛,倒是知道一点,也都是听老人们说的。”王氏忙央求道:“好嫂子,快给我讲讲吧!”张嫂子觉得十分好奇,不曾想王氏竟还喜欢听鬼神之说。于是便说道:“俺小时听老人们说,人死之后,第三天会还魂。俺那个时候就问为什么会还魂?他们说因为死去的人还要回来再见一面亲人,交代一些事情。所以啊,人死之后,都会在大门上挂着灯笼,棺材两边点上蜡烛,还要在一头点一个小油灯,为的就是那死去的人能找到回来的路。”王氏听完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张嫂子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冷啊?”王氏说道:“没事,只是觉得很吓人。我。。。我,我昨晚梦见潘善了,还看见他变成了一具骷髅!”张嫂子不听则已,听了吓了一跳,忙问道:“此话当真?”王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张嫂子忙说道:“这个呀都是迷信,万不可当真。人们不是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大概是你觉得潘善的死与你有些关联。不过你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王氏对张嫂说道:“我今天想去看看六子,还要烦请嫂子帮我照看一下铜莲、银莲还有金莲。”张嫂说道:“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孩子们的。”说罢准备好了冥钱、果蔬祭品,提着篮子向坟岗走去了。
等王氏到达坟岗,潘善早已入土为安了,送葬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潘善就埋在六子旁边,石碑上面写着:亡子潘善之墓,再看看碑前除了烧过的纸痕,既没焚香也没祭品。王氏四处望了望,离碑不远却扔着果皮,吃剩的鸡腿骨头,还有猪蹄子等祭品残渣,王氏忽又想起昨晚的恶梦,只以为是潘善从坟墓里跑出来吃的,觉得潘善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荒山野岭,四周寂寥无人,不时传来几声乌鸦惨叫,王氏只感觉浑身酥软,全身冷汗直冒,两眼发黑,一头撞在六子石碑上晕倒了。
张嫂在家陪着铜莲、银莲还有金莲,铜莲、银莲还好照看,只这小金莲,不饿时那是乖乖的,倘若饿了,任谁都看她不住,只顾嗷嗷大哭。王氏走前把金莲喂的饱饱的,不一会金莲便睡着了,这会子刚醒,玩了会便又饿了,张嫂是在家左等又等,仍不见王氏回家,看看太阳已在中天,心中又怕出了甚事,于是带着三个娃便去找李三了。到了裁缝铺,李三夫妻正忙着哩,店里坐一个小厮正闲聊。李三一看见张嫂便笑呵呵的说道:“张婶子,和你说一件事,保准你乐的今晚睡不着觉!”张嫂子一听怪好奇的,问道:“甚事这么好笑?说来俺也听听。”李三说道:“话说有一天,这个小张被潘三叔叫去抬棺材了,等到棺材埋好了,冥钱也烧完了,祭品却没有了,请问这是为何?”铜莲说道:“因为忘了带祭品?”李三说道:“不对,再猜!”银莲说道:“因为祭品被死去的人吃完了?”李三摇了摇头,张嫂想了半天,难不成被乞丐拿去吃了?”李三双手一拍说道:“对一半错一半!”旁边坐着的小张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道:“都别猜了,那祭品被抬棺木的人给吃了。”张嫂子笑着说道:“这不是真的吧?”小张一脸认真的说道:“怎么不是真的?”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只鸡腿,对着张嫂说道:“瞧,这还有一个鸡腿没吃完哩!”张嫂噗嗤笑了,说道:“你们也太缺德了吧?连死人的祭品都吃!不怕遭天谴哩!”李三说道:“潘善那畜生,作恶多端,给他吃还不如拿去喂狗!”小张一听急了,忙说道:“你这说的甚话?喂狗岂不是浪费了,我们吃了也算是他行善了不是?。”众人都被逗乐了,小金莲却饿的哭了,张嫂子这才说道:“小李三啊,你王婶子吃过早饭就去拜祭你六子叔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哩!小金莲都饿的哭了好几回。”李三一听,忙说道:“莫不是出了甚事?眼看都晌午了。”张嫂说道:“我就是来找你去看看的。”小李三说道:“好叻,小张,走,一块去坟岗看看。”
