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烀咸鹅(1 / 1)

秦语堂终于肯抬起眼睛看他了,表情也略有松动,不似刚才那般死板,“给你妹妹治病的‘药’草,已经采好了,今天先不去其他地方采‘药’,先回去,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多住些日子。”他看这山势,知道这山里定有不少好‘药’材,他来一趟也不容易,可不想空着手回去。

他们当然不介意了,他们巴不得秦语堂永远留在榆树村,永远不走了呢!要知道,他们看一次病不容易,要是秦大夫在这里住下,村里人看病岂不是方便多了?

冬生立马道:“这没问题,我们家屋子多的很,别说你一个人了,就是再来几个人,也住得下。”

他的一腔热情,遭到秦语堂一盆冷水泼灭,“你有妹妹,我不住你家,不方便。”

冬生哑然了,李元青马上接话道:“那住我家吧,我家只有我跟我娘,还有个堂弟,这总不成问题吧?”

秦语堂半响才点点头,“可以!”

田冬生跟李元青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安心二字。

他们的背风的地方,也没待多久,李元青的棉袜烤干了之后,秦语堂也已把自己的皮靴穿好,站起来便朝着下山的路走。

“走,咱们快跟上,”李元青抓起地上的东西,急着追上他。

冬生也赶忙,捧着雪,把火扑灭,又用脚使劲踩了踩,确认不会有火星冒起来之后,才去追他们。

这下山的路,原本就不好走,加上还有积雪结成冰的覆盖,走在上面,真是如履薄冰。即使像秦语堂这样经常上山,走山路走惯了的,也接连滑了几跤,要不是李元青跟冬生两人,及时拉住他,只怕要顺着山路滑下去了。

冬生提议道:“还是捡着有枯草的地方走吧?那样好走些。”

山路的两侧,都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落叶层,虽然可以防滑,却并不好走,因为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弄’不好就会掉进某个野畜挖的地‘洞’里去。

三个走走停停,下山耗费的时间比上山长多了。

中途他们在一处平缓的地方暂作休息。秦语堂一停下,眼睛就四处‘乱’瞄,希望可以碰上稀有的‘药’草。

而李元青却在此刻警觉起来,冬天树林鸟兽很少出没,要说静一点,也并不奇怪。但远处耸立的松柏之间,竟然掠起一群飞鸟,像是被惊吓所至,而且那些飞鸟,还是朝着他们而来。

“不好,怕是有野兽出来觅食,我们快下山,”李元青脸‘色’骤变,不顾秦语堂的反应,拉着他便山下飞奔。

冬生也看出情况不对,二话不说,也从另一边搀扶起秦语堂。山路本就狭窄,两个人并肩走,都显得挤的慌,更何况是三人并排,此中艰难,可想而知。

但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上想这些,即使会踩到冰窟里,也无所谓了。

田冬生跟李元青长期在山里活动,虽然不曾见过虎狼这等大型野兽,但没见过,不代表不了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到过猪跑?

果然,随着他们下山的步伐加快,那股呼啸而来的动静,也随之‘逼’近。

“不好,是野山猪!”李元青眼尖,一眼瞄到在齐人高的草丛间穿行,偶尔‘露’出的一点黑‘色’‘毛’发。

田冬生也为之一震,“别看了,赶紧往山下走,最好能走到平缓的地方!”

秦语堂也听见李元青说的话,还真想停下脚步,想看看,是否真是他口中所说的野猪。这东西他没亲眼见过,却医治过不少被野猪撞伤的猎户,从为医者的角度来说,他很想亲眼看看,能把身手矫健,还带着猎犬经验丰富的猎户撞的肠破肚穿的野猪,究竟生的何种模样。

他想看,可惜时机不对。田李二人哪容得下他站在原地不动,连拖带拽的,就把他往山下拖,有好几次,三人的拉扯,直接导致脚下不稳,踉跄着摔了跟头。

他们三个人,六条‘腿’,却没跑过野山猪的四条‘腿’。

那头受了刺‘激’的山猪,从灌木后面蹭的掠了出来,一头便撞进他们下山必经的小路,可能是惯‘性’太大,加上雪地滑湿,它没收住脚,“昂……”嘶鸣一声,又撞到另一边的白杨树的树干上,再弹回地面上,又向上滚了几滚,才停下。那树怕是有十几年的高龄,加上这种树本身长的就快,树身足有一米多粗。野猪这一下撞的,着实不轻。

