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剑山下索桥前的时候,顾长风对齐道鸣有过三个字的评价。
人如剑。
这样说不是因为齐道鸣当初站在一把剑上,也不是因为他背后剑道至尊的背景烘托,而是齐道鸣的那种气质就会让人不知觉的想到剑。
他是个用剑的人。
他就是一把剑。
现在这把剑,真正的出鞘了。
天门恭的剑势如同长河落日,重在气势。而齐道鸣出剑,就只是安静的出剑,仿佛不应该叫做是出剑,而是送剑。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把剑轻轻的送到了你的面前。
看的人是这样的感觉,但面临这把剑的天门恭却已经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在天门恭的眼里,那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剑,突然幻化成了几十道剑影。而这些剑影上附着的剑意,却仿佛是一把把实际存在的剑。
在这一刻,齐道鸣就像多长出来了几十只手,每一只手都握着一把剑。
剑山阁的‘千手剑’!
剑剑刺向天门恭。
之前天门恭出了三剑,看似发生的很快,仿佛只是动动手的事,但没有几人能理解那简单的三剑耗费了天门恭多少心神,在思维里计算了多久。三剑被破,天门恭已是心力交瘁,再突然迎上了齐道鸣的千手剑,他已破无所破,连忙用手中剑挡在身上一尺,全身运转真气护体,硬扛在这一击。
嚓!嚓!
斗剑切磋,点到为止,齐道鸣自然有所留手,天门恭的身上瞬间出现了十几道伤口,都只是皮外的轻伤。
见天门恭还没认输,齐道鸣一脚将他踢倒,然后再出一剑,准备将天门恭逼上绝路。
忽然间,一道剑光闪过,来到齐道鸣的眼前,将齐道鸣的剑震开。
人们再次朝操场望去时,天门恭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黑色身影。
围观者中有人惊呼出声。
“大师姐上了!”
没错,出剑拦住齐道鸣的人正是内门弟子之首唐一萍。
唐一萍用的剑很长很窄,但剑面光泽耀眼,和她冷峻的眉眼配起来,显得英姿飒爽。
只不过她的声音却极为甜美,哪怕在战斗中发声,都让人觉得这不是在战斗:“说好点到为止,又何必咄咄逼人。”
齐道鸣微笑道:“不为生死的战斗,但至少要分出个胜负。”
唐一萍说道:“大师兄败于你,我们都看见了。”
齐道鸣说道:“可他自己未说。”
唐一萍不再与他争论,握剑的手一紧,说道:“我来会你!”
闻言,登徒弟子再次惊呼起来。在他们心里,唐一萍是剑道天才,是他们的榜样。可是,唐一萍的修为境界只有三品。连四品的天门恭都不是齐道鸣的对手,她又如何打?
难道又是因为那句登徒气节不能丢?
天门恭缓缓的站起来,说道:“师妹,这不合规矩。”
“没事!”齐道鸣连忙说道:“我还没有负伤,也还有力气,当然可以再战。”
天门恭小声道:“师妹,他很厉害,你打不过他。”
“不打又怎么知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言毕,唐一萍不再啰嗦,向前一步,抬起手中的剑。
看到这里,观战的顾长风已经用手捂住了脑袋。
完了,这下完了,两个主力一下去了两个,只剩下我这种菜鸟和替补,还打个毛啊!
一萍师妹,你管天门恭这个二货干什么?这里是在登徒,齐道鸣未必还真敢弄他?
你看齐道鸣那个笑容,他巴不得你能上场和他打,他一个人把我们的主力都挑了,后面几场对他们来说就没什么难度了。
唉,你们这是妥妥的给别人送人头啊!
要举报你们的节奏有木有!
场间,齐道鸣向唐一萍抱剑:“请!”
唐一萍果断的多,没有回礼,脚下一点,直接出剑。
她用的不是像天门恭那样的起手式,只是回头剑中的一些基本剑招,没有营造出什么声势,只是简单直接的出剑。
而偏偏就是这种简单直接的风格,让齐道鸣的神情更加专注了起来。
两人才刚开始交手,他就生出一种要好好对待的感觉。
战斗,在于精,在于简。
战争,在于诡,在于谋。
天门恭那三剑,是经过了思考谋划和算计的,讲究出奇制胜。若是用于战争,或许会有很好的效果。但像此种斗剑的战斗,齐道鸣更在意的是唐一萍的这种风格。
想怎么出剑就怎么出剑,想刺哪里就刺哪里,想砍哪里就砍哪里,右手痒了就用左手,腿脚乏了就停下来歇息。你永远不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锵!锵!锵!
唐一萍来到齐道鸣身前三尺,两人初一交锋,便剑剑相交,激擦出阵阵火花。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她便迅速的使出最合适的剑招。而齐道鸣也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先让三招防御,而是果断的使出千手剑反击。
真正和齐道鸣交手,唐一萍便明白天门恭为何会输了。千手剑的精妙之处确实值得夸赞,但她觉得齐道鸣是一位真正的用剑高手,因为他能感受得到剑的气息,总是能提前做出最好的应对。和他执剑相斗,他仿佛总是能快你一步。
唐一萍以前也经常和天门恭在门内切磋,知道天门恭的战斗风格和实力,但现在和齐道鸣比起来,他们虽然都是四品,但绝对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四品。天门恭作为登徒真传,真的很强,在江湖同辈中已是翘首。但齐道鸣作为剑山阁的真传,确确实实比他强大太多。唐一萍甚至于想,若是齐道鸣现在已是五品,将真气凝练成实质融入剑中,他只需出一剑,自己和天门恭怕是就要完败。
不过现在,她可不会认输。越是这样的战斗就越要去压榨自己的潜能,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进步。刚好这两月在顾师兄那里吃的火锅太多,也需要加大强度减肥了!
“破釜沉舟!”
抓住一个点,唐一萍化剑为斧子,蓄力劈柴。
面对强硬的攻势,齐道鸣不得不退后一步,举剑硬挡。
和唐一萍战的越久,他便越是心惊。
他是用剑之人,并且被誉为剑道天才,所以他知道剑该如何用,如何用才精妙,如何用才恰到好处。感受到唐一萍的出剑方式,以及战斗中的用剑技巧,和对剑的那种感知度,他的内心极为震惊。
虽然和他比起来,唐一萍还欠火候。但他不得不承认,若是给予对方时间,等她到了自己这个岁数,在剑道上的成就绝对会高于自己。
这一刻,他甚至很怀疑登徒派长老们的眼光。一个三品的弟子对剑就有如此悟性,并且深谙战斗之道,简单直接的风格逼迫得他这个四品都要拼出全力认真对待,这样的弟子居然没有收为真传?
齐道鸣敢说,若是唐一萍去了剑山阁,再加以栽培,以后怕是都有成为真传的希望!
当然,感慨归感慨,欣赏归欣赏,该赢的战斗,他必须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