李三、小张二人刚到坟岗,便远远的看见王氏头靠着六子的石碑坐着,两人原本以为是因为王氏哭的累了,便抱着石碑睡着了。走进一看,小张慌忙说道:“李三哥,你看石碑有血!”李三近前一看,王氏的头都磕破了,好在是不深,血流的不多。对小张说道:“快!快把她抱到我的背上。”小张抱起王氏安放在李三背上,李三背起王氏便跑,小张跟在后面,直奔李大夫家去了。刚到李大夫家门口,小张就大叫到:“李大夫。。。李大夫,不得了了,快救命啊!”李大夫慌忙跑出来,看见是李三背着王氏,便问道:“这是出甚事了?”李三说道:“王婶子去拜祭六子叔,不曾想头撞石碑了。”李大夫说道:“快,把他放到病榻上。”说罢把了一下脉,然后说道:“脉象急促,应该是受惊过度而至。并无大碍。先把她头上的伤口清洗包扎一下。”李大夫拿来药水,小心的为王氏擦拭额上的血迹,药水深入伤口,疼的王氏一惊,这才酥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李大夫,李三还有小张都站在一旁,忙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李三说道:“王婶子,你在六子叔石碑前晕倒了,是我和小张把你从坟岗背回来的。”王氏这才回想起在坟岗发生的事,欲待说又怕众人不信,故而只是沉默不语。李大夫说道:“夫人要节哀顺变啊,老夫刚才为你把脉,发现你脉象急促,常此下去恐怕对身体不利啊!”王氏轻声说道:“多谢李大夫,我知道了。”李大夫对李三说道:“你们可以把夫人送回去了。”李三这才背起王氏回家去了。
张嫂早在家门口等候多时了,这才看见李三和小张回来了,一看见王氏头缠棉纱,还渗出了血迹,忙问道:“你王婶子这是怎么了?”李三说道:“等我和小张去了坟岗,便看见王婶子头撞石碑了。于是便和小张背起她去找李大夫,这不刚回来。”张嫂子说道:“你好糊涂啊!你想一走了之,可是铜莲、银莲怎么办?还有你的小金莲又怎么办?你去坟岗没多久,小金莲就饿的嗷嗷直叫,这会子才饿着肚子睡着了。哎!”李三把王氏背进屋,安放在床上,王氏这才说道:“嫂子莫气,我并非是撞石碑自尽,只是晕倒罢了。”李三问道:“嫂子好端端的缘何晕倒哩?”王氏缓缓说道:“你们都坐下听我说,我去坟岗时遇到一件怪事。潘善就埋在六子旁边,烧的冥钱冥纸还有,却偏偏不见了祭品,不远处却是一些残渣,我观坟岗周围并无一人,心中便想到是潘善破土而出了,越想越害怕,便晕倒了,没想到撞到石碑上去了。”小张问道:“那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猪蹄?”王氏答道:“此事不假!”小张、李三还有张嫂便哈哈大笑起来。王氏一脸惊愕,问道:“我就说吧,你们肯定不会相信,但却是我亲眼所见!”小张笑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猪蹄只吃了一半吗?”王氏摇了摇头。小张说道:“因为正要吃另一半时却被老土地爷给抢走吃了。”王氏更不解了,问道:“此话怎讲?”小张这才道出了实情,说道:“那猪踢是我吃的,我刚吃了一半,手一滑便落地了。祭品带了不少,都被大伙吃光了。”听完小张一说:“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啊!可是把我给吓坏了!”几人有闲叙了一会,李三和小张便回去了。
张嫂子帮着王氏把衣服洗了洗,房间、庭院都整理收拾干净,看看天色已晚,吃过晚饭,张嫂给铜莲、银莲洗过脚,便看着她们睡去了。张嫂走进王氏屋里,两人叙舌了一会,王氏便说道:“天已晚了,又累嫂子忙了一天,嫂子快回去歇息吧。”张嫂说道:“好,我也该回去了,你万不可再胡思乱想了,那都是自己吓自己,快点睡觉吧啊!”说罢回家去了。自张嫂走后,王氏抱着金莲,两眼只看着屋顶,翻来覆去,没有一丝困意。直到听见二更鼓都打了好久了,方才睡去,睡着睡着便听见一声惨叫,醒来仍旧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慌忙坐起来,点起了蜡烛,原来刚才又做噩梦了,而且和昨天的一模一样。王氏再不敢睡了,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约莫到了寅时末牌时分,只觉头疼难忍,耳蜗峰鸣作响,心闷气堵,一口黏痰欲吐不得,欲叫无声,来回翻滚数回,把头只向床边一伸,便口吐鲜血,晕倒在了床边。
直到辰时,李三浑家谭氏来敲门,敲了许久,铜莲才听见,迷迷糊糊出来开门,谭氏问道:“你刚睡醒哩?”铜莲点了点头,谭氏说道:“小乖乖,你再去睡会吧,一会做好饭我再叫你。”铜莲点了点头,回屋继续睡去了。谭氏走进王氏房里,看见王氏斜趴在床上,刚一走近,便看见地上一滩血迹,吓的谭氏一惊,慌忙喊叫王氏,连叫了几声也不应,谭氏忙跑去裁缝铺喊李三,李三说道:“你且回去照看婶子,我这就去请李大夫。”说罢各自忙活去了。李三飞快的跑去李大夫家,见到李大夫便说道:“快!王婶子出事了!”李大夫背起药箱在李三的拉拽下直奔王氏家去了。谭氏到了王氏屋里,先把王氏嘴角血迹擦拭干净,盖好被子,而后清扫屋子。李大夫一进屋,便为王氏把脉,看见被角的血迹,问道:“夫人吐血了?”谭氏说道:“是的,我早上来时看见地上一片血迹,刚清扫完。”李大夫翻开王氏眼睛一看,只见满布血丝,缓缓说道:“夫人脉象微弱,且十分紊乱,本已劳累过度再加上极度惊吓,哎,此乃不治之症,药无须在开了。命不久矣!”说罢背起药箱,李三送着出门去了。谭氏一听,便伤心的流下泪水,感叹道:“为什么好人总是短命呢!”。李三送走大夫,和浑家商量着:“咱们先去把王老太,王婶子还有张嫂请过来,大家伙商量商量。”谭氏表示同意。李三说道:“你在家照看王婶子,我去找他们来。”说罢就出门去了。
