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城是整个人类王国最北部的城池,这里入冬很早,冬天会持续整整八个月。
两匹马轻蹄踏雪,飞快奔驰。
马上的两人正是夕与血烈。
“我说带着你飞过来,你却要骑马。”血烈轻摇头微笑道。
“慢慢走过来不也有另一番滋味,和我一起你难道不开心?”夕看着雪色,像是极开心。
“自然开心,不过你平日外出行走的少,别染了风寒才是。”
“咯咯,你的关心总是这么贴心。”夕意味不明地看了血烈一眼:“可是你该知道,我这身体本就不会生病。”
“小心总是没错,这世间并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血烈说得平淡。
“哦,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惜你没有可能。”夕轻笑道,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嗔怪。
“凡事都要试一试才知道是否可行,何况这是关系到你。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试试。”
“你没有那种可能,前次不过是偶然才让你得了机会,封印既然破除,你便再没有可能。”夕说得极为轻淡,像是在说不关己的事情。
她突然语调一变:“看你是个情种,我便要她出来如何?”说完,身子晃荡起来,险些跌下马去。
血烈一把扶住。
夕缓缓苏醒。
“我是在哪儿?”
“这在东林城境内,很快就能看到城门。”
“我怎么会在这儿?”夕揉了揉头:“我之前是在哪?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血烈温和地说:“既然到了东林城,不如去见见你的外公?”
“外公?”夕呢喃着。
夕离开东林城时还只有七八岁,那时虽然没有失忆,但对东林城也谈不上熟悉。
“你外公是住在哪里?”
“我……我想不起来了。”夕有些失神地说道。
“那便去中央最大的房子看看,作为一个城主,这房子一定是他的。”
“不!”夕突然剧烈叫道。这是她第一次在血烈面前表现得这么抗拒。
血烈有些发怔:“你要去哪里?”
“城外,东北方向的山顶上。”
城外,东北角,是一座低矮的小山,整个山上看不见一颗树,只能望见山顶处立着一块碑。
血烈在碑前放下夕:“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夕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碑前用手轻抚。
“小时候我常一个人偷跑到这儿,他们都说我娘就在这里。我想哭了,就到这里找娘说话。”夕说得有些落寞。
“夕。”血烈不禁叫道。
然而,夕又一阵摇晃,另一个夕回来了。
她说道:“感伤时间到了。你若是想再见到她,接下来的事情要听我的。”
“你要做什么?”
“挖开这个墓穴。”
“这是你娘的墓穴。你真要这么大不敬?”
夕笑道:“这只是一个衣冠冢,我娘的尸身你应该知道在哪?这墓碑下面是空的,用法术砸开,就能进去。”
血烈听了她的话,只得无奈地动用法术轰击墓碑。墓碑不知何种材料,血烈动用血液秘术也才打下一块碎石。
如此三番,墓碑碎裂,露出一个孔洞。
血烈当先跳了进去,夕随后。
洞下漆黑一片,但两人都非寻常人,黑暗中视线无碍。
这是一个大厅,陈设华贵。
“我那老爹倒也痴情,连一个衣冠冢都布置得这般华贵。”夕转身看向血烈:“说起来你待我,倒是像我爹待我娘一样,难怪你们谈得来。”
“不用说这些,你想要干什么。”
“咯咯,这会就这么薄凉了,可伤了我的心。”夕嗤笑着说道,环顾四周,看着中央的一个石棺说道:“其他地方都没有,想来便在这里面了。”
两人走到石棺前。
血烈试探着摸了摸,严肃地说:“你退远点,这石棺看起来有点古怪。”
夕退了十步。
血烈轻轻推开石棺,并谨慎跳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血烈低语。
他猛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空间,夕不知所踪。他镇定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空荡的空间,除了深邃的黑暗,并无任何其他东西。
“这就是你的秘密?”血烈沉声道。
大厅内,一个悬空的镜子发出阵阵光芒,定住了血烈。
血烈眼神四散,毫无焦点。
“这道灵魂祭品你可满意?魂镜,你可愿意再追随我?”
悬空的镜子光芒闪烁,像是在回应。
夕一脸欣喜,走近,伸手去拿镜子。
“若是想让她醒过来,拿了镜子快跑。”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夕一愣神,眼前的镜子从她眼前向远方飘去。
“拿来。”夕怒喝。
但是镜子越发飘得远了。
夕暗自运气,周身腾起道道黑焰。
她在来的途中已渐渐恢复了法力。
她双眼随之也燃起了火焰,眼神也变得不同。
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现在她眼前,此刻正拿着镜子往远处逃去。
“拿来!”夕再次说道。
一道火焰席卷向那个人影。
然而,火焰从那道身影里穿过,只灼空了墙面,对那身影却毫无影响。
身影继续往远处跑,很快便出了大厅进入墓道。
墓道曲曲折折,直通山下。
夕一声怒喝追了上去。
身影看起来并不是实体,他在墓道里急速奔跑,却没触动任何机关。
轮到夕上前,一阵阵金属铰链声声声作响,且不知从何处向她射来密密麻麻的暗器。
夕连忙用黑焰包裹住全身。
那些暗器还没近身,就被黑焰点燃,化成一滩铁水,滴落在地,砸出一个坑洞。
夕虽稍被阻隔但又追了上去。
他们一追一逃,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正殿的地方。这里有四根巨大的圆柱分立四角,每个柱身上不知浮刻着什么,花样繁复,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
夕一来到这里,四个柱子同时闪耀出光华,光华过后,现出四个怪兽。
四个怪兽把夕围在中间。
“你们是要与我为难?你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夕神色不善地说道。
一头龙身虎头的怪物咆哮道:“你并不是主人,只是主人的一股怨念。我们被创造的目的便是消灭邪恶,主人若是活着,也会支持我们的。我们要消灭你这个魔物。”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夕暴喝一声,手中火焰向一只怪兽飞去。
其他三只怪兽也向夕扑来。
“你们是我创造的,你们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夕轻松地闪过四兽的攻击,回身便能将怪兽们烧得遍体鳞伤。
但是,这些怪兽受伤后,眨眼之间又会恢复如初。
“我就破掉这个阵法。”夕逼开四兽,向其中一根柱子冲了过去。
四兽显得慌乱,忽然互相点点头,化成一道光飞回柱子内。
四柱光华闪耀,各射出一条光相互连接起来。
处在四柱之间的夕突然不能动弹。
“守愈之阵!”夕恨恨地说。
守愈之阵本来是一个防御阵法,用来抵御外来的攻击,但是这个阵法有一个缺点,虽然处在阵内的人会加快愈伤速度,却不能动弹丝毫。
这个阵法夕自然了解,只是一直没想到能这么运用,反而被困在阵中,一时半会不得脱身。
“快,用镜子照她。”刚才已消失的苍老声又传来。
那个已经跑远的身影也折返回来,手中拿着镜子一晃。一道光向夕射了过来。
夕眼中渐渐失去神采,陷入迷糊当中。
那个执镜的身影也渐渐消失。
整个大殿内只剩下悬浮着的镜子,以及还在闪耀着光芒的四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