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戴莎……戴莎……
戴待的脑中不停念着戴莎的名字,手指在自己的衣摆越攥越紧。
今天这事,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太轻敌!
她早该有所防备才对的!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把戴莎一步步逼到死角里,她怎么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
特意挑在餐厅剪彩这一天当众对她洒狗血,戴莎真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来狠的。
在顾质这里太顺风顺水,倒令她对其他人掉以轻心了!
“等等,到了,我们下车。”
马休先下车探风,随后,顾质将戴待从车里抱出来,快步走进四季风酒店公寓。
一迈入大堂,便碰到迎面而来的项阳:“顾质!我正想找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质一边脚步不停地往电梯走去,一边蹙眉问:“你在说什么?”
“欸?”项阳略一愣,指着顾质怀中的戴待道:“难道你们不是因为洒狗血的事情回来的吗?”
闻言。戴待的身子禁不住僵硬。
这么快……果然还是传开了……
然而,项阳的话还没说完。
“你还不知道吗?你在地下停车场抱着戴待的照片满天飞,大家把你们上次在同学会接吻的照片一块翻了出来,和刚刚的洒狗血直播视频放在一起,网民们都快闹翻天了。狐狸精滚粗地球的话题,现在是各大搜索排行榜的头条!”
顾质怔住,当即便感觉到戴待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脸立马阴沉:“闭嘴!”
“我----”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连客人住在这里的信息都保护不好,你的四季风怎么不干脆关门算了!”
“你----”电梯门毫不犹豫地合上,项阳碰了一鼻子灰:“靠!是你自己不小心被狗仔追查到行踪的好不好!”
*
回到公寓后,顾质把戴待放到床上,可戴待的身体依旧禁不住发抖。
“你别担心。全部交给我,我会处理,我现在马上就去处理。你先好好睡个觉。一觉醒来,所有都只是一场梦。
“嗯。”戴待虚弱无力地对顾质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容。
“行了,还是别笑了。”顾质的手掌抚上戴待的脸,拇指摁了摁她的唇角,眸光深似海:“等等,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戴待应着,阖上了眼睛。
顾质坐在床边凝定她片刻,帮她掖好被角后,走出房间。
房门一关上,戴待的眼睫狠狠地颤了颤。几秒后,眼睛缓缓地睁开,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如果她不以身犯险去运营同学会的照片,是不是她就不会被扒出来?
如果她不去报复戴莎,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反被戴莎洒狗血?
如果她不故意接近顾质,是不是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些如果,都不成立的呀……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欺负了她,她就不能加倍还回去?
客厅里,顾质似乎在冲谁发火。虽然他刻意压低声音,还是泄了点吵嚷进来,搅得她愈加烦躁。
思绪很乱,越烦躁越乱,乱得她的太阳穴隐隐突突地发疼。
戴待霍然坐起,掀被下床,扶着脑袋。晕晕乎乎地走进浴室。
顾质打完第一轮电话,端着温开水进房里想看看戴待的情况,结果床上是空的,而浴室里传出哗哗水声。
见状,顾质趁着她洗澡的空隙,进厨房开火煮粥。
然而,等他端着白米粥再度走回房间时,戴待竟然还没有出来。顾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去敲浴室的门:“等等,我给你煮了粥,洗完澡出来吃点?”
回应他的依旧是不停歇的哗哗水声。女扔尤弟。
“等等?等等?你应我一声!”顾质心头一紧,再不管其他,连忙用身体撞门。
门撞开的一瞬间,一股冷嗖嗖的水汽扑面而来,戴待浑身**地蹲在淋浴底下,双手抱肩,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冻得嘴唇发紫。
“戴等等你疯了吗?!”怒火就是在同一时刻涌上来的,顾质飞奔过去将冷水转换成热水,把她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个干净,冲刷她身上的寒气。
戴待颤抖着靠在顾质怀里,抬头对他咧了咧嘴:“没、没关系的。我就是想冷静冷静。”
“不要再说话了!”顾质的脸被尚未散去的冷水寒气氤氲得更冷:“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再说一句我直接掐死你!”