李三先去找了王老太,王老太问道:“小李子啊,这么早有甚事?”李三说道:“今日轮到浑家照顾王嫂子了,不曾想她一进屋便看见王嫂子在床上晕过去了,地上还吐了一片血。”王老太说道:“哎!这都是哭六子给哭坏了。我现在就去。”李三又去找来了王婶子、张嫂子,以及其他几个街坊,不一会功夫,大伙都到齐了,只等着王氏醒来。从辰时一直等到巳时末牌时分,王氏才慢慢苏醒过来,看见大家伙都在,自知命不久矣,不觉流下了泪花,吃力的说道:“我。。。我,我就快要死了,感谢大家伙连日来对我的照顾,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三个孩子。。。。。。”王氏顿了顿,使劲的吸了口气,用那微弱的嗓音继续说道:“小李三,谭氏,我欲把小金莲和铜莲托付与你们照顾,不知你们可否愿意?”谭氏忙说道:“愿意。。。愿意,我和李三成亲都好几年了,至今不曾有一男半女,若是婶子把铜莲和金莲交付我们,我和李三求之不得哩!”李三也说道:“是啊。。。是啊!交给我们婶子你就放心吧。”王氏继续说道:“张嫂,我想把银莲托付给你,不知道嫂子是否愿意?”张嫂说道:“好。。。好!我家只有一个儿子,把银莲交给我,她就是我的亲闺女!”王氏用手指着衣柜上的木匣子,李三忙取下递给王氏,王氏欲打开,怎奈手软无力,王老太帮着打开了匣子,王氏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李三说道:“这是裁缝铺的地契,也是公公和六子两代人的心血,如今就把它交给你了,你要把六子的裁艺发扬光大才是!”李三接过地契,说道:“婶子您放心,我李三一定会努力的。”王氏说道:“这里还有六十五两银子,有五十两是我妹妹艳双走前留下的,其它都是六子生前积攒的。给我办丧事要一切从简,买个一两银子的棺材,五两银子就足够了。剩下的六十两给张嫂、王婶各二十五两,李三取十两。还有就是我死之后,把这座房子卖了,卖房的钱分给王老太和今日在场的的街坊,还望大家日后对我的三个娃子多照应些。”说罢从枕边取出房契递给了王老太:“这就是房契,由王老太变卖吧。”王氏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还有,千万不要派人去告知我妹妹艳双,她家还有许多事情处理,就不要再给她添乱子了。”说罢转过头去,泣不成声。众人沉默了片刻,都去了堂屋,只留下谭氏在一旁看护。
至晚,谭氏还没做好晚饭,王婶子、张嫂便各自带着王氏喜欢吃的东西过来了,看见谭氏便说道:“俺每来给王氏带了一些吃的。”三人一块进了王氏屋里,只见王氏面目发白,眼睛惨淡无光,眼角泪痕尚未干,王氏看见她们来了,张开嘴欲说话,怎奈已经发不出声来,只干裂的嘴唇还能上下张合。王婶子端出一碗鸡汤,对着王氏说道:“这是婶子特意给你炖的鸡汤,趁热喝几口吧。”张嫂走过去稍稍扶起王氏,王婶子刚喂两口,王氏便摇头不想喝了。张嫂说道:“我熬了一碗莲子粥,你吃些吧。”王婶子端过莲子粥,王氏只喝些稀汤水,便不吃了。谭氏拿来汗巾给王氏擦拭嘴角,扶王氏躺下,三人便去了厨房。张嫂说道:“哎!昨天还好好的一人,不曾想今日连话都不能说了。”王婶子说道:“可不是哩!王氏连饭都吃不下了,看这样也撑不了多久了。”谭氏说道:“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三人絮叨良久,王婶子才回家去,留下谭氏、张嫂照看王氏。谭氏和小金莲在隔壁歇息,张嫂在王氏屋里支起了一张床铺,以方便照看王氏。张嫂子不敢睡熟,隔会便看看王氏,约莫刚到丑时,便听见王氏呼吸急促,张嫂子在一旁守着,只见王氏来回翻滚,便跑去把谭氏叫来了,王氏看了一眼张嫂、谭氏,便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又翻滚了两次,只头向里一转,便松开了双手,张嫂走进前去喊道:“王氏。。。王氏”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又伸手去试,已经断气身亡了,时年三十岁。谭氏便痛哭起来,忽听见小金莲在隔壁屋里嗷嗷直叫,张嫂忙说道:“王氏刚死,尚存戾气,切不可把小金莲抱来。你去看护金莲,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说罢慌忙出门去了。