李元青三人看呆了,半响之后,冬生忍不住狂笑不止。接着,其他二人也笑了起来。

这算怎么个情况,人家守株待兔,他们却是守株待猪,还是一头发了疯了野猪。

李元青笑了会,便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野猪都是成群活动的,它出现在这,只怕它的亲戚就在附近,成群的野猪,咱们可招惹不起。”

冬生指着地上的撞的脑浆崩开的野猪道:“那这东西怎么办?就扔在这里吗?要不然咱们带回去过年烧野猪‘肉’吃?”

秦语堂立即反对,“这头猪怕是染了病,吃不得,不光这头猪吃不得,以后在山里遇见染了病的牲畜,都不能吃,一旦沾染上疾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他这样一讲,田冬生哪还有心情真的把野猪扛回家,再说了,这只野猪,恐怕得有上百斤,这个大的个头,就凭他跟李元青二人,哪里抬的下去?不要归不要,他还是得把野猪处理了,“要不……我们把它搬到路边去,要是有铁锹就好了,可以挖个坑把它给埋了。”

李元青看着他,好笑道:“这附近都是冻土,你就是挖到天黑,也挖不出一个能埋它的坑来,况且,这山里还有很多动物都是靠它活着,既然死都死了,不如留给那些动物,它们也要在冬季活下去。”

“你说的也对,行吧,就这样了。”

他俩合力把死沉的野猪搬到路边,接着,便赶在天黑之前,下山去了。

田氏每隔一会就要到‘门’口去张望一下,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李氏坐在堂屋,冲她喊道:“‘门’口那样冷,你老在那儿站着了,也顶不了啥大用,赶紧回来吧!”

田氏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她一直在‘门’口站着,这会身上已经冰凉入骨,隔着院子,对李氏道:“没事,我再站一会,再等等!”

她再度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山影之下,入眼的是成片的白‘色’景像,隐隐约约,有几个黑点在慢慢移动。从她的角度看,就是几个黑点,小的跟蚂蚁差不多。

田氏眯起眼睛,往雪地里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天知道,从他们上山到现在,她这一颗心,就吊在半空。担心这,担心那的。

她也是自小在山脚下长大的人,对山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也深知在下雪的时候上山,是多么危险的事。

那几个黑影慢慢走近了,田氏看的清楚,这不正是冬生他们几个吗!

“冬生,元青,秦大夫,哎哟,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田氏也顾不上棉鞋会不会湿了,踏着雪,就迎了上去。

冬生想笑的,可脸都快冻僵了,想笑也笑不出来。

李元青便对田氏道:“我们在山下耽搁了一会,天太冷了,便点了个火堆,烤了会火。”

田氏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给你们熬了些牛‘肉’汤,赶快回来吃点东西,好暖暖身子。”

“谢谢,”秦语堂低头对田氏道谢。

田氏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对他点点头,“不谢不谢,快进屋吧!”

李氏从堂屋的小凳子上站起来,关切的问道:“你们采到‘药’了没有啊?没遇上啥危险吧?”

李元青帮着秦语堂把装草‘药’的背篓拿进堂屋,对她微笑着道:“现在山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危险,不过就是路难走些,所以去的时候长了,这不,刚一把要用的草‘药’采到,秦大夫便叫我们下山了。”

秦语堂这时已经坐到小凳子上,脱皮靴,“你们把没用冰包上草‘药’,用水洗干净,连着根,一块搁进‘药’罐子里煮开,再用小时焖半个时辰,就能拿给病人喝了。”

“好,我这就去,”李元青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便准备拿着背篓去厨房了。

田氏走进来,抢过他手里的背篓,命令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好生歇着,不就是煮‘药’嘛,我又不是不会,饭在锅里,牛‘肉’早都烧好了,放在炭炉上热一会就成,行了,你们赶紧的,都去吃饭,其他的事不用你们管了。”

说完,她便拿着背篓去厨房了。

李氏冲李元青招招手,“先吃饭吧,米饭在大锅里蒸着,端出来就能吃了,牛‘肉’锅就在大桌上,先放到炭炉上煨着,秦大夫要喝酒不?要不然你们喝点酒暖暖身子?”

