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坤和宫。
皇后整整衣裳,对着铜镜扶正髻间衔珠凤钗,从殿内出来。
她走到外边,拨弄着廊道上的一盆花草,问道:“为何不见开花”
“奴婢也纳闷呢。”采桑站在皇后身后,说道:“含笑替云婕妤将它送来时说此乃牡丹花,但如今季节,牡丹花期过了罢”
“许是野牡丹和别的牡丹不一样”皇后道。
采桑摇头:“如今它花苞都未打,总不能在冬季开花罢花匠一直有精心照料的。”
“估摸明年才开花了。”野牡丹的叶子黄了片,皇后顺手摘掉,转身往回走。
“娘娘,野牡丹比不得咱坤和宫名贵牡丹好看,况且野牡丹这名字,也够粗糙的。”
“再怎么简单也是牡丹不是吗别的花再娇艳,身份始终落了下乘。”
采桑连忙应和:“娘娘说的对,云婕妤时刻谨记自个位置,不枉娘娘您为她打算。”
皇后笑了笑:“说起云婕妤,听说皇上今日去了熙华宫”
“皇上不仅去了,还留了膳。正巧今日贤妃眼巴巴地端着参汤去御书房,结果扑了个空。”采桑笑中带上几分幸灾乐祸。
皇后听闻贤妃吃亏出糗,心情似欢愉了几分,眉眼微微上挑:“贤妃真傻,想去皇上面前晃悠,也不打听清楚皇上行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娘娘依旧打算扶持云婕妤,打击贤妃的嚣张气焰吗”当初云家没了,皇后生出这种打算,但现在云婕妤和皇上不如以前亲热呢,能顺着皇后预想来
“云婕妤什么都没做皇上便主动去了熙华宫,旁人以为两人关系会僵化,恐怕要让她们失望了。;;;;;;;;;;;;;”皇后浅笑道:“皇上在熙华宫用膳用得可欢喜”
采桑道:“皇上在熙华宫用膳向来只留云婕妤一人在身边,没人知道里头什么状况,但听说皇上出来时候,绷着张脸耳朵脖颈都红了。”
皇后想了想,实在想象不出那画面,暗道云婕妤好本事。她嫁与皇上十余年,何时见过皇上耳红的模样
“在这点上,其他妃嫔倒不如本宫看得透彻。皇上要的是云婕妤一句软话,云婕妤肯服侍皇上用膳证明她已有和好的想法。”
皇后回屋里坐下,采桑给她倒了杯茶,又听皇后说:“这段时间有人给熙华宫脸色看”
“娘娘你说管事的那群太监嬷嬷”采桑奉完茶恭敬地候在一旁:“要不要奴婢去警告警告那帮人”
皇后噗嗤笑了:“采桑这话说的好生霸道。”
采桑见皇后心情不错才敢那般说话,她笑吟吟道:“娘娘,奴婢笨拙,既然您说帮衬云婕妤,为何见下人刁难熙华宫不出声制止”
“有了比较,云婕妤才知道皇恩荣宠是何等的重要。”
云婕妤进宫便备受宠爱,不体会下冷待的辛楚,如何懂得珍惜
两人说着话,福嬷嬷突然脸色凝重地快步进来。
福嬷嬷的出现打断两人兴致,皇后微微皱眉,能让福嬷嬷如此慌忙的,定然不会是好事。
果然,只见福嬷嬷在她面前行礼后,急声道:“娘娘,不好了,下边人传话过来,巧巧她死了”
“什么”采桑惊呼出声,想起皇后还在身边,连忙捂住嘴。
皇后没理会采桑的失仪,声音微紧道:“何时发生的事谁发现的”
“就在方才,把门的嬷嬷传回的话,巧巧尸首尚有余温,断气不久。”
“怎么死的”
“估计吞食异物,破了喉管身亡。”福嬷嬷想起巧巧死状,忍不住打起寒战。
巧巧死了,全身上下除了流血的嘴角,别无异处。她身边有不少碎掉的陶器碎片,甚至看见铁锈残渣,喉咙诡异地鼓起,估计卡住断气的。
后宫浮沉多年的福嬷嬷率先想到是谋杀,但巧巧身体很干净,没有半丝挣扎伤痕。
皇后意识到事态严重,蓦地站起身,蹦紧脸厉声道:“立刻给本宫查探何人靠近过巧巧,另外尸身也得仔细检查”
“娘娘的意思可要请仵作”
皇后脸色微变,思考道:“仵作免了,事情闹大只有坏处,请太医前往看查便可。”
“老奴明白。”福嬷嬷连忙退下,快步离开办事。
采桑脸色发白:“皇后,可要知会皇上此事”
“不可,暂且压着。”皇后眼光骤深:“若皇上问起,本宫却一问三不知,你以为本宫还能顺利握权”
采桑连忙垂头不敢说话。
但事情到底遮不住,巧巧突然香消玉损引起众人疑虑,渐渐的宫里传出各种说法,其中巧巧乃畏罪自杀的占大多数。
云绾容送走用完膳的皇帝后便进屋歇息了,醒来听闻此事眉心皱紧。
但皇后不召见她,有意将她隔在此事之外。
皇帝那边没有动静,转眼一夜过去。
第二日的请安免去了,云绾容想去探望余充媛,乾和宫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皇上病了。
皇后忙乱不已,徐昭仪江修仪余充媛等人牵扯进事端中脱不开身,皇后便让贺婕妤、云婕妤及穆、红两位宝林侍疾。
“云婕妤,您往里边请。”高德忠将云绾容请进殿。
云绾容进来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到了。穆宝林换洗帕子,红宝林端着药碗,贺婕妤则站在旁边插不进手。
皇上病得突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云绾容来到床上伸手想探下他额头,被红宝林挡住。
“云姐姐,皇上睡着,莫惊扰了。”
云绾容看了看红蔷手中冒着气的药碗,问道:“皇上还烧着”
红蔷的语气不怎么好,心里仍然记恨云绾容火烧蔷薇对她的侮辱,硬邦邦道:“自然,没瞧见皇上脸都烧红了”
“那你为何还不喂药”云绾容道。
“皇上睡着。”红蔷不愿与云绾容多说话,又搅拌起药汁。
云绾容好想送她个白眼,明知皇上发烧你还留他这样睡不叫醒吃药,你是多怕惊扰到他,还是存心不喂啊
云绾容看穆宝林润湿一遍又一遍的帕子,剩下两人空等着,她瞬间蛋疼了,伸手去推床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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