张嫂先去了李三家,李三开门一看是张婶子,便问道:“出甚事了?”张嫂说道:“你王婶子刚死了!你快穿好衣服过去吧!”李三应诺。张嫂有陆续找来了王老太,王婶子以及其他街坊邻居。没多久,众人便齐聚王氏家了,只听见小金莲哇哇直哭,其声尖锐无比,远远便能听见,一阵接一阵,哭的众人毛骨悚然,李老太说道:“真是母子连心啊!小金莲这是在哭她娘亲啊!”王婶子说道:“小金莲从来都很乖,只一饿便嗷嗷直哭,莫不是这会子饿了?”张嫂忙说道:“我去厨房熬些稀粥。”说罢便去厨房忙活了。李三说道:“我要在天亮之前把王婶子的寿衣做好,买棺材的事情就交由张叔去办吧,王婶子走前特别交代,只花一两银子。”说罢取二两银子递给张叔说道:“张叔,您就看着办吧!”张叔接过银子说道:“天一亮我就去县前棺材铺看看去。”李三继续说道:“俺浑家就负责照看金莲,王老祖奶就看护铜莲和银莲吧。张婶子负责置办白绫、冥纸以及祭品果蔬。王老太就负责置办酒菜。其他众人就负责摆设灵堂,搭棚搬椅,摘菜洗碗。”一切安排就绪,众人便各自忙活去了。
话分两头说,且说六子死的第三天,西门剑便做了个噩梦,第二天便从广东急急忙忙往家赶,从广东到山东日夜兼程也要七八天,况且运着货物少则也需要半个月的路程,西门剑每日只是心急如焚,只希望能早些到家。这天只睡到半夜,便再无睡意了,回想起那日做的噩梦,心中推测:不是家中有事,便是六子哥出了甚事。忽然又想起了庆儿,一想到庆儿那可爱的模样,西门剑便喜上眉梢,四个儿子当中,最喜欢的便是那西门庆了。在船舱辗转反侧,索性出来站在船头,直向家中的方向望去。船夫看见西门剑便问:“客官,如今刚是丑时末牌时分,离天亮还早哩!”西门剑问道:“这离山东还有多远?”船夫答道:“如今刚到安徽境内,从这到山东尚需五六天吧。”西门剑听罢,一声没在言语,只呆呆的站在船头观望。再说陈艳双,自回家便忙着整顿家纪,先是把八娘从柴房解救出来,而后对大娘、三娘和四娘严加斥责,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自愿向八娘赔不是,然而令陈艳双没有想到的是这竟使自己从此与大娘结下了不解之仇,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波浪翻滚,一场惨烈的争斗已悄然拉开了序幕。这便是后话了。
且说王氏家里,人来人往,忙着布置灵堂,挂灯笼,搬椅挪凳,个个是忙的不亦乐乎。没多大功夫,灵床便已搭好,众人抬着王氏缓缓将她放在灵床上,只待李三快些做好寿衣。约莫到了寅时,六子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张嫂子、王婶子早已烧好了热水,这会子便开始给王氏净身更衣了。外面依然能听见鸡鸣了,张叔带了几个小厮直奔棺材铺去了,棺材铺还未开门,张叔便使劲的敲了敲门,半天才有人打着哈欠磨磨蹭蹭的开了门,开口便问道:“这么急着敲门,莫不是死了人!”张叔一脸无奈的说道:“你是说对了,不死了人我来你这作甚?难不成是来喝茶的!”店伙计便没言语了,张叔问道:“一两银子能买什么样的棺材?”店伙计说道:“普通棺木有杨树木、柳树木和桃树木的。一两银子可买柳树木的,不过一两半贯就可以买到桃树木的了,桃树木要比柳树木的结实耐腐。客官,您是要选哪一种?”张叔说道:“就要桃树木的吧!”说罢从腰间取出银子递给了店伙计。店伙计推出一个木轮车,在几个小厮的帮忙下很快便把桃木棺装上了车,几个小厮推着车,跟随着张叔便往王氏家走去了。
待张叔回到家,天已大亮了,张嫂、王婶外出尚未归来,几个小厮把棺木小心地抬到灵床边。约莫辰时末牌时分,张嫂置办冥钱、蜡烛祭品果蔬回来了,李三拿出炮仗,一阵鞭炮声过后,几个小厮刚打开棺木,只听哇的一声尖叫,吓的众人毛骨悚然,接着便是阵阵哭声,再仔细一听,原来是小金莲在里屋嗷嗷直哭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看见几个小厮抬着王氏要装棺了,铜莲和银莲在一旁便痛哭起来,口中哭喊:“娘。。。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而后便要上前去,张嫂忙过来拦住铜莲、银莲,紧紧的抱住她们,小厮们这才慢慢的将王氏放入棺木,合上棺盖,钉上卯钉。只待三日后下葬。李三等众人便开始忙活着招呼前来的街坊邻居,铜莲、银莲皆跪在灵堂前大哭不止。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四天,天还没亮,只听屋外狂风大作,吹得的树枝咯咯响。约莫到了卯时,还是灰蒙蒙一片,不一会便飘起了雪花,李三、张嫂还有铜莲、银莲都已守了整整一夜的灵,小金莲也嗷嗷哭了一整夜,这会子才睡着。张叔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外面又下雪了,时辰快到了,准备放鞭炮吧。”李三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取出一挂炮仗,小张领着几个小厮,在棺材旁站定,一阵鞭炮声响,小张和其他小厮便稳稳当当的抬起王氏的棺木,一步一步出门去了。铜莲和银莲走在最前面一边哭一边撒着冥钱,众街坊邻居跟在后面,缓缓向坟岗进发。一路上雪越下越大,行至坟岗时,雪便足足下了一尺来深。众人一直到了六子坟前,才停了下来。李三和三四个汉字手拿铁铲,不一会功夫便挖好了墓穴,张叔点燃了一挂炮仗后,小张等人便抬起棺木安放在了墓穴,而后李三和其他人便飞舞着铁铲铲土盖棺,刚刚还是一个墓穴,再一看便是结结实实的一座坟头了,而后把石碑立好,张嫂子在石碑前摆上果蔬祭品,焚香烧纸,众人行过跪拜之礼便踏着厚厚的积雪回去了。
