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语继续走着,走了大约一里多路,愣是没有发现一个行人,他想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情况,都没有人。他也大体上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也许现实就是这样:表面风光,事实冷清。你总以为你要去的地方,有个人在等你,可你去了后总会发现,那儿其实无人等候。
流星语继续走,发现前面一个人在快速地奔跑,他一边奔跑一边跳跃,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尖叫,他双手紧握成拳头,一会儿跑,一会儿跳,然后还在嘴里不停地喊道:“耶!耶!偶耶!”
他自然不理解这个人在干什么,遇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竟然能乐成那样子。他便走过去问那个人:“喂,你小子,叫什么?大白天你兴奋成这样,到底是为啥?”
“我兴奋的是,我们市里有一个贪官被双规了,只要有贪官被抓,我就会兴奋,随时随地会兴奋。”他手舞足蹈地说。
流星语对此很不理解,他歪着脑袋看了看对方,然后问:“你确定你没有病?比如什么精神病之类的?”
“我没有病,只是比别人更容易兴奋罢了,我一听到贪官被抓就兴奋,这是我小时候就养成的癖好,现在这个癖好越来越严重了。”
他说着,双手插在裤兜里。
“这只能说明现在的贪官比你小时候的贪官多了。”
“是啊,我都不好意思了,有时候一整天都在兴奋,我这个人一兴奋就会又蹦又跳,还会大声尖叫,常常惹出麻烦。”他的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流星语的兴趣。
流星语便问他曾经惹过哪些麻烦,他笑着说:“有一次,我要去公共厕所,结果我忽然听到附近的广播里说今早又有贪官被抓了我那个兴奋呀,我就又蹦又跳误闯入了女厕所,结果被轰了出来;还有一次,我得知贪官被抓,我兴奋地跑,一边跑一边跳,结果被一辆极速行驶来的车子撞到了,幸好那是一辆自行车。”
“那不错呀,要是宝马,估计你早完了。”流星语说。
这时候,流星语的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嗡嗡的声音,那是上面的主人在传达命令呢。主人要他和这个有点怪异的年轻人谈一谈,这样便于知道年轻人正在想些什么,市长、□□都特别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因为他们的很多政策被年轻人抵触,年轻人坚持:“不支持”、“不反对”、“不表态”的“三不政策”,令很多市里的领导很头疼。
流星语接到了命令后,便微笑着佯装是个可以信赖的人,然后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单,不要把我叫成账单,我其实是一个很热爱社交的人。”张单笑着说。
流星语便问道:“张单,你觉得现在的城市怎么样?令你满意吗?”
“我觉得现在城市各方面都挺好,就是贪官太多了,应该把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我特别讨厌那些黑警察,还有那个叫什么龟孙教授的,他好像在用人体做实验,我听人说的。这可是反人类罪,比贪官要严重多了!”张单说着,唾沫星子乱飞,他说的热情高涨,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问流星语叫什么。
流星语刚要说自己的名字,头脑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他头脑里的那个特殊的装置在不停地响,他紧皱着眉头,咬着牙,疼痛折磨着他,他只好慢慢地蹲下来。
“怎么了?你用不着这么疼痛吧?如果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就不要想了。你看你这么疼痛,一定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放心,没名字的,一样可以成为朋友。”张单微笑着,还拍了拍流星语的肩膀。
流星语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张单可以走了。
张单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流星语,可看到这个刚刚遇到的陌生人这么直接地要自己走,也便没有了救助的意思,便只好无奈地走了。张单慢慢地走着,反而显得更加孤独了。
这时候,流星语不再那么疼了,他远远地看着张单离去。
忽然,走来了两个黑警察,他们飞快地跑了过去,一下子把张单按倒在地上。张单竭力在反抗,大骂:“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有犯法?!”
两个黑警察已经把张单拷起来了,张单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和那两个强壮如牛的黑警察抗争。
其中一个说:“今后,你也有机会尝试一下人体实验的滋味了!”说罢,两个黑警察笑了,他们狠狠地押着张单,张单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对流星语说过的话,这时候,他不停地回头。
流星语已经把头转了过去,径直地走远了。
张单怀着无比的愤恨、忧伤、绝望,瞪着眼睛看着流星语。他嘴里愤怒地说:“被你骗了,你这个卧底,就是专门来套话的,套出了实话,你就把人送到了火坑里,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但是,张单还是被两个黑警察抓进了死亡地带这座神秘的监狱。
流星语听到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也听不到张单的骂声了,他头脑里也恢复了宁静,不再有刚才的嗡嗡声了,他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空旷的路面,想象着刚才张单骂他的情形,感到有些遗憾。
“我只是名卧底,我要按主人的命令行事,这是工作,我也是迫不得已。”流星语这样想着,心里稍微感觉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