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
傍晚时分,夕阳已落,只留下了挂在山边的淡淡红晕。
一声吵杂的呼救打破了此时的平静,伊恩和枯木同时看向屋外,那里传来大汉杜克焦急的声音。
“恩公,救救我的二弟,求求你了。”大汉杜克一把跪在枯木面前,大口喘气。
“慢慢说。”枯木倒是很淡定。
“是第五爵爷,我们在街上采集物品时被他碰见了,他二话没说就让人来抓我们。虽然我们速度很快,但是他们人太多了,而且我们对这附近的环境又不熟,后来跑着跑着就跑散了。当我回头去找老二的时候,老二已经被他们抓住了,还被打的满脸是血,我不敢去救,只能回来求你了,恩公。”
枯木脸色并不好看,缓了缓说道:“戒指呢?”
“戒指,戒指还在老二手上。”
枯木轻叹口气,看向伊恩:“疾风步领悟地怎么样了?”
“额,应该差不多了。”伊恩想了想,说道。
伊恩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枯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随着一股强烈的不安升起,那把匕首已经脱手而出,直奔自己而来。
伊恩大惊,几乎下意识的,双手撑住草堆往旁边轻轻挪了一小步,避开了匕首的锋芒。那把匕首直接穿过了草屋的木板,在木板上留下了一个大洞。
伊恩呆愣地看了看身后刺穿木板留下的空洞,不禁冒出了冷汗,那个位置,是之前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方才要是迟疑片刻,那被刺穿的就是自己的心脏了。
“有病,这个人绝对有病。”伊恩心里嘀咕着,仍旧惊魂未定。对枯木这个人,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不然到时候真的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身随意动,不错,算是入门了。”枯木毫不在意伊恩那想杀人的目光,接续说道,“走吧,今晚又会是一场杀戮。”
“我不去。”伊恩倔强地说了句,好像还在为刚才的事发脾气。
枯木皱了皱眉头,此刻他才发现,或许自己与伊恩的关系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走得太近了,以至于这几天来的威慑竟起不到任何作用,使得他竟敢直接无视自己的命令。
“看来,你是忘了我的手段。”枯木说着,缓步走向伊恩。
伊恩瞬间紧张了起来:“你想干嘛?”
走到草堆前,枯木一指指出,落在了伊恩的眉心处,随着眉心闪出一道微弱的红光,伊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因为此刻,伊恩感觉自己体内的那只野兽仿佛脱笼而出,正在疯狂咆哮着,催促着他去吸食血液。这就是他心中的欲望,是作为吸血鬼对血液的无上之欲。
平时,若是控制得当,这只野兽不会有任何动静,只有实在饥饿难忍之时才会偶尔“咆哮”几声。可此时,它已不仅仅是咆哮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冲出牢笼,无法控制。
伊恩感觉全身的血液像是在沸腾,浑身上下燥热难耐,他对鲜血的欲望从未向现在这么强烈过,不夸张的话,若此刻他的父母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他依旧会毫不留情地吸干他们的血液。
嗜血之欲如同毒瘾,万分可怕。
“血,我要血。”伊恩双目通红,趴在地上颤抖,看上去十分难受。
枯木冷冷看了他一眼,从戒指中取出一包血袋,在伊恩面前晃了晃:“折磨你的方式有太多,不要逼我全部用出来。还有,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以后我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别指望驳回,因为你没得选择,懂了吗?”
伊恩死死地盯着血袋,脑中已经一片空白,若眼前这个人不是枯木,他绝对会疯了一般地上去抢夺。可就是因为他是枯木,伊恩不敢,哪怕理智已完全被鲜血取代,他依旧不敢。他是真的怕了枯木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此刻再得罪枯木,还会引来什么样的惩罚。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有好几种可以折磨自己的方法,仅仅是此刻这一种,就足够让自己痛不欲生。
“我知道了。”伊恩不得不妥协。
枯木瞥了一眼伊恩后,扔出了血袋,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拿到血袋,伊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像是饥饿了许久。他疯狂地挤压血袋内的血液,恨不得那些鲜血顷刻间全部涌进嘴里。
很快,一大包血液被吸食一空,一滴不剩。但伊恩依旧感觉体内的野兽没有安分下来,他舔了舔嘴唇,犹豫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不够。”
“等到了公爵府,有你喝的。”说完,枯木走出草屋,伊恩也快步跟了上去。
“恩公!”大汉杜克叫住枯木,满脸愧疚道,“给您添麻烦了。”
“即为我做事,我又怎么能因为麻烦而抛弃他,况且,这根本不算麻烦。”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枯木身前的虚空出现一道漆黑的裂纹,伊恩没有再去提问,而是直接跟着枯木一起走进了黑暗空间中。
仅仅片刻的功夫,当伊恩再次感觉到光的出现时,已经是数十里之外的集市,这里是王城附近最大的集市,也是最靠近第五公爵府的地方。
因为临近夜晚,集市异常的热闹,各种商贩的叫卖声以及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层出不穷。伊恩活到至今,从未见过如此繁华喧嚣的场面。只是,他此刻根本没有其他心思,在成片成片的嘈杂声中,他唯独听到的,是血液流动的声音。
“就从这里开始吧,把你看到的一切,全部毁灭。”枯木也知道伊恩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索性让他放手去干。
伊恩低吼一声,露出尖锐的獠牙,开始了他的狩猎。
很快,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集市瞬间乱做一团。猩红的双目,狰狞的面庞,裸露在外的獠牙,此时的伊恩完全成了魔鬼的化身。人们对于他的恐惧,也迅速地蔓延开来,他们都说,在集市上看见了可怕的怪物,一直嗜血的怪物。
伊恩疯狂地杀戮着,眼里没有半点仁慈,身体内的那只野兽如同得到了释放,大肆猖獗,无法无天,唯有强烈的欲望,那是杀戮,那是饥饿。
集市的动静很快引来了第五公爵府的府兵。
看着那些手持刀剑长矛的府兵,伊恩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直接杀入其中,一有机会就撕开脖子吸食血液,毫不留情。这一幕幕,给那些府兵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对于伊恩也萌生了恐惧的念头,不敢再主动上前。
随着这些府兵,伊恩很快就杀到了第五公爵府,此刻那位高贵的五爵爷正在孜孜不倦地欣赏着手中的银白色宝石戒指,他哪里知道,今天会是他第五公爵府完全消失的一天。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将这座堪称王城内最大的公爵府连根拔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伊恩一个人,一天内,血洗了整座公爵府。正如枯木说的那样,这根本不算麻烦。
“痛快。”站在成堆的尸山中,这是伊恩此刻唯一的念头。
这一刻,他再没有半分愧疚,这一刻,他完全接受了自己魔鬼的一面,这一刻,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
“何必去抵御嗜血的欲望,这才是我的本性,我本就这样一个恶魔。从今天开始,曾经那个软弱的我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是不一样的我,是更强大,更果断,更值得活下去的我。”伊恩仰天长啸一声,仿佛在迎接自己第二个生命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