一群人冒着大雪,匆匆忙忙往回赶。行至潘善家门口时,便看见门外站在许多帮闲,听见里面还有哭喊声,只听潘三叔说道:“天权啊!求你行行好就放过俺们吧?”孝天权恶狠狠的说道:“老不死的东西,给我滚一边去!拿不出银子,就是老天爷都帮不了你。”潘三婶子说道:“别说二百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俺们也是拿不出啊!善儿在前,就是张老爷赏他些银两,都被他吃喝嫖赌完了,还时常从家里要银子花,家里是连五十两银子都没有啊!”说罢涕流满面,痛哭不止。孝天权听潘三婶子这么一说,料定他家定也没有二白两银子,于是便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还不起银子,就用这座宅子抵债吧。”潘善浑家哭着说道:“这位大爷,要是没有了这房子,可让俺每这一家子如何过活啊!求大爷高抬贵手,饶俺每一条活路吧。”孝天权气焰更加嚣张了,眯缝着眼睛哈哈笑着说道:“告诉你们,我可比你们家潘善差远了,潘善为了抢走李老头的孙女,那可是把李老头当场给打死了。废话少说,没有银子就拿这房子还债!”说罢,只手一摆,进来五六个小厮,孝天权说道:“今个就要收走房子,把这些个闲杂人等统统轰出去!”五六个小厮不由分说,连拖带拉,不一会功夫便把潘三叔一家人赶出了门外,潘三婶子跪在地上,又哭又喊,任潘三叔跪着地上哭泣,还有潘善浑家苦苦哀求,一切都无济于事,再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小厮出来把门从里面给紧紧的栓上了。潘三婶子忙站起身前去拍门,直拍的两手渗出了鲜血也没人理会,瘫坐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用双手捶打双腿。王老太本在王氏家中照看铜莲和银莲,这会子听见外面吵闹声,把两个娃交由谭氏照看,自己便出了门走去瞧个究竟。她还没走到潘善门口,便看见门口站着一群人,走近一看竟是去给王氏送葬的那些人。王老太忙问道:“李三,这是出甚事了?”李三低声答道:“不太清楚,俺每来时就听见吵闹,就刚才把潘三叔一家人都给撵出来了。”王老太走到潘三叔旁边问道:“他叔,这是出甚事了?”潘三叔泪流满面,伤心的说道:“都是俺那畜生儿,孝天权说张千户为了给他买命花了二百两银子,如今他死了,张老爷就派孝天权来讨要银子,这不,拿不出银子他们就要收了俺这宅子。这天寒地冻的,可叫俺每一家子如何过啊!”说罢只是痛哭。王老太听罢半天没言语,而后站起身来对李三众人说道:“如今是那张千户收的房子,他和知县老爷甚好,就是打官司也铁定要不回房子。既然王氏把她家房契交给我变卖,卖的钱分给众人,如今她叔被逼走投无路,俺想要把这房契就交给她叔,就当大家伙行善事了,不知众街坊是否同意?”众街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看潘三叔、潘三婶子一大把年纪无家可归,都无意见,小张率先说道:“俺没意见,权当是做好事了!”众人这才唯唯诺诺应允。王老太扶起潘三叔,李三扶起潘三婶子,潘善浑家跟随着众人,一起都去了王氏家里。
至王氏死后,李三便接过了六子的裁缝铺,每日在铺子里忙活,谭氏在家照看铜莲和金莲。孝天权这天无意经过六子裁缝铺,看见铺子里人来人往,忽然想起一个远亲表弟,做的一手好裁缝,几次央求他帮忙租个铺子开裁缝铺,若是能把这个铺子夺来,与表弟五五分成,岂不一举两得,越想心中越觉美,眼睛来回转了两圈,不觉计上心头,两手一拍,便往家去了。回到家与浑家耳语了一番,浑家笑道:“好。。。好注意,平日里就你鬼点子多!我这就去办!”说罢拿着布直奔六子裁缝铺去了。李三见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进来店铺,忙上前说道:“您要做甚衣服?”女子拿出布匹说道:“我要做一件肚兜,还有。。。。。。”忽然压低声音把头凑近李三耳边低语。说罢便用手在李三肩膀轻拍一下,两眼勾魂似的眨了一下,李三只觉一惊,浑身冒冷汗。那女子突然将手紧捂下身,口中啊啊直叫,似有千般痛楚。李三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那女子缓缓说道:“我。。。我,我好痛啊,只怕是经水又来了!”