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比吉区监狱警员乔西亚.约翰逊接受**14岁少女指控后,尽管疑点重重,但其亲属缴纳大量保释金后释放,因所在监狱警力短缺加之其有着丰富的管理狱犯经验,正在重刑犯服刑的C区担任组长职务,提醒各位维和同行积极配合并监督其执行法律赋予的职权。”
临时政府司法部副部长狄克逊.巴恩斯和监狱长席亚克及一些当地官员都承认全国各地的监狱中心系统存在腐败问题。
这天是12月13日,国家立法委员会与国家审计委员会在国会大厦联合举办的公开听证会上,官员们宣布了此消息。
据官员们说,监狱缺乏政府支持,使得囚犯条件并没得到改善。
在国家审计委员会提交的报告中指出,全国的监狱情况都属于恶劣。报告还指出首都中心监狱本应只关押345名囚犯,但其现已违反程序关押共计822名囚犯……
孟大浏览了一遍新工作岗位基本情况,轻轻地合上公文夹,看了一眼正蹲在一只球上拨弄另外一只球的阿龙,发出一声叹息:“那个小坏蛋在电疗仪器下刺激神经,做物理安定治疗,就得剩下你自己看家了!”
蜥蜴端坐在球体上,轮流用前脚趾拨弄几厘米外的小球,每次都去踢最滑溜的部位,然后马上拽到自己跟前时,再轻轻地推出去,弹到“摇篮”壁回来时,它又控制好力度重新推出去。
这会儿,它正用自己左脚趾踢球。那牙签扎伤的周边皮肤颜色正在变深,小伤口长出的嫩肉散发出一种新的生命力。
“我们小时候都是磕磕碰碰长大的,摔倒一次就多个心眼……”孟大说了一半时,怀念起自己特战队集体生活那种氛围又说了句,“记住了教训,才能在群体生活中不挨欺负!”
通往监狱C区的狭窄走廊铺着深灰色地毯,和走廊里清扫卫生兼送死刑犯上囚车的保洁员身上的背带工装颜色没有明显色差,后来残忍狡猾的乔西亚.约翰逊告诉孟大自己理解:“这种颜色是走向死亡的色调,不起眼很暗淡,就是这些死鬼到了另外世界,也不会记起在这个死前驿站生活过,更不会想起每个最后给他们送行的人!”
孟大走在厚厚地毯上,悄无声息,越走越压抑,那种听不到自己脚步声的情景,如果正是午休没有人迎面走来打招呼,听不到房间里的交谈声,不是太好的兆头。
一百三十一步约一百米的长度,孟大边走边估摸着楼梯入口到办公区转弯处的距离,这是他作为警察的习惯——到了这个战乱国家经常出现怪异现象的防卫养成。底层同等面积的牢区是各类水虫和爱冲动喜欢斗狠犯人的地牢。
二楼,也就是他正在步行的这层对面发出阴暗中的微弱光亮,一个T型的路口出现在他视野里。左边区域一片嘈杂——有核对犯罪过程训斥,有同警察对重刑犯发生矛盾的嚎叫。这是小偷、交通肇事、纵火犯、散发霍乱谣言等普通犯人的服刑区。
向右转就不同了。需要路过的第一间办公室是孟大和乔西亚共有空间(孟大一直想换掉深灰色的地毯,他无法提出建议,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临时到这里协助办案和管理重刑犯的短工警察)。
乔西亚把西方裸星玛丽莲娜照片、《花花公子》杂志和自己授警衔的照片,以及一堆杂物摆满了狭窄的办公桌。孟大桌子左边摆着本国旗,右边是国际和平组织会旗,中间坐式警徽再加上两个公文夹,摆放合理、美观实用。就这种近似于洁癖的风格让乔西亚感到不快——孟大从他眼神中知道自己会有麻烦,需要机敏应对。
这里大部分时间死一般的沉静,犯人们仿佛都是午睡时间超长,睡眠涵盖了清晨和黑夜的嗜睡人,偶尔发出暴躁伴着刑具击打牢门的狂叫,有时是掺杂着幼稚的哭声,经常还会有哼着音乐晃动枷锁狂舞的死刑犯。
这里人们出生喜欢舞蹈,临死前还得让自己舞姿再在微弱光线下展示一下。以后的日子里,孟大每隔几天都会看到三角形的队伍从自己办公室前面走过,后面的看押人员打着节拍,前面的囚徒狂舞着走向刑场。
每当此刻,他都会往自己办公桌斜对面方向看上一眼,因为那是死牢位置——门框很小光线很暗,走过去时得低下头——乔西亚每次都能顺利通过,他骨瘦如柴,矮小的连脑壳上的警帽一侧始终耷拉在耳垂位置,不停地往上托举着。
孟大刚履新头几天里经常看到乔西亚穿着厚羽绒服带着瓜皮绒毛在死亡之门里自如行走。
他每次在里面停留不到五分钟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很少听到求饶声——乔西亚说:“临死的人很少会求你免去疼痛或者延长活着时间,他们往往渴望在你殴打中成功死去。”
“你还是注意点,免得遭到控告丢了饭碗。”
“和你们国家一样,虐囚罪和其他侵犯行为一样讲究证据,你用透亮的眼神去看看那些HEI鬼,身上连一个烟头烙伤印记都没有。”乔西亚啪的一声打着火机点上一支香烟,室内瞬间散布着刺鼻的味道,“我还舍不得让那些喘气的死尸消耗一丁点我的粮食呢!”
