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子无力的从大木桶里站起身来,拿过那条干布,随意的擦干身上的水,又一次洗完大澡了。其实真不想起来,可是不能在浴桶里睡,他现在需要一个很好的睡眠,浴桶不仅给不了,还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坏处,所以必须弄干净点,回床上睡。
所谓洗大澡,在大毛子这里,真不是洗澡那么简单。口中插一根两头通的竹管,整个人浸泡在药材熬制的汁水里,上大锅蒸煮,一蒸就是一天。这样的大澡,大毛子洗了九年,每月一次,从未停歇。
大毛子大名风不语,名字是师父起的,原本改叫什么已经不知道了,姓什么都不晓得了。大毛子是小名,他只记得家里人是这么叫他的。九年前,山里发生地龙翻身,刹那间地动山摇,方圆数百里,房屋尽毁,山体坍塌。大毛子的爹带着他,随着逃难的人,冲出了那片面目全非的山区,然而,在走出山林前,大毛子失去的最后的亲人。幸好,才成为孤儿的大毛子就遇到了他师父,之后就一直随着师父,呆在了猛虎帮。帮里的人都喊师父风神医,具体叫什么名字,风不语也不知道,问了师父也不说。
疲累不堪的风不语,将自己摔倒在床上,腿脚缩到床上来,扯过被子随意的搭在身上,就不再动弹,不一会,呼呼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黑暗中,听到呼噜声的风神医,也缓缓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没有一点声息的睡下了。
第二天,风不语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每当洗完大澡,师父是不会叫起床的,每月也唯有这一天,风不语会在日出之后才起床。
起来洗漱完毕,的去看看师父有什么事情安排不。风不语并不是个小乖乖,他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早点干完活,然后出去玩。
药园里,风神医头戴草帽,正在药园的一角,看那地里草药的长势。这块地的药,风不语直见师父偶尔来看看,根本没见用过,要知道,师父从不关心其他药材,也不知道这些药是干什么用的,能够让师父上心。
风不语:“师父,您又来看这些药了。”
风神医:“醒了,今天钱堂主应该回来了,你过去问个安吧。”
风不语:“啊,钱叔叔回来了,那我去他那了。”
说完,风不语都不等师父说话,就蹦跳着往外去了。
钱峰,猛虎帮的堂主,从四年前开始教授风不语打熬筋骨,用风神医的说法,那叫体能训练,风神医当时也就说了,拳脚功夫随意教点基础,主要是打熬筋骨,以及身体敏捷度,和一些特殊细节、技巧方面等,要多教一些。至于拳脚兵器等,风不语学了也没有多少用到的可能,他将来要继承神医衣钵,就不需要费那个功夫了。
对于风神医的请托,钱峰不仅仅是答应,还为此感到很荣幸,因此教的非常细心。无他,钱峰的命,是风神医救下的。
猛虎帮虽然是小地方的,但是规模着实不小,整帮有千余子弟,连带外围人员,接近两千人,加上亲人那就更多了。一般的小县城,容不下,也不可能允许这么一股黑社会力量公然盘踞,所以猛虎帮的基地,就在兴安县北二十里的紫堂山上了。
帮中骨干人员,全都在这里安家,其余子弟,也大半在这里有个窝棚,风神医例外,他所在的地方叫做药谷,里这聚居之地,还有四五里路。钱峰所在,是紫堂山半山一处高大宅院,比这所宅院更高的,只有猛虎结义堂,这既是帮会的重要集会地,也是帮主毕老虎的家。
风不语骑着一匹马奔驰,遇见人了高喊着打招呼,但是并不停下,大家也都见得习惯了,这里所有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样,野得很。
钱峰家很热闹,尤其是钱峰在家的时候,究其原因,那是因为钱峰的本领高强。钱峰是猛虎帮第二高手,仅次于帮助毕老虎,但这只是从内力修为上说,真正战斗起来,究竟谁更厉害,那还真说不一定。最好的例子就是,那年猛虎帮的对头野狼帮,请来一位大高手,想要一举灭掉猛虎帮。当时猛虎帮危在旦夕,毕老虎在对方手下走不出五招就受了伤,结果,就是这位钱峰,硬是独自缠住这位大高手半天,直到毕老虎找到帮手来,才化解了那次的危机。
南方的马,也就那样子,没有好马,更何况是专给普通人代步的,基本算是差中选差,跑到钱峰家门前的时候,马的速度也就跟人慢跑差不多了。
好好的让马停下,自有人前来牵走,风不语这才朝大门走去。大门大开,也没有门房,早就听见里面一片的叫喊声,不用看都知道,又有人在比斗。
果然,一群十来岁的男孩围观,场中两人正一刀一枪的砍的似模似样。忽然,持枪者长枪直捣黄龙,持刀者向前一步,身体打横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越过长枪,大刀猛的当头劈下,持枪者不及回防,只得仓促格挡,被一刀砍中手臂。
“哈哈,赵权你又输了,服不服气。”持刀者洋洋得意的说道。
“哼!想我服气,还早的很,下次再来比过。”持枪者狠狠的揉几下被砍的地方,大声的回答。
“下次你还得输,不服也没用。”
“大毛子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迟啊。”
“今天十六啊,他每月十五都要炼药,大毛子是吧。你昨天练了多少药啊,是不是下个月的药全都炼好了?”