李三不知所措,问道:“这该如何是好?”那女子说道:“哎哟!人家快要难受死了,快带俺去里屋歇会啊!”李三这才过来扶起那女子去了里屋,让她躺在床榻上休息。那女子说道:“俺要擦拭下身,你且去外面避避,不叫你不许进来,还有,不许偷看哦!”李三点头应诺,走去铺子里忙活去了。刚一会,只听里面一声尖叫,李三放下手中的针线忙走进里屋,刚一进屋,便看见那女子一丝不挂,赤身露体,里屋光线较黑暗,因显得那女子的雪白肌肤,身段匀称,双乳丰满,更添风韵。看的李三两眼发直,宛若丢了魂似的,正看着,那女子向前快走一步,只轻轻一跃,便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李三的脖颈,两腿似铁钳般死死勾住他的腰身,李三只觉的呼吸急促,豆粒的汗珠顺着脸颊直滴落,恰在此时,只听背后一人大骂道:“好你个混蛋羔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奸污俺娘子,看俺岂能轻饶你。”李三吓了一跳,急转回头,仔细看那人却是孝天权,他刚待欲说话,谁曾想那女子急忙松开李三,跑到孝天权的怀里大哭不止,口中喃喃说道:“天权哥。。。天权哥,救救我啊!我本是来做衣服,不曾想那畜生看四下无人,便把我强抱到这里屋,脱光我的衣服,还玷污了。。。玷污了我的清白之身,俺不活了,让俺去死吧!”说罢搂着孝天权只是号哭不止。李三慌忙解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对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孝天权不由分说,拉着李三来到铺子外,那女子只披着一件长衫遮羞。铺外站着不少看热闹的街坊,孝天权当着众人大声说道:“俺媳妇来做衣裳,不想这王八羔子遂起色心,竟奸污了俺娘子,大家伙说说该怎么办?”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么不要脸的人,拉去见官吧!”于是,孝天权拉扭住李三,孝天权浑家随其后,一群人吵吵嚷嚷往县衙去了。
到了县衙,李三、孝天权和孝天权浑家便跪倒在大堂之上,县老爷猛拍惊堂木,问道:“堂上下跪何人?因何告状?”孝天权忙说道:“回禀大人,小人名叫孝天权,在张千户家伺候,今日我娘子去李三的裁缝铺做衣裳,谁知那李三看我娘子貌美,又四下无人,遂将我娘子强行拖到铺子里屋,给奸污了!”说罢便号哭起来,偷偷的向他浑家使了个眼神,他浑家慌忙说道:“大人,您要为民女做主啊!为名女做主啊!”说罢掩鼻假哭,只把眼来斜那知县老爷,知县老爷本是个爱财好色之徒,自那女子进入大堂时,一双眼睛便盯她不放,况那女子只一件长衫蔽体,白皙**清晰可见,**直把衣衫顶的鼓鼓,知县老爷的魂早被勾到在九霄之外去了。忽而那女子便把手放到那红啾啾的樱桃嘴里,往返轻咬,转哭为笑,直把秋波暗送,知县老爷的口水哗哗直流。旁边师爷正作笔录,知县老爷却良久不言语,于是便转过头看知县老爷,正看见他口水直流,于是假装咳嗽了几声,知县老爷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失了态,于是顿了顿喉咙,手拍惊堂木说道:“那个。。。那个,小天狗,你刚才所说可属实?”知县刚一说完,众人皆掩口而笑,知县看了众人一眼,众人这才忍住笑。就连孝天权自己都忍不住要笑,说道:“回大人,小人不叫小天狗,小人叫孝天权,大人,小人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啊!”知县又问李三道:“李三!小天。。。孝天权刚才所说可是事实?”李三忙喊叫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那女子今日来俺铺子里说要做肚兜,还有。。。还有。。。”知县见他吞吞吐吐,便拍着惊堂木说道:“还有什么?快快说来!”李三这才说道:“还有遮奶罩!然后她又谎称下身有经水,便去了里屋擦拭,在然后她便脱的精光骗我进去里屋,搂住我不松手,孝天权这才进来正好看见,变诬赖我奸污他娘子,于是便把我抓来了。大人,小人冤枉啊!求大人明察!”说罢伤心的哭了起来。那女人一听,便撒娇似的哀叫起来,号道:“大人。。。大人,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哦!还奴家清白!”一边号叫一边与知县老爷眉目传情。知县老爷只顾看那女人,哪有心思管孰是孰非,只把手拍惊堂木说道:“此案错综复杂,本县自会查明真相,将李三及相关人犯暂且收监,容明日再审,退堂!”说罢,拂袖而去。