冬生一手拿了一双棉拖鞋,他自己也换了拖鞋,“秦大夫,还是穿这个吧,这是我妹妹做的,穿着可暖和了,还很软乎呢!”

秦语堂接过他递来的棉拖鞋,略微打量了下,与其说,这样式他从未见过。不如,在这个时空根本没有拖鞋这一说。

乡下人顶多穿草鞋,有钱人家只穿绣鞋,还没过有拖鞋这一说。

其实麦芽做的拖鞋,在现代是最常见,有带后拖跟不带后拖的两种。

先前,她没想起来做拖鞋,再说也不会啊!直到入了冬,气温骤降,才想起来要试着做几双棉拖鞋。还好,有李氏的帮忙,做起来就是多费些时间,只要开了头,后面就很容易了。

这不,她给每人都做了一双,根据各人尺码做的。后来,想着家里可能会来客人,也做了几双男鞋备用,要是不来客人,也能给哥哥穿着,正好今儿就派上用场了。

麦芽做的棉鞋,里面垫着棉布,就是脱了袜子再穿上,也是舒服的很。

李元青二话不说接过棉鞋,又跑去打了盆温水,把脚洗干净,再穿上鞋。外衣也温了,便一同脱在大椅背上晾着。

在他们烤火的功夫,炉子上炖着的牛‘肉’也烧开了。冬生拿了碗筷过来,招呼秦语堂吃饭。

秦语堂站起来,到外面舀了水洗干净手,回到堂屋的时候,冬生已经帮他把饭盛好,还倒了杯酒给他。

“我不喝酒,”秦语堂只端饭碗,看也不看酒杯。

田氏炖的牛‘肉’是麦芽之前就烧好的,只要重新入锅烩一下加点佐料就成了,而且她切的牛‘肉’块都较大,炖的又很烂,所以吃着极为过瘾。

他们三人吃饭,田氏就在厨房赶紧熬‘药’。

这熬‘药’不能用大锅,只能‘弄’个小炉,烧点柴禾,慢慢煮。不过田家有炭,这就省了被烟呛的苦恼,只要拿个小扇,把火扇旺就可以了。

等田氏马‘药’草熬好时,天‘色’渐黑。

李和饿着肚子,跑过来看看,有没有饭吃,结果只看见他们三人吃空的锅碗。李氏看他一脸的懊恼,嘴巴都快耷拉到下巴去了,便笑着叫他把碗收一收,她这就去烧晚饭。

李和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从命,谁叫他现在饿呀!

秦语堂之后又去看了下麦芽,见她喝下‘药’之后,脸‘色’并无大碍,便又背了竹篓,准备到李元青家去休息。

李元青也进去看了看,随后便带着秦语堂回家了。

俗话说,良‘药’苦口,可这秦语堂给麦芽开的‘药’,可真不是一般的苦,不光有苦味,还有股说不出的味,让她差点咽不下去。

“别吐,千万别吐,忍着也要喝下去,”田氏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拿了些酥糖,放在嘴里,同时她也纳闷了,“这咋还吐呢,以前喝再苦的‘药’,都能咽下去,这会咋说不能喝就不能喝呢!”

李氏在外面听见里屋的动静,就扶着小板凳,推开‘门’,进来了,道:“这有啥,别说是她,就是我闻着这‘药’味,都想吐,这‘药’比我喝的难闻多了!”她一面又安慰麦芽,“丫头,闭着眼睛,把鼻子捏着,眼一闭,心一横,一口就惯下去了,你越磨蹭,那苦味就越留在你嘴里,赶紧喝下去才成。”

麦芽苦着脸,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真心怀念西‘药’。田氏瞧她端着碗不动,便跟李氏一起催她,别等‘药’凉了再喝,那就得坏肚子了。

麦芽使劲咬了咬,捏起鼻子,把‘药’碗移到嘴边,嘴巴张大大的,把那‘药’真的一口惯了下去,结果惯的有些猛,呛的她直咳嗽,险些将‘药’就给吐了出来。

田氏把‘药’碗接过来,“忍着啊,可不能吐了,要是吐了,就得再重新喝了。”

李氏冲她摆手,“别说了,给她一个人睡会,要不等会给她‘弄’点饭吧,这生病就得吃饭,不吃饭可不行。”

麦芽缩进被窝,“等过会我饿了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田氏道:“不吃就不吃,她刚喝过‘药’,等‘药’‘性’过了,有胃口了再吃,那我们先出去了,你一个睡着,有什么事就赶紧叫我啊?”

