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一下子垮了脸,收回正要去拿的手,很有骨气地将头偏到一边去,“我才不要呢!”
讨厌鬼送的东西,她才不稀罕呢。
公子翌挑了挑眉,“真不要?那我拿走喂小花了。”
“喂……”秉烛的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弱弱地唤了一声。
公子翌背对着她暗暗地笑了一下,折回来拿过她手中的笔,将糖葫芦塞到她手中,“好了,知道你被罚不高兴,大不了我帮你抄书好了。”
“真的?”秉烛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
“呃……”公子翌后脑勺狂冒汗,不妙的预感从脚底板升起,有一种想要赶紧闪人的冲动。
秉烛不由分说,直接从石案下面抱出一摞书,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发出巨大的响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一副任重而道远的表情凝重道:“这些都是我要抄的,全交给你了,两天之内要全部抄完,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说罢,不管公子翌被雷到的表情,捧着冰糖葫芦欢天喜地地去找墨竹了。
公子翌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无奈苦笑着执起玉毫蘸墨,低头认真抄了起来,心事旖旎,花雨纷飞。
桃花瓣不时从外面吹进房中,轻薄白纱在午后阳光中轻盈曼舞,空气中仿佛都能看到金色的微尘漂浮,几案上放一架瑶琴,旁边白玉花瓶里插着一枝白色琼花,清香满室流动,书香怡人,美人如画。
墨离安静地低眸看书,如墨染过的长发随意垂在身后,白衣一尘不染,单手拿着书卷,手指竟比那书还要莹白如玉。
墨竹看得有些痴了,水晶般透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见墨离似是有些疲惫地揉揉脖颈,墨竹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狗腿地替他捏肩捶腿,谄媚地端茶递水,美其名曰尊师重道。
墨离默然,将她带回来两年多了,还从没在她身上看到半点尊师重道的影子。
“师父你累了吧?看书看那么久一定会累的啦,小竹陪你出门散散心好不好吖?”她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凑过去,眼睛里的光亮足以让天上的星星羞愤而死。
墨离对她的殷勤视而不见,面无表情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三天你应该是待在房里不许出门的。”
“啊……”墨竹一脸伤心地趴在桌子上,悲愤道,“真的三天不能出门吗?师父你要谋杀亲徒啊啊啊!”
墨离不动如山,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哀嚎自动屏蔽掉。
她还想出去,出去干吗?又给他捅一篓子麻烦回来吗?
想都别想!
这三天,她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里,他亲自看着她,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到了去给墨竹煎药的时辰,墨离不得不离开一会儿,走之前还不忘在她房门上加上两把锁,小兔崽子鬼灵精怪的,他得防着点。
墨竹一脸伤心地哀叹了口气,满是惋惜地摇头。
待墨离端着药碗回来后,房内早已不见了人影,他诧异不已,门上两把锁好好地挂着,小兔崽子是怎么溜掉的?
几番寻索过后,终于让他发现了猫腻,他将墙角放的青叶竹盆栽挪开,顿时一阵清风扑面而来,透过那个巨大的洞,还能清楚看到外面桃花纷飞的风景。
一个狗洞……
一个姑娘房间里被发现的……狗洞……
墨离气极反笑,说她是小兔崽子,还真学会了狡兔三窟,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个房间里刨出了一个这么大的洞?
此刻的墨竹浑然不觉已经被揪住了小辫子,正欢天喜地地和秉烛一起在街上横行霸道,见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高兴个老半天,街上的行人看到她俩纷纷退让,他们都被这两个小捣蛋鬼给折腾怕了,无奈她们背后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墨府撑腰,万一他们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皇亲国戚,可不是闹着玩的。
墨竹奇怪道:“咦?秉烛,他们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躲得这么远啊?”
“不知道耶。”秉烛双手举着十串糖葫芦,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两个家伙就这样在街上横冲直撞,直到天黑了才想起要回家,墨竹摸摸已经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有些苦恼地想着,师父一定发现她不见了,该找个什么理由圆过去呢?
没心没肺的家伙终于想起自己的师父了。
她苦恼地抬头,这一看差点闪了眼珠子,是谁发明的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只见不远处街拐角的梧桐树下,一身白衣的墨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她俩顿时觉得泰山压顶大难临头,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打个洞遁了。
完蛋,这回撞枪口上了。
墨竹看着朝她们缓步走来的墨离,一脸讨好地笑,忽然拉住秉烛,一溜烟蹿进了旁边歌舞声平的房子里,一下子便没了人影。
墨离停了脚步,眉梢隐隐有青筋在跳。
小兔崽子,躲进哪里不好,偏偏往那种地方钻。
她以为这样他就逮不到她了?
待他把她逮回来以后,看他不把她关个一年半载,她难不成还能跟鼹鼠一样到处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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