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天空飘洒着细雨,卷着洁白梨花漫天纷飞,那抱琴而坐的素白身影遥远到看不清面容,太阳光透过树缝,点点光斑照在身上,长长的雪白发带飞扬,如梦似幻,仙落凡尘。
竹叶被踩碎的细碎声音,青衣素裹的男子踏着一地落叶前来,面容在太阳光线下被模糊,只看得清那唇边淡淡温柔的笑容,那笑温暖倾城,闪烁着星星一般纯粹的光芒。
这个人……是谁?
她呆呆地看着那人朝那树下的女子走去,缥缈白雾仿佛一层屏障,将她和他们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温暖的手掌放上女子的头顶,她抬头看着他笑,刺眼的太阳光线仿佛都变成了细碎温暖的星光。
她开始莫名地嫉恨那树下的女子,拥有那样的笑容,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白雾愈浓,二人的身影在大雾中被吞没,朦胧成两个隐约的影子,最后连影子也消失不见……
世界一片浓白……
……
墨竹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过了一会视觉才开始恢复,她坐起身子,慢慢环视着四周。
她好像是掉进了一片深山野林里,四周大片大片的全是阔叶植物,深山中万籁俱寂,显得鸟儿的鸣叫格外婉转清灵,蟋蟀从草丛中跳进湖里,荡起一片轻波,发出巨大空灵的响声。这里好像刚下过一场细雨,深绿的叶子被冲洗得一尘不染,空气也十分清新,深深吸上一口,全身都清醒了不少。
秉烛呢?师父呢?
她记得自己是和秉烛盘算着偷偷走掉,却被师父在山门口给拦住了,结果……结果怎样了?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想必刚才是撞到了石头上,才会昏迷过去头疼欲裂。
她扶着脑袋站起来,拨开丛丛植物往外走,一路上林中的蛇虫鼠蚁纷纷避让,闪出一条光明大道,像是惧怕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在九璃盏的相助下,她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快要走出树林,忽然听见林外一声凄厉惨叫,惊得林中鸟儿飞起。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她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墨竹连忙跑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探出头看外面的状况。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舞未央,那声惨叫想必也是她发出的,她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像是被人从空中扔了下来,全身骨头折了好几处,腿上一道伤口正潺潺往外流着血,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墨竹惊得捂住了嘴,是谁这么残忍,对一个姑娘下这么重的狠手?
接着答案来了,华丽艳红的衣袂带起妖风缓缓落地,衣摆上绣了大片大片艳丽的凤凰花,艳而不俗,右手皓腕上两个小小的紫水晶铃铛清脆作响,如墨染般的青丝长发垂地,眉间一朵凤凰花印开得如火如荼,眸若剪水,唇似点绛,肤如凝脂,人过扶柳。
美得华丽妖冶,美得张扬跋扈。
墨竹吃惊地看着那个美得不像男人的男人逼近倒在地上的舞未央,白皙漂亮的手直掐住她的脖子,妖艳狠绝地笑,“竟然真的敢骗我,你的胆子倒还不小。”
舞未央惊恐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他手下气息奄奄。
“长乐到底在哪里?”见她命数将绝,他松了手,冷冷问道。
舞未央刚一得到解放,抚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却是看着凤连城挑衅地笑,“想找长乐哥哥?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
凤连城眸色一沉,手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用力,威胁地眯起凤目,“你再说一遍?”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响起,舞未央疼得眼泪直泛,却还是咬着牙,不顾后果地一昧激怒他,“你这个妖男,长得像女人又怎样?你终究不是个女人,只要你还是个男人,就没有资格喜欢长乐哥哥!”
凤连城手下猛地用力,舞未央一声凄厉惨嚎,腕骨竟被硬生生握碎,疼得她满地打滚,口中还在不停地叫着长乐。
“既然如此,你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凤连城冷冷道,手中血光乍现,几乎快要劈开空气,舞未央看着那道强烈血光,惨然地笑笑,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