麦芽缩在被窝里的脑袋点了点,算是回应了,心里是满满的温暖,为现在得到的,所拥有的关爱而感到幸福。

李氏跟田氏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顺便把屋‘门’带上。

冬生在堂屋,看着他们出来,忙迎上去问道:“她咋样了?烧退了没?”

田氏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说不出的落寞。这一天下来,可真叫她把心都快‘揉’碎了。

李氏看着她脸‘色’不对,便叫冬生把他娘背到炕上去。田氏听见了,摇头道:“我没事,就想坐一会,哎?你们都吃饭了没?”

李氏笑道:“我把饭做好了,热了些馍馍,煮了一锅辣猪肠,再烫些青菜,就凑合着吃吧!”

田氏叹口气,“唉,老天保佑,芽儿今晚这烧可一定得退了。”

李氏劝她,“哪有这样快,伤风没个两三天,哪里会好,芽子就是身体弱些,所以才比人家病的重些,没事的,你呀,得先把自己顾好了,才能去顾她。”

李和饿的肚子咕咕响,可一看他们表情都这样严重,他也只能抱着小黑,缩在一边,咬着烤熟的山芋,这是他跑到地窖里掏的,实在饿的紧了。不过此刻听见他们的对话,不免也担心起麦芽来,毕竟她一直对他不错,“婶,你们都别着急,要不待会我送两个烤山芋给她吃,我这烤山芋的技术可厉害了,瞧瞧这山芋烤的,一点没糊,里面还能熟透了。”他掰开还热乎的山芋,里面果然是红心一片。

田家种的山芋,都是红心芋,要是放在锅里蒸,里面稀乎着呢!可甜了。

李氏笑着戳了下他的额头,“行了,吃你的山芋吧,也别吃多了,赶快去把锅里的馍馍端来,咱们要吃晚饭了。”

一听说有饭吃,李和笑呵呵的搁下山芋,起身便去厨房端菜了。

冬生瞧着炭炉边上还放着个烤熟的山芋,便拿着到麦芽屋里,打开‘门’,把那山芋递给她闻了闻,“妹,这是李和现烤的山芋,你要尝尝不?”

烤山芋有股特浓郁的香气,说不出,道不名,却足以勾住你的味蕾,叫你‘欲’罢不能。

麦芽喝了‘药’,身子正有些发热,头上,背上,也微微冒出汗来,哥哥开‘门’进来,带来一股冷风,叫她脑子清醒了不少,又闻见烤山芋的香气,这才感觉到肚子空空的,手脚都没力气。

“我正好饿了呢,我吃一半就成。”

冬生走过去,把山芋掰开一半,放在她手上,问道:“要不要给你倒些水?”

麦芽使劲点头,“要要,我就说咋好像缺了啥,原来是没喝水,你快给我喝水吧,这发烧的人就要多喝水。”

“好,我这就给你倒水去,”冬生去了厨房。

田氏在堂屋,看见他匆匆忙忙的出来,还以为出了啥事呢,吓的不轻。当得知是麦芽要喝水时,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厨房里有温水,要赶着热喝,不能给她喝温水呀!”

冬生匆忙应了声,便去厨房用瓦壶装了些热水,又在堂屋拿了个杯子,一并拿到里屋去了。

麦芽正坐在炕上,啃山芋。冬生进屋,把东西搁在炕上,又去搬了个矮桌,放在炕上,再把瓦壶什么的,都搁在桌上,同时也把油灯拿到桌上,用大头针,把烛芯挑亮了些,好让房间里光线充足一点。

冬生看她吃的一头汗,去试了试麦芽的额头,发现冰冰凉凉的,“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看这情形应该是退烧了,太好了,你慢慢吃,我出去跟娘说一声。”

看着哥哥快速跑出去,麦芽苍白的小脸,漾起幸福的笑容。随后又听见他在跟田氏他们汇报,听到哥哥夸张的语气,她觉得着好笑。其实发个烧而已,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田氏很快推‘门’进来,李氏也跟着进来了,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好一会之后,田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直说胆儿要好好谢谢秦语堂,他虽然看着年轻,不想医术却如此了得。

