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是来探病,一个朋友住院了。”傅云当然不好实话实说——自己不是来看病,也不是来探病,而是来治病的。
“那你跟你朋友关系肯定很好吧?呆到这么晚才走。”
“关系嘛,确实挺好的……没办法,我这人就是重感情,这一点改不了,呵呵。”傅云干笑,同时在暗中观察大姐的脸色和动作。
这时,大姐扭了扭脖子,抬起右手用力敲了一下颈椎,骤起眉头,喃喃道:“这脖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天开始就老是疼,还酸的要命,以前我从来没这毛病,可能是年纪大了,加上休息也不好,什么毛病都找上门了。”
听到这里,傅云心下已经了然。
大姐的脸色发白,畏寒畏冷,可能是外寒束表,也可能是内寒大盛,从她提到的后脖子会疼且发酸这一点来看,十有八九是外寒束表,如果是内寒大盛的话,那可能连路都走不了。
《伤寒论》有云: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太阳病就是指足太阳膀胱经之病,膀胱经主一身之表,感染风寒,经气流通减缓,膀胱经上的各大“俞穴”都会淤塞,体表阳气不通,就会十分怕冷。
由于膀胱经从背部经过,再穿过后颈,然后进入头部,所以得了太阳病的人,除了怕冷,还会有头项强痛的症状。
颈椎这个位置,连接背部和头部,感觉是最明显的。
太阳病是最常见,最普通,也是最好治的一种病,如果没有其他并发症,只需要用麻黄汤就可以治愈。
麻黄汤可以疏通膀胱经的经络,让经气恢复通常,自然不痛不冷。
“大姐,我就是祖传中医的后人,你这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给你把把脉,然后你把手机号码给我,我把药方写短信里发给你,你回去找间中药铺抓药,只需要几块钱而已,包你痊愈。”
以上这话是不可能随便说出口的。
现代人戒心很强,往往认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主动开口只会让人家误以为自己是骗子,就算自己不要钱,人家也不可能相信一个才十来岁的青少年会治病。
不过,要治病的话,又不是只有服药这办法,别忘了,傅云可是学会了逆天的上乘医学——云海点穴手。
“哎呀,大姐,你不要动!”
傅云忽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姐的脖子,大姐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小声问道:“怎么……怎么了?”
“那个……你脖子后边的领子上有一只大飞蛾,它正要爬进你的领子里。”傅云煞有介事。
“什么?”大姐浑身一颤,本能的扭过头,却看不到脖子后边,同时右手也抬起来,想要往后去摸。
“让我来吧,你看不到,要是把它拍死了,它的那个黑色的体液会沾到你皮肤和衣服上的,虽说没毒,但是那味道是很臭的。”
“噢,那麻烦你了!”大姐只好收手。
傅云坐过去一点,把头凑到大姐的后背,道:“奇怪,怎么我一过来就找不到了,难道它钻到头发下边去了?大姐,你不介意我把掀开你的头发吧?”
“没事,你赶紧把那虫子弄掉吧!”大姐心急火燎,生怕虫子钻到衣服里边去,光是想象虫子用那一排排细细的小腿在皮肤上爬行的感觉,就让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傅云左手掀起大姐的长发,接着右手深入衣领下边。
“啊,看到了,它果然钻进去了!我给你拿出来!”
傅云的右手食指先是按住了大姐的大椎穴,大椎穴是最好找的,不需要看就能找到,低头的时候,颈部最突出的那块骨头,下边凹陷的位置就是大椎穴。
找到大椎穴之后,以其为基准去丈量,就可以找到旁边的其他穴位。
傅云很快找到了足太阳膀胱经的“风门穴”。
运用点穴手法点风门穴,灌入经气,冲击该穴位,让经气上下窜动,将被风寒束缚的膀胱经给冲开。
短短一秒钟就结束了。
傅云抽出右手,松开左手,然后作出一个甩臂抛掷的动作,拍拍两手,道:“大姐,没事了,那个飞蛾已经被我丢了。”
大姐拍拍胸口,终于了松了口气,苦笑道:“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
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那只虫子长什么样子,但是却没有丝毫怀疑过傅云的话,毕竟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又不是哄小孩。
“没事,举手之劳。”傅云说着看了一眼路边,背着药箱,起身说道:“5号公车来了,我要上车了,大姐,再见。”
等公车停站,傅云上去找座位坐下后,发现那位大姐也跟着上来了,就坐在他隔壁排的座位。
“呵,其实我也要坐5号公车,我就住在城中村,离医院只有三个站远。”大姐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真巧。”傅云面露喜色,这样一来,正好可以继续观察这位大姐在经过自己点穴治疗之后的病情演变。
“真巧啊!你也住城中村?”大姐似乎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说的巧是,我们都在等5号公车。我住在旧城区,还要再转两次车才到呢。”
“旧城区,那真是远呢。”
这时,大姐的注意力落到了傅云脚边放着的那个药箱上。
“哎,小伙子,我现在才注意到……你那个背着的不是包啊,好像是……木箱吧?现在很少看到有人背这东西了,能不能告诉我,里边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
傅云摸了摸药箱的木盖子,上边用刀子刻着一个“傅”字,不过早就已经模糊不清。这个药箱以前见爷爷用过,少说也有五十年历史了。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啊……真对不住啊,我不知道这个是……”大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一脸窘迫。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姐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没多久,就上个星期的事情。”傅云幽幽叹了口气,“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肇事司机跑了。虽然交警有追查到监控,但肇事车用的是**,查不出肇事车辆和车主的身份。”
大姐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多嘴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心里很是自责。
她却忘了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既然这小伙子说他是来医院探望朋友的,那他干什么还带着父亲的遗物来?
过了两个站后,大姐拉扯了一下衣领,纳闷道:“怎么回事,司机开暖气了吗?忽然间感觉好热,都出汗了。”
“哈哈哈……”
因为车厢里没几个人,半夜路上又比较安静,所以大姐这话被司机一字不漏地听到了,结果惹得司机大笑起来。
“大姐……公车是没有暖气的,只有冷气。”傅云说出事实。
“啊,对啊,我怎么忘记这茬子了!”大姐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嘲笑道:“我真是病糊涂了,我来南方打工三年了,确实没见过公车有暖气的。我们老家那旮瘩,公车大部分都有暖气的,不过也只有冬天才开。”
“这位女乘客,你口音听起来像外地人,是北方来吧?”司机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