洗大澡的事情,风神医嘱咐了又嘱咐,绝对不能够跟外人说,所以,没人知道有这么回事。再说药谷,这是个特殊的地方,对外人来说规矩大。虽然这里就风神医师徒二人,但是风神医在猛虎帮的地位特殊,就连帮主,进药谷的时候,也先喊一声通报下,每月的十五,还会有专门人,守在药谷外的入口,防止有什么意外,影响了神医炼药。
都是熟人,虽然他现在不喜欢大毛子这个小名,可这些家伙就是不改口,让风不语很不爽。
“炼药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师父什么时候少了帮里的药过?二狗子,你这关心药,是骨断了,还是筋折了,我私下练了几帖狗屁膏药,你要不要的?”风不语不爽别人喊他大毛子,所以谁喊他大毛子,他必定喊别人的小名,而且说话也不好听了。
二狗子哈哈一笑。“大毛子又生气了,哈哈哈哈。”
钱峰:“不语来了,要不要下场跟他们试试手。”
风不语:“钱叔,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给你请安来的。”
钱峰:“不语真是好孩子,哈哈哈哈。”
在帮里,说谁是好孩子,乖孩子,可不算什么夸奖的话。钱峰虽没有在意,可说者无心,听者就有意了。
“哈哈,大毛子原来是乖孩子,哈哈哈哈。”
“弼马温,听说你最近长本事了,来来来,咱俩过两手。”说着,风不语就捋袖子下场了。
弼马温,名叫毕福剑是帮助毕老虎的侄子,十五岁,也是在钱峰这里学武。这家伙虽然很不错,这一院子的孩子,能斗得过他的,确实没几个,偏偏,风不语就是其中的一个。
毕福剑:“你狠,我不跟你打,你个不按规矩的家伙,跟你打,简直就是泼皮斗殴。”
毕福剑算是说出来所有人的心声,风不语跟他们打斗,从来没有固定的招式,甚至都没有固定的兵器,总是看别人用什么兵器,他再选个自认为克制的家伙,属于看碟下菜的主,可偏偏难缠的很,一不小心就会输掉。这怪不得风不语,当初风神医让钱峰教他的时候,就强调了不用教授招式套路,而且,风神医总是潜移默化的让风不语不去学习那些套路招式,只是练习身体的协调性。
不过风不语终究是孩子,别人都练武,他总是有些向往,于是也总是专心的看,也自己琢磨,于是一鳞半爪的一些东西,在钱峰指点下,居然打斗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打不过就打不过,哪来那么多借口。”
众人无语,学武的打不过炼药的,这口气还没法子出,就是打不过。
钱峰:“好了好了,让你们平时多用功些不听,小小年纪就想着去赌博、喝花酒,这时候没法子争气了吧。
轻身的诀窍都交给你们一个月了,从今天起,你们的训练改一改,每天从这里,徒步上象牙岗哨一个来回,什么时候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了,那就基本算是差不多了,第一个完成的有奖励。”
“哇,这也太难了吧,我看没有三个时辰,都很难跑一个来回的。”
“我决定了,我要第一个完成一个时辰内跑一个来回。”
“少臭美了,就你还想第一,你以为没长肉,跑起来就轻松了,切!”
一众大男孩一听钱峰说完,大多都兴奋的很。
钱峰:“还有一点啊,你们回头都做两个绑腿,每个两斤重,以后跑的时候,都要绑上绑腿,今天就算了,就当让你们先试试。”
一听这话,顿时换来一片哀嚎。
钱峰:“不语,回去的时候,记得来我这,你师父让我带的药材,你顺便带回去。”
风不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