看着麦芽没事,李氏才跟李和回家去了。不过在田家‘插’大‘门’之前,李元青还是不放心的跑过来看了看。

到田氏睡觉之前,麦芽都没有再发烧,所以田氏今晚算是睡了个安生觉。

麦芽的确没有再发烧,可伤风的症状却在第二天全都冒了出来,打喷嚏,咳嗽,鼻塞,反正感冒有的症状,全都来了。秦语堂看过之后,只说很快就能好了。病态外‘露’,浮于表像,就代表病症会很快散去,只要持续喝‘药’,慢慢恢复,就能逐渐康复。

他说的确实不错,在连续几天闻不到任何味道,吃饭也没了味觉之后,麦芽的伤风总算是好了。

期间,二妞,林翠他们都来瞧过她。

她们一看李元青家住了个男子,本来还要脸红来着,可一听说他是郎中,便赶紧跑回村子。

结果到了下午,来看病的人把李家院子都快围满了。

秦语堂干脆在李家的堂屋摆了个桌子,给前来看病的人,一个一个诊脉,一个一个开‘药’方。

连林大姑也来了,她从家里抓了只母‘鸡’,说是拿给麦芽炖汤喝,麦芽哪里肯要她的。田氏也直说,家里正准备杀只‘鸡’,炖‘鸡’汤呢!死活不要林大姑的‘鸡’。林大姑没法子,只好又把‘鸡’拎回去了,便临走时,想拜托他们,说是能不能叫秦大夫到她家里看看。

虽然林大姑言词闪烁,但明眼人还是能瞧出,她丈夫情况一定很不好。

田氏答应下来,等晚上的时候,秦大夫忙完了,她试着去说说,想来,他也不会推辞。

自打麦芽的病好了之后,这做饭的任务便又落到她头上了,虽然田氏跟李元青他们都不同意,但麦芽也不想闲着,老坐在炕上,她都快捂出病来了。这人哪!还是得多活动。

秦语堂诊病期间,麦芽便嘱咐李和去充当他的助手,李元青年前还有好些活没干完,根本没有时间再干别的。

李和自然是不愿意,可又拗不过麦芽的威‘逼’,只得硬着头皮守在秦语堂身边,他跟小黑关系好,他在那边,小黑也就跟着,反正陌生人这样多,每天都从田家‘门’口经过,它就是想叫也叫不过来。

冬天能吃的新鲜蔬菜不多,麦芽只得变着法的烧菜。当然最常烧的,最方便的,就是吃锅子,可以一边烧着,一边烫菜,免得菜一上桌就凉了。

不过,家里能吃的咸货多了,也能为她的菜谱,添上些‘花’样。

比如这烀咸鹅,烀咸鸭,完了再跺成块,就饭吃是最好了,咸香入骨。

麦芽还最喜欢拿烀咸货的汤,来烫菜,特别是烫自家地窖里的大白菜,搁一两块豆腐,炖到入了味,那香味从老远就能闻到了。

因着秦语堂住在李家,由他亲自给李氏开了些除湿的‘药’草,还亲手为她拔火罐,几番治疗下来之后,李氏的疼痛好转了不少,身体好的时候,便把菜都准备好,喊麦芽过来烧菜。

知道李氏家没咸鹅,田氏便拿了三只咸鹅给她,这在乡下不算啥,这一只鹅的价值,却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从年头喂到年尾,吃了多少粮食不说,光是人力就是不可估量的。鹅跟鸭子不同,鹅得放,而且‘春’夏三季都得在傍晚的时候放鹅,若是鹅不吃青草,便不能长‘肉’,鹅‘肉’味道也不鲜美了。

烀咸鹅确实是道好菜,光是看秦语堂吃的那样香就知道了。

晚上,田家人都在李家吃的饭,李氏跺了半个咸鹅,烀的时候拿竹签子把鹅皮里的油放了,所以端上来的鹅‘肉’,皮薄‘肉’厚,骨头更是美味,连小黑都经不住‘诱’‘惑’,躲在大桌底下,瞪着两只眼睛,看谁会扔骨头下来。

