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山崖下,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湍急地奔流而过,乱石堆里长了些杂草和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雨水,空气十分湿润清新,想必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飞舞着细小的蒲公英,轻盈地几近透明,像一个个飞舞的小精灵。
黑袍男子有些狼狈地坐在乱石堆里,黑天鹅绒长袍沾了花瓣上的雨珠,皮肤苍白得透明,原本冰红的唇也失了三分血色,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墨竹蹲在他面前,伸手用力地晃他,“喂,你没事吧?”
“你不晃我就没事了!”男子有些气恼地睁开眼,墨黑的眸子瞪她一眼,想起身却又狼狈地靠回去,只能无力地吩咐道,“你去给我找点水来。”
墨竹不动,偏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心中小算盘一览无遗,“可是,如果你死了的话,我欠你的钱不就不用还了吗?”
“你这丫头……”他有些吃惊地瞪着她,差点被她这话气得吐血,“你想见死不救?”
这丫头有没有点良心啊,他可是因为她那师父才被伤成这样的,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惦念着那张卖身契?
墨竹翻了翻白眼,哪有这种人啊,求人帮忙还这么理直气壮,活像别人欠他钱一样,呃……虽然她的确是欠他钱啦。
“我又不认识你,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她理直气壮道,拍拍身上沾的雨珠起身就想走。
“你!”男子一急,伸手一把拉住她手腕,她一个不稳,被他拉着踉跄地跌入他怀中。
“你干什么啊!”墨竹爬起来,摸摸又红又肿的鼻子,觉得自己亏大了,气恼地抓起他的手,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不能吃亏,咬回来!
男子痛哼一声,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这死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亏得弹得一手好琴,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一直到丝丝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墨竹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擦擦唇边的血迹,欣慰地看着他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
……这个吸血女!
男子满头黑线,强硬地拿过她的手,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要咬回来,他却只是扳开她的手指,修长指尖在她掌心写下三个字。
“凤……诶?凤什么来着?你写慢一点。”她不满地抱怨,从来都不会认真读书识字,只知道四处惹祸生事给师父他老人家添堵,哪里有这么快的反应。
男子挫败地丢开她的手,无力地仰天闭眼,“我的名字,凤涅阳。”
“你告诉我名字做什么?”她可不会帮他刻墓碑哦,想都不要想。
“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咱们就算认识了。”凤涅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若还要丢下我自己走,就是见死不救,这可是你刚才说的。”
切,狡猾。
墨竹不满地努努嘴,却还是去小溪边帮他弄水,由于没有容器只能用手舀,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直接抓着她的手就喝,气得她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怒目圆睁道:“你个老色狼,少占本姑娘便宜!”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凤涅阳生平第一次有这么崩溃的时候,看着一个小不点骑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对他又咬又打,偏偏自己还得忍着,若是传出去他同一个小丫头片子较真,只怕被笑掉大牙。
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自己一定是在梦游,居然会以为能弹出那般仙曲的女子必是通情达理温柔娴雅,再对比眼前这位不讲理的祖宗,他唯有选择眼不见为净,淡定地安慰自己。
至少……她还没有丢他一个人自己跑掉,还算有点良心。
他又暗自调了一次息,内力还是没有恢复,若不是自己身上的旧伤未愈,怎么也不会被那道剑气伤成这个样子,如今联系蓬莱坞的通讯仪也遗落了,在他内力恢复以前,想必是联系不到其他人了。
天色渐晚,墨竹去寻了些木头生火,火光忽明忽暗地跳动着。
她一脸嫌弃地用脚尖碰碰那位大爷,叉腰声明道:“喂,咱们说好,我救了你一命,所以欠了你的钱就一笔勾销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各回各家,你不许再纠缠我,知道了吗?”
凤涅阳随便应了声,看着她踢他的脚尖,心里却只想着明天若是体力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拔光这小兔崽子的毛。
敢用脚踢他,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