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夏禄这次倒是安生的多了,没了刚才那般嚣张模样。在其先从小门儿里走出后,便很恭敬地笑脸儿相迎,将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美妇,从身后的小门儿里迎了出来。
这名中年美妇虽然容貌颇有几分姿色,但因年岁的关系,也已然出现几分苍老。身上则穿着件关内女子,常穿的素服衣衫。当她从小门里走出,跟着头前引路的夏禄,来到辛虎子与阿吉身前时,未等那夏禄开口,便先向辛虎子问道:“你,就是延师父的弟子?”
辛虎子点头回道:“俺就是!”
中年美妇听着辛虎子的回话儿,便微微点了下头来。随即不知为何看向辛虎子的眼眸中,就露出几分惊异之色,从而使她的双眼不由睁大了几分。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看到什么惊事般。
随着中年美妇的打量,辛虎子却也察觉到,这妇人在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变化。但他依旧没有出声儿,就站在那里等着中年美妇的下文。而中年美妇的心中,却是涌起了滔天巨浪,不免心中暗暗...这!这怎么可能?!他,他这样貌...怎么,怎么这样像?!虽然这少年岁不大,可却!....
“这怎么可能...”
中年美妇微一皱眉间,却也不由得下意识喃喃自语。但随即便发现自己的不妥,从而又向辛虎子犹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虎子回道:“辛虎子。”
“辛!...”
当听到辛虎子报上自己姓名后,中年美妇显然又是吃了一惊。虽然她隐隐就能猜到,少年会说出这个姓来。可不管她心里再怎么有所准备,还是在听到眼前站着的少年,说出这个姓氏后,不免心中又起一阵风浪。从而在心中也暗暗重复了一声辛来。
“你!...”
随着中年美妇不由得心中,也跟着辛虎子重复了个“辛”字。很有些激动模样的中年美妇,却又开口说道。可她却只说了个你字,便又没了后话。虽然她很想在问些什么,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自己想要问出的话。而是又不由得打量起,站在身前略有些紧张的辛虎子。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夏禄,却也很有眼力价儿。见中年美妇这般模样,便能瞧出里面定有文章。也不敢插话就这么老老实实,站在中年美妇一旁。心里却是盘算起来...看模样这少年,还真是从老夫人老家林子来的...又是什么延墨客的弟子。瞧眼前这架势,怕还真不是一般人!要是这样的话...这少年进了府里,自己少不得要巴结下才是!
与夏禄此时心里转着的心思不同的是,阿吉的心里却是紧张的很。他也瞧出了眼前这中年美妇,在问起虎子时的异样。但想着刚才那瘦小汉子,对他与虎子说出的那般狠话,还真有些心惊胆战。可此时的他却也只能,瞧着没了话儿的中年美妇,不停地打量着虎子,却也是毫无任何办法。
“延师父...叫你来找万夫人,所为何事?”
中年美妇在打量了辛虎子一阵后,便又再次问起辛虎子话来。
本欲开口的辛虎子,嘴巴却是张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师父叫他来找万夫人所为何事。而是有些警惕地,随着中年美妇的问话,反问起中年美妇道:“你是万夫人么?”
中年美妇没成想,辛虎子会有这么一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轻轻摇了摇头。但随着她的摇头否认,嘴角却也带起了几分,淡淡地笑意:“我不是万夫人...”
辛虎子一听这中年美妇说不是万夫人,心中却又思量起来。自己这好不容易来了关里,又好不容易从那内县来到竟县。就是为了师父让他找这夏家万夫人帮忙的。见不到这夏家万夫人的话,为什么而来却也不能就这么,随便说与旁人。但也不能没个答复...
辛虎子一边想着,便伸手向怀里摸去。将师父让他带来,捎给夏家万夫人的书信,从怀中掏了出来。随即便对那中年美妇道:“俺师父让俺来给万夫人,捎这信的。”
辛虎子说着话儿便将那信函递向了,依旧在瞧着他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却也不敢怠慢,一听辛虎子说这封很厚实的信函,是写给自家夫人的,便很细心地从辛虎子手中接过。
当她看到这封厚实的信函皮子上,写着个大大地“万”字后,便也不由得点了下头:“不错!是延师父的字迹!...”中年美妇一边说着话,心中却也不无感概,这么些年过去了...自打跟着小姐来了这关里。可就再也没有,听过延师父的消息...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延师父派人来...而且还是派这少年...捎的这封书信...也不知,延师父和他...都还好么?...