另外,麦芽用咸鹅汤,烫了豆腐,这是林大姑下午送来的,因为没收她的‘鸡’,她便又回去拿了些豆腐过来。

最近,快过年了,买豆腐的人明显多了,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便在村里请了个人帮忙。因着她是婆娘,年轻小伙子也不好去给她干活,便请了钱氏跟另外一个婆娘,钱满仓最近闲下来了,也有时间带小娃,钱氏便能腾出手,不然她哪里能帮着林大姑干活。

田氏见林大姑送了那些的豆腐,总觉着过意不去,下午便炒了些‘花’生,又拿了些山芋,给她送去。林大姑家没人种地,这些农货自然也就没有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田氏还是端了一大盆豆腐,说是林大姑给他们过年吃的。一来二去,倒是谁也没吃亏。

冬天豆腐容易储存,只要放豆腐的盆着加满水,让水没过豆腐表面,只要气温够低,这样放上半个月都没问题。农家磨房做出的豆腐,豆香气很足,颜‘色’也不会太白,但吃起来却很有口感,全然不是嫩到入口即化的那种。

想来,秦语堂十分爱吃豆腐,大白菜也很喜欢,鹅‘肉’也不错。

田氏眼尖的发现,秦语堂这些日子好像胖了些。之前来的时候,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了,这会脸颊也丰润了,身板上钉钉也壮实了,‘性’格也好了很多,不再惜字如金,也愿意跟大家‘交’流。

不过,他这‘性’子有一半,都是李和软磨硬泡出来的,只因那天麦芽讲的一句话,她叫李和多跟秦语堂学些医术,不说学的多好,一些简单的医疗常识就行,以后治病救人,也是一种营生。

李和的想法更简单,因为他发现,只要跟着秦语堂,就有好菜吃,他甚至幻想着,以后他要是成了有名望的大夫,到哪里都能被人奉承着,高高在上,到哪都有好酒好菜的往上端,这种日子岂不是美哉?

秦语堂一向喜欢安静的待着,看医书,研究‘药’草。李和的出现就像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小麻雀似的,一整天就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不停歇。

“秦大夫,这是啥?”这不,李和又拿着从外面挖回来的枯草,举到秦语堂跟前问他。小黑也一路跟着,跑到秦语堂跟前时,又围着他打转,时不时的还跳到他棉拖鞋上趴着。这棉拖鞋,冬生瞧他‘挺’喜欢的,便送与他了。自打软乎的鞋子上了脚,秦语堂就不想脱了,因为暖和嘛!

秦语堂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枯草,甚至还很丑不拉叽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草而已。”

李和似是不相信的将那棵连着根的草举到眼前,“不会吧,你不是说世间万物皆可入‘药’,你那天不也从外面挖了好些草回来,不都是‘药’吗?咋这棵草就不能做‘药’了?”

秦语堂对他真是无言以对,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怎奈李和的求知‘欲’在这一刻突然暴涨,不求出个结果来,绝不罢休。追在秦语堂身后,连他上茅厕也要守在外面。秦语堂被磨的没法子,只得摆正神‘色’对他道:“虽然万物尽可入‘药’,但也分轻与重,有些植物虽然有‘药’‘性’,却也是微乎其微,难以起到疗效,”他说完,看了李和一眼,发现李和正拧着眉沉思,他赶紧乘热打铁的督促他一定要把这问题想明白了。李和还真的端了个小板凳,坐到堂屋‘门’口,小黑坐在他脚边,跟他一块沉思。

秦语堂的如意算盘在李和这里,永远都打不响,因为李和这人根本坐不住,没一会,又活蹦‘乱’跳的跑起来,该干嘛干嘛去了。对此,秦语堂对李元青表明自己的看法,以李和的心‘性’,根本不可能在医术上有多少成就,即使会了一星半点的,也恐会误人‘性’命。为医者,最忌讳浮躁,讲究的是入定心

虽然李和的求学之路很是‘波’折,但秦语堂的‘性’子却因此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这不,当田氏试着跟他讲起去林大姑家看病时,他只闷头吃着饭,等饭吃完了,把碗一搁才道:“乘着天早,早些去,回来我还得研磨草‘药’呢!”