且说李三、孝天权浑家被押去监狱,孝天权便急急忙忙离开县衙奔家去了且不提,单说谭氏在家照看铜莲、金莲,眼看天色已晚,平常李三这会应该已经到家了,心里便思寸到:眼看天气渐渐转暖,应该是做春服的人多了起来吧。便没太在意,金莲又睡着了,谭氏让铜莲在一旁照看金莲,便自去厨房准备饭菜了,做好饭菜,又为李三温了一壶酒,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才坐下来与铜莲叙舌,因问答:“铜莲,住在嫂子家可还习惯?”铜莲笑着说道:“习惯,哥哥和嫂嫂对我就像亲爹亲娘一样,要是俺爹俺娘在天有灵,也会感觉开心的。”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谭氏看见铜莲如此伤心,也忍不住泪眼汪汪,缓缓说道:“莫不是又想你爹和娘了?”铜莲只是流泪,一声不言语。谭氏抱住铜莲,用手抚摸着她的发髻说道:“虽说按着辈分俺每是当哥哥和嫂子的,但按年龄算,我也只比娘亲小四岁罢了。若是你愿意,以后你和小金莲就叫俺娘吧?”铜莲依偎在谭氏怀里,不觉哭出了声,口中喃喃喊叫道:“娘。。。娘!”谭氏紧紧的抱住铜莲,只泪水啪啪滴流。两人有闲叙了良久,谭氏把酒又烫了五六回,还不见李三来家。约莫到了戌时,谭氏心里如煮沸的水——上下翻滚,铜莲说道:“娘,这么了晚了,爹为何还未归家?”谭氏答道:“估莫着这会子也该回来了,你且在家看护妹妹,俺去铺子里看看。”铜莲应诺,谭氏锁住大门径直往裁缝铺去了。
谭氏到了裁缝铺,看见铺里并未有灯光,走近一看,门只虚掩着,谭氏走进铺里燃着油灯,里面空无一人,谭氏喊道:“李三。。。李三!”亦无人应答,端着油灯走进里屋,却看见床下有一件女人的衣裳,谭氏拿起衣裳闻了闻,还散发着阵阵胭脂香味,便怒上心头,将那衣服仍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又踩,口中哭喊着:“负心汉。。。负心汉,没良心,竟背着俺和别的女人厮混,看我与不与你善罢甘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痛哭不止。恰小张经过铺子门口,看见里面居然亮着灯,还女人的哭声,于是便走进店铺,却看见是谭氏,便问道:“谭嫂,你怎么在这啊?”谭氏不解的问道:“我不在这在哪啊?是李三让你回来看铺子的吧?”小张一脸惊愕,开口说道:“你说李哥让我来看铺子?这话从何说起?”谭氏指着地上的衣服说道:“你看,这还有一见女人的衣裳,他肯定是和别的女人鬼混去了,才让你来看管铺子,是也不是?”小张这才明白,一脸无奈地说道:“李哥不在别处,现在县衙的牢房关着哩!”谭氏急忙问道:“这是为何?快快说与我听!”李三这才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谭氏仔细说了一遍,谭氏听完瘫倒在地,哭着说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那孝天权久在张千户家里当差,时常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如今李三沾惹了他,那不是羊送狼口——等死嘛!”说罢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小张在一旁劝说道:“谭嫂,且放宽心,县老爷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李哥公道的。如今已晚,还有小金莲在家,你快些个回家去吧!”小张再三劝说,谭氏这才起身回去,只盼着明日开审时李三能平安无事。
再说自退堂之后,知县老爷只因想念孝天权的浑家,早早便吃过饭,在书房里来回打转,不住的把头向窗外看去,只希望这天快快黑下。天才刚刚黑,知县老爷便传来贴身差役,对他耳语了一番,那差役便出去了。不一会功夫,又见那差役回到书房,说道:“回大人,人已带到门外,请老爷吩咐。”知县老爷说道:“把她带进来!”那差役出门带着个女人便进屋了,知县老爷对那差役说道:“这没你甚事了,下去吧!”差役领命离去了。那女子看差役走了,便撒娇似的问道:“差役只说要带俺来见俺当家的,却为何只见你一人?”那知县快步走向前来,淫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是你当家的。”说罢双手便紧紧抱住那女人,不由分手的只亲那女人的脸颊,那女人用手挡住知县娇滴滴的说道:“你好坏啊!你坏死人了。。。”只听知县老爷说道:“宝贝。。。我的好宝贝,想死我了。。。。。。”说罢便扯去那女人身上的长衫,抱着去了卧房,当下两人便如胶似漆,昏昏然云雨了一番,良久,知县老爷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说道:“可是把我累坏了!”那女人柔声说道:“我的好亲亲,你可让我丢了好几回哦。。。。。。”两人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说道:“回禀大人,门外有孝天权求见!”知县正待舒爽,便说道:“不见,且。。。。。。”