中年美妇说着话,随即便将那信函,拿在手中收好接着又道:“夏禄,你带两位客,先进府里歇着。我这就将信,给老夫人送去。”
转身间中年美妇便也不再多言,又向那出来的小门走去。辛虎子却也不免心中松了口气来。一听那中年美妇要将师父,交给他的信函给老夫人送去,便知这事已是成了。虽然不能亲手将这信,交给那夏家的万夫人。可只要能让万夫人,瞧见师父让自己,给她捎来的这封信函,便也就达到了,此行而来的目的。
待那中年美妇先他们一步,进了小门隔了会儿后。夏禄则笑脸相陪地,冲辛虎子与阿吉道:“两位,刚才多有得罪!对不住!对不住的很!两位可别往心里去~等两位没了事儿,咱就去县里上好的酒楼,吃顿子酒去!夏禄定要好好儿请请两位~”
阿吉倒是反应的快,见这叫夏禄的瘦小汉子。刚才还是一副都能将人,生吞活剥了的嘴脸。这一转眼就又换成了副讨好的模样。便也知道虎子这事已是成了!心里不由得一松同时也不敢托大。毕竟人家可是这夏府里的人,自己只不过是个替人搬运货子,做跑腿儿买卖的车把式。有啥资格跟人家过不去?听夏禄说的客气,便也赶忙抱拳道:“禄爷太客气了!俺们这刚到府前,也是俺们自己个儿不懂,贵府上的规矩!怪不得别人!”
夏禄听着阿吉的言语回话,却也不免多瞧了这魁梧汉子几眼。心里却又不免暗暗,嘿!还没瞧出来,这高个儿汉子倒还是个会来事的!还挺上道儿。
夏禄一边儿笑着头前带路,便带着辛虎子与阿吉,也顺着那朱漆大门旁的,小偏门进了府来。在进了府后就立马唤来一府里家人,吩咐他去外头将大车安顿好。就带着辛虎子与阿吉两人,继续向府里走去。
而这一进夏府里来,却又不免令辛虎子与阿吉,看了个惊叹不已。他俩却是从来都没见过这般大的宅院!在跟前些天进到,胡胖子姐夫严大家的院子一比,竟是连人家的这府前院门都不如了。
话分两头,在说那先辛虎子、阿吉,进了府来的中年美妇。此时却也刚好走到了,府院后宅里的一处大屋前。在其轻轻拍打了下,雕纹很是精美的朱漆木格子门后,没过多久便听里面,传来一极为柔美的女子问话声。
“问清了?”
随着屋内传来的话语,中年美妇则恭敬道:“回夫人话,问清了。”
“真是延大哥派来的人?”
中年美妇回道:“是延师父派来的人,还给夫人捎来了一封书信。婢子已将这信拿来了。”
随着中年美妇的话语说出,屋内倒是一下子没了动静。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屋里才又传来了女子的言语。
“进来吧。”
中年美妇随即应声称“诺”,从而轻轻推开了门子,走进了屋来。
只见一名长发披肩的素衣女子,正俯首于屋里的一张桌案前,看着桌上一卷书籍。在桌案旁则燃着个,空心雕花的圆形三足小铜炉。一股淡淡地香烟,则从炉里徐徐飘出。让屋里带起淡淡地香来。
中年美妇在走进屋来后,随手便将开了的门子合上。这才迈着小碎步来到了中年美妇,跪坐的桌案旁。躬身将那信函双手轻抬,递向了跪坐于桌案前览书的素衣女子。
五根细长的白嫩葱指,则轻轻从中年美妇手中,拿过了信函。随即便撕开了信函边角。将里面字迹满满的好些信子,从函中拿出铺在了桌上。
随着素衣女子看起,打开来铺在桌上的信子。中年美妇却依旧没有挪动身子,而是站在素衣女子身旁,就这么默默候着。直到那素衣女子在叹息了一声,依旧未曾抬头地淡淡问道:“阿夕,那少年...很像他么?”
中年美妇则微一躬身:“回夫人话...他,是很像...”
素衣女子在听到,被她唤作阿夕的中年美妇,回话后便又接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夕道:“他叫辛虎子。”
素衣女子不由得淡淡自语:“辛虎子...虎子么?...”
“阿夕,叫虎子来吧。我要见见他...”
“诺。”
阿夕应声后便又迈着小碎步向门子走去。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前,身后便又传来了,素衣女子的话语:“阿夕,延大哥的信上说...他,已经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