田氏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好,早去早回,等会叫冬生陪你一块去,她家住的也不远,几步就到了。”想起小‘花’他爹的病,田氏不得不出言提醒他,“那个……小‘花’他爹病的不轻,先前看过一次大夫,说是能把这个年过了,就算不错了,所以,就是看不好也不要紧,林大姑也是途个安心。”

秦语堂面‘色’柔和不少,慢声道:“生老病死,都是世间常情,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起死回生,我所能做的,只是尽我之力而已。”

麦芽对他暗暗赞赏,他说的不错,那些妙手回‘春’,包治百病之说,都是逗人玩的,哪里有那样神。小‘花’他爹可能是先天‘性’的心脏病,除了开刀动手术也没别的法子。

田氏又想起一事,“冬生啊,你们干脆一块去看看孙夫子,他一个住着,也不晓得会不会冻着,要不带些菜去吧?”

麦芽把碗里剩一半的咸鹅端了起来,道:“这一半的咸鹅,我们都没动,不如带给夫子吃,再端些烧好的猪头‘肉’,好给他烫锅子吃,还有青菜……”

李氏道:“夫子那里每天都有人送菜送饭,要不就被人请到家里吃饭,平时很少一个人在家做饭,不用带的太多,要是真的吃没了,再送也不迟。”

田氏一想也是,夫子在村里的地位,不比村长低。榆树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真的一家一家的请,只怕吃到过年都吃不过来。等到过完年,又赶上过正月,更是要从这家吃到那家,不下正月,夫子怕是都没有机会在家闲着。

既然是如此,麦芽便把剩的一半咸鹅装着了,回家装了些猪头‘肉’。她家杀的一头猪,拆的那些猪头‘肉’,早都吃完了。后来村里也有不少人家杀猪之后留下的猪头,也都拿些麦芽处理,他们嫌猪头‘肉’收拾太麻烦,也‘弄’不好,便经过林德寿的手,都拿到田家来了。麦芽把新鲜的猪头‘肉’,都放在外面的大缸里存着,外边堆上雪,这样就是放到过年也不成问题。

冬生拿上东西,秦语堂背上‘药’箱,便一同往村里去了。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只怕还有大雪要下。

村里都是土路,只有少许的脚印跟车轮的印记。那屋顶上结冰溜子,都已垂到屋檐下。

快近晚上了,脚下的雪快要结成冰,气温也越发低了。

冬生苦于腾不出手,只觉得两手都快冻僵了,“今年这雪真是下足了,不晓得会不会把庄稼冻坏了。”

秦语堂也抬头看了看天,“应该不会吧,不都说瑞雪照丰年。”他不种庄稼,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

冬生边走边边瞧着他的侧脸,有些问题他憋在心里很久,却没敢问出来。秦语堂的‘性’子,他还‘摸’不透,万一把人家问生气了,一甩袖子走了,岂不是榆树村的损失吗?但他确实是出于关心。

秦语堂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以为然的道:“你有话要问吧?”

冬生愣了下,也不作辩解。见着快到村里的祠堂,便转了话题,“夫子住的地方到了,我们进去吧!”

推开祠堂的‘门’,入眼的是一片雪白银妆的院子,雪地中间,只有一排脚印从中间穿过,一直沿伸到孙夫子住的屋子。

“夫子?”冬生带着秦语堂径直穿过院子,往里面去了。

孙夫子从屋里探出头,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袄,眯了眼睛才看清来人是田冬生,“是冬生啊,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干啥?”

孙夫子把他让进屋,等冬生走过去了,才瞧见他身后带跟着个年轻人。冬生忙给他介绍,“夫子,他是秦大夫,是从县城下来采‘药’的,暂时就住在村里。”

秦语堂抱着拳,对夫子拜了拜。

孙夫子呵呵一笑,看着眼前清瘦如柳的年轻人,眼‘露’暂许,‘摸’着胡子道:“这几日我也听说村里来了个郎中,没想到竟如此的年轻,好啊,青年才俊哪!”

秦语堂谦逊的弯腰敛目道:“夫子过奖了,语堂不过是略通医术,为人排病解疼罢了,怎担得起青年才俊四个字。”

冬生已经将带给夫子的东西放好了,听见他们二人寒暄,反正他也听不懂就是了,“夫子,这咸鹅是麦芽中午烀的,带给您一半,回头放在饭锅里蒸热了吃就行,还是这猪头‘肉’,都是熟的,要是烫些青菜也可以,您这有青菜吗?没有的话,明儿我再给您送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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