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四出生在那一年的冬天,独孤伽罗替他取名为俊,只盼着他能长成个俊俏郎君,娶妻生子安生度日。
独孤伽罗有努力将儿子们培养得正直坦荡、兄友弟恭,尤其好好培养了一下杨广对兄长杨勇的依赖、尊敬和维护。
如今看来,她的教育是成功的,杨广对杨勇的确是好的没话说,平日里不管是处理政务还是与大臣交往,杨勇的疏漏全部都是杨广在善后,且做得不露痕迹,叫人以为那些都是杨勇的精明。
只是她似乎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命运,杨勇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继承父业,可以做臣子,却很难成帝王。这一点想必杨坚比她还要清楚。
现在独孤伽罗在考虑的就是要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解决杨勇与杨广的继承问题,还是将这个问题留到他们死后,让儿子们自己解决。
所幸杨坚还能活上好多年,他们还有时间去创造奇迹。
杨俊满周岁那年开春,独孤伽罗就带着杨广和杨俊与杨坚一道离宫微服,只因杨坚想要开凿一条运河以便南北物资运输,顺便亲眼看一看自己称帝两年来的奋斗成果。
这一次出巡,独孤伽罗和杨坚有心历练杨勇,便只留下杨勇监国,可杨丽华一想到弟弟一个人留在京中应付那些阴险狡诈的大臣,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想着她自己也是做过皇后的人,便自请留守,好歹能给弟弟当个后盾。
独孤伽罗觉得这样也好,便同意杨丽华留下。
一路南下,杨坚时常带着杨广赛马,独孤伽罗则抱着小杨俊在马车里闲呆着。
洛容见独孤伽罗实在是太闲了,便开口说道:“夫人,要么您把小郎君交给奴婢照顾,您也骑上马去活动活动?”
“不了,”独孤伽罗笑道,“平日里自己跑跑就算了,与广儿一起我是跑不动了。那罗延那厮是被关在宫里太久了,这又是跟儿子一起,可把他给能耐的,等今儿过了你再看,看他还跑得动不。”
一听独孤伽罗又开始损杨坚,洛容笑道:“奴婢瞧着主君倒是依旧英勇,指不定再上沙场还能杀敌呢!”
“可拉倒吧!”独孤伽罗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他年轻那会儿都不是那块料,事到如今还杀什么敌?他腰上常佩的那把剑都没开刃呢。”
“那是装饰!”马车的床帘突然被人挑开,杨坚从那小小的窗户探头往里看,气呼呼地瞪着独孤伽罗,“你就成天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独孤伽罗撇撇嘴,将脸扭到另一边去了。
见状杨坚真是哭笑不得,又道:“若我什么才能都没有,那当初非要嫁给我的你又算什么?有眼无珠?臭味相投?蛇鼠一窝?王八看绿豆?”
洛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他们家主君这词还不少呢。
“我口味重呗,”独孤伽罗眨着眼笑道,“而且谁非要嫁给你了啊?那还不都是你非我不娶,我瞧你可怜才嫁的嘛!”
“哎呦!”杨坚给气笑了,道,“那我还得感谢独孤七娘子怜悯了?您这一可怜我,就一连给我生了四个?我怎么不知道七娘子是这么心善的人呢?”
听了这话,独孤伽罗也乐了,又回嘴道:“这哪儿是给你生的?这是给我自个儿生的,这一个个又是皇子又是公主的,日后可就不愁没人给我养老了!”
“呸!”杨坚啐了一口,“你老了也是我养,关他们什么事儿?而且他们还都是我养着的呢!”
无话反驳,独孤伽罗皱皱鼻子,问道:“你到底是来干吗的?没事儿就把帘子放下!让风吹着儿子怎么办?”
杨坚笑道:“瞧你把他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哪儿还能吹着风?我是来叫你出来骑马的。”
“骑什么马?”独孤伽罗蹙眉,“我陪儿子。”
“带儿子一起出来!”杨坚放下帘子,叫车夫停了车,打开了车门,“你出来就是了,我还能害了咱儿子吗?”
“唔……”想了想,独孤伽罗还是抱着小杨俊下了马车。
“把儿子给我。”杨坚坐在马上向独孤伽罗伸出了手,另一边阿宝也打马上前,将一条长长的布带和一件小斗篷递给了杨坚。
见阿宝送上了东西,独孤伽罗反而想知道杨坚要怎么办了,于是就把儿子送了出去。
杨坚嘿嘿一笑,先将小斗篷给杨俊裹上,帽子扣上,绳子系好,而后就用布带将小杨俊绑在了自己身上。
在旁边看着的杨广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看着杨坚的花式绑法,独孤伽罗也喷笑出声:“亏你想得出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儿子摔了,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杨坚撇撇嘴,道:“说得好像这只是你儿子一样,他可也是我儿子,就算摔着了我自己,也不能让他摔着!”
独孤伽罗这才笑着上马。
有了独孤伽罗和小杨俊的加入,杨坚和杨广父子也不跑得太快,比起跑马,父子俩更喜欢逗弄小杨俊。
见这父子三人玩得欢乐,独孤伽罗也就放心了,这才有了欣赏景色的心情。
这乡间的自然景色越看越让独孤伽罗觉得心情舒畅,扭头看了看还玩在一起的父子三人,独孤伽罗突然马鞭一扬,纵马跃出。
一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突然加快,杨坚惊得抬头望去,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这女人!方才还说不下来,结果下来了她比谁都没分寸!广儿,追上去保护好你阿娘!”
“是!”杨广片刻不敢耽误,赶紧就打马追了上去。
他们一家人真是不能一起出门啊,这真是玩起来一个比一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