吸入少量这种特殊气味嗓子到肺部,顿时感到气管辣辣的,孟大剧烈咳嗽两声缓解短暂间窒息的窘态。“我不管你在干什么,乔西亚,只要你暂时离开这里一会儿。”
“这种味道是不包容距离的仙药,在牢房一旦散布开来,他们都往水泥墙上拼命地撞击。当然,我还有别的办法,每次出招他们恨不得迅速死去……”乔西亚看着孟大正在低着头在抽屉里找湿巾,他拿起端坐在警徽坐上的蜥蜴怪怪地说道:“你看它像宠物一样听我讲故事,我也可以让它满屋子拼命找出口。”
阿龙眼睛微闭似乎正在思考他话语含量。
“为什么不继续让它也像临死的HEI鬼一样对自己产生敬畏呢?”乔西亚感觉它能听懂自己的话,“当然,我也可以让你变得人见人怕,碰一下你鲜艳的肉皮就会烧得自己面目全非。”这会,蜥蜴眼皮下垂幅度更大了。
孟大抽出湿巾擦着嘴巴,眼睛盯着阿龙。它依然像蟾蜍或貔貅,也或者是给你带来滚滚财源的玉白菜,在那里悄悄地坐着,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纹丝不动,长眼皮懒得上下阖动一下。
“你怎么来了?钱包里装不下你,公事包里都翻动多少次了,连你的影子都没有!”孟大心里这么想表情上却像乔西亚拿着烟点火一样的自然,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平和,“是谁送来的宠物,窗户里爬进来的,还是哪个服刑犯的说客?”
他边说边看了乔西亚一眼。这小子还不讨厌这条呆头呆脑的小家伙,至少没有用毛茸茸的手指弹它致命的脑瓜崩,那样会将阿龙薄薄脑壳敲得血肉模糊;也没有一手掐着它软软的脖颈,一手拿着烟头对着它的眼睛近距离炙烤。孟大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最擅长这些恶作剧。
啪嗒,乔西亚在用蓝蓝的火苗点烟,那声拇指按动火机压块的“啪嗒”传来时,小蜥蜴伸着长长的脖子打了哈欠,睁开眼睛朝乔西亚手里看了一眼,又看了孟大一眼。
“把它放回院子里还是给即将走上断头台的人做几天伴?”孟大着急地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想用心平气和的语气替阿龙解围,话音未落只见乔西亚捏着它鼓鼓的肚子放在孟大的肩膀上,“趴在这里别动,老实点。”乔西亚用的是当地不太准确的语法,把“趴”念得带既有标准美式英语的发音又有美国后裔变了味道的“发”。
阿龙趴在孟大肩膀上开始安静了一会,接着脚趾抓着孟大沿着两只肩膀来回跑动,边跑边鼓着肚子喘着均匀的气息,跑着跑着折翻在衣领里面脖子时,它青蛙般的宽嘴巴贴在孟大皮肤上一动不动。
孟大感觉这是一种亲近动作,或者是求救的肢体语言。乔西亚被它和自己藏猫猫的动作逗乐了,吱嘎一声拉开办公桌最下面一层,里面是墨绿色比树叶标本还逼真的蝴蝶,金黄色透明的比蚕蛹还大的蚂蚁,足够小学生饱餐一顿长条面包大小的千足毒虫……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奇形怪状的动物。
乔西亚剧烈的拉动它们纹丝不动。孟大明白了:这些都是动物尸体。
“你要是不听话,我先让你嘶叫着垫桌子,然后和它们做伴!”乔西亚看着蜥蜴贴在脖子后面恐惧的样子,对它有了丝丝好感,像是安慰他又像宣讲自己玩世不恭的态度:“这里是动物王国,公职人员和平民百姓一样都在玩宠物,玩得开心就继续,厌倦了就弄死。那些大路边举着猴子和鳄鱼卖了换酒喝的人,家里都有着成群的玩偶。”
阿龙冰凉的肌肤贴得更紧了,孟大咽了一口吐沫蠕动了一下口腔——提醒它不能惹祸,至少不能惹眼前这个主。
就这样,阿龙留在孟大的办公室,被允许在乔西亚暴烈的目光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