戴待想说“好啊”,可是才张开嘴,眼前蓦地一阵黑,自己便晕了过去。
*
戴待感觉自己一会儿浸泡在天寒地冻的冰水里,一会儿置身于烈焰熊熊的火炉里。冰火两重天的交替折磨中,有熟悉的醇厚嗓音在她耳畔低低沉沉地唤她。
“等等……”
“戴等等……”
“……”
戴等等是谁?
噢,戴等等就是她自己呀……
*
“嘿,你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
他的脚步快得如避蛇蝎一般,对她的叫唤置若罔闻。
她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大喊:“前面的!高一三班顾质同学你给我站住!”
嘹亮的声音顿时传遍整条林荫道,甚至可以连树上的小鸟都吓得扑扇着翅膀飞离枝头,周围的其他同学也朝声源处的这两个人投来目光。
这一招果然有效,顾质的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她忙不迭连蹦带跳地跑到他面前,无视他抽搐的嘴角和黑沉的表情,兀自热情地打招呼:“嗨,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顾质冷淡地回道:“今天刚转来班上的新同学。”
虽然他给出的并非她想要的答案,她还是弯开了眉眼:“对!我是今天刚转来的新同学!谢谢你昨天在公交车上对我见义勇为!”
“噢。没印象。”顾质的语气轻飘飘,连人也是轻飘飘地绕过她走开。
她也不在意,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言笑晏晏地问:“那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顾质翻翻眼皮子,不说话。
“我姓戴,爱戴的戴。单名也是一个待,不过是等待的待。戴待。很特别对不对?”
顾质目视前方,没有理她。
“好吧,我承认我的名字确实有点奇怪。”她嘿嘿地笑两下:“虽然它既拗口笔画又多,可是请你一定要记住呀!戴待戴待戴待!”
快速重复三遍后,她对他伸出手:“你好,顾质,我是你未来的女朋友,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以后请多多关照!”
顾质霎时停下脚步,看她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
“顾质顾质!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顾质顾质!快点快点!我已经等不及要尝一尝新开的炸鸡店了!”
“顾质,我们再多聊会电话嘛,等一下再睡!”
“完了,还是来晚了,人已经这么多了。顾质,你不介意等一等吧?”
……
“真麻烦。你怎么不干脆叫戴等等算了?”
“欸,戴等等?”她的双眼顿时发亮:“好吧,哀家批准你以后这么叫我了。”
说着,她抛了个媚眼,补充了一句:“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爱称。”
顾质:“……”
*
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头还有点昏沉,她慢慢地床上坐起来。床头柜上摊放着退烧药、酒精、棉花等各类药品,一旁架着高高的吊瓶,长长的线一直延伸到她的手背上。
戴待拔掉针头,用棉签吸了吸冒出来的小血珠,然后掀被下床,开门走出房间。
厨房里,顾质的背影在晃动。
没一会儿,他端着个碗转过身来,看见戴待,他愣了愣,随即继续迈着步子走到客厅里来:“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神色冰冷,满脸的不高兴。
戴待一时生了怯意。
见她站着不动,顾质的脸更臭:“烧了一个晚上喂不进东西,你想饿死吗?”
“噢。好。”出口的时候,戴待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声音哑哑的。
顾质的眉头当即拧成小山丘,再次走进厨房。
戴待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兀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吞咽碗里粘稠的小米粥。
清淡爽口,很开胃。
一碗雪梨水倏然放到她的跟前。
戴待抬头,看着顾质冷冷的表情,淡淡道:“谢谢。”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句客套还是她的态度触到了他的点,顾质的脸色霎时更加难看:“戴等等你----”
他“你”后面的内容还没出口,门上突然传来摁密码的声音。
“应该是项阳。就他知道这里的密码。”顾质解释着,往玄关走去。
然而尚未等他走到,外面的人快一步走了进来。
“奶奶?”顾质诧异地愣住,“你怎么从美国回来了?”
顾老太太冷哼:“我不回来,难道还等着你为了那个女人连公司都送人吗?!”
说话的时候,顾老太太已然走到戴待面前,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拐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