那女人忙娇声说道:“亲。。。亲,他是奴家的夫君,你就就见见嘛!”知县这才不情愿的穿起衣服,走去对那差役说道:“带他到书房见我!”孝天权见到知县老爷,慌忙说道:“老爷,这么晚打搅你实在时过意不去。”说罢取出一包银子放到桌上说道:“区区五十两银子,还请大人收下,只希望大人能够帮小人一个忙。”知县看了一眼银子,说道:“这个嘛,不妨,你且说说是什么忙吧!”孝天权在知县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知县说道:“这个嘛,好办。明日定教你满意!你且回去吧!”说罢转身去了书房。那女子见知县老爷回来了,忙问道:“孝天权找大人所谓何事?”知县老爷说道:“他找我能有甚事,无非要为你讨个公道罢了!”说罢便奸笑道:“我比你那小天狗如何?”那女人笑着说道:“亲亲可比那小狗厉害千万倍哩!”话音未落,知县便有扑身过来,欲与那女人再交欢,那女人推开知县,说道:“只一件事,你若应了我便依你!”知县忙说道:“宝贝,只管说便是!”那女人这才缓缓说道:“既然那李三在裁缝铺里玷污我清白,我就要用他的裁缝铺来赔偿我!”知县听完哈哈大笑道:“我的宝贝,原来是这件事,你且放心就是了。明日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说罢便于那女人做一处,在床上颠鸾倒凤,莺莺声不绝于耳,直耍到天将亮时方才睡去。
第二天,谭氏吃过早饭,便抱起小金莲,带着铜莲去张嫂家了,让张嫂帮忙照看两个孩子,张嫂应允。铜莲和银莲一见面便十分高兴,做一处玩耍,张嫂抱着小金莲,在一旁坐定,谭氏便直奔县衙去了。及至谭氏到达县衙门口,正巧遇见孝天权,孝天权看见谭氏只得意的哈哈大笑,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堂。大堂上只听知县老爷响拍惊堂木喊道:“带案犯李三!”不一大功夫,李三、孝天权浑家均已带到大堂之上,知县老爷开口说道:“经本官查证,孝天权浑家去李三裁缝铺做衣裳,李三遂起色心,于是将她拖至店铺里间强行奸污,恰被孝天权当场捉住送至县衙,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李三,你招还是不招?”李三听完,声泪俱下,哭喊震天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并不曾奸污过她,请大人明察。。。。。。”知县老爷狠拍惊堂木说道:“大胆刁民,人证物证俱全,还敢抵赖!”说罢顿了顿喉咙,继续说道:“刁民李三,开着裁缝铺却拐奸良家妇女,实乃乡党之恶,清河县之恶,为防止此类案件再次发生,今判处李三裁缝铺归孝天权浑家所有,以做赔偿。刁民李三因行径可恶,本欲判三年牢狱,念你初犯,只重大五十大板。即令刁民李三画押!”李三听罢宛若天之坍陷,又如晴天霹雳,茫茫然不知所措,唯跪地痛哭,拒不画押,口中嘶喊:“大人。。。大人,冤枉。。。冤枉啊!”说罢以头抢地耳!衙役看他死活不肯画押,便抓住他的手,强行画押。知县老爷看见李三已经画押,对孝天权浑家只一淫笑,便手拍惊堂木大喊道:“退堂!”,众人便各自散去了,衙役将李三拖至堂外,狠狠打了五十大板,方才离开。谭氏看见李三被打的血肉横飞,奄奄一息,忙跑过来扶起李三道:“相公。。。相公!”李三一看见谭氏,便紧紧的抱住她说:“老婆。。。老婆,你要相信俺,俺是被冤枉的!”谭氏啼哭道:“相公,俺知道你是冤枉的,碰上孝天权咱就认命了吧!”当下两人抱着痛哭了一回。又走来一差役说道:“行了。。。行了!快回去吧,迟了可是要把李三收监啊!”王氏这才扶起李三,哭哭啼啼出了县衙往家去了。
回到家安顿好李三,又去张嫂家接回铜莲、金莲,便去厨房忙着做饭菜。待吃过饭时约莫是午时末牌时分,只听有人敲门,谭氏忙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孝天权贼眉鼠眼的站在门外,谭氏一看是他,又惊又气,忙要关上门去,却被那孝天权用手推住说道:“切莫关门,俺来有事找你。”谭氏这才站在门口,半开着门问道:“你害的俺家六子够惨了,莫不是还不肯罢休?”孝天权从小厮手里拿过一床铺盖和一个包袱说道:“这些是你裁缝铺的东西,俺是特地来还给你的。从今以后,裁缝铺子就是俺孝天权的了。走!”说罢,带着小厮大摇大摆离去了。谭氏抱着东西回到里屋,六子看见便说道:“这?这不是咱裁缝铺的铺盖?”谭氏只是默不作声,解开包袱,看见里面都是一些裁剪好的布料,还有一包碎银子。谭氏拿起这包银子,泪如雨下,啪啪滴落。李三哭喊道:“六子叔,俺对不起您!都是俺不好,把您辛苦一辈子开的裁缝铺就这样给毁了!。。。。。。”说罢只是痛哭不止。良久,六子才止住在哭声,忽然灵光一现,对着谭氏说道:“老婆,俺有好主意了,。。。。”毕竟这李三想到了甚好主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