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迷案
夜深了,就连不肯入眠的城市霓虹也一闪一闪的泛起了浓浓的倦意,肆意的黑暗更是趁机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恨不得要把整个世界的光明都吞得一干二净似的……然而,在伊藤警官的私人公寓里,刺眼的灯光依旧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这间公寓根本看不出是一个高级警官应该有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杂乱的工作室一般,四周都堆满了乱糟糟的文件。衣服和所谓的家具毫无规律的四处乱摆着,简直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从哪里顺手拿过来硬塞进这个房子的一样。而公寓的主人,伊藤警官正顶着一双浓浓的黑眼圈,强打起精神盯着电脑屏幕,一双手“噼里啪啦”的不停敲打着键盘……
“连那阿贝库的‘B·K’部门都出动了(详见本卷故事第四章节处),这个案子难不成会牵扯到政府高层……”伊藤用嘴角叼着香烟,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一遍又一遍的查询什么,“去你的!又是权限不够!这破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内部资料啥也不清晰,但是却拥有近乎一手遮天的绝对权力,甚至还可以在‘必要时刻’‘借用’大多数部门的控制权……他妈的!当自己是‘锦衣卫’啊?老子就不信了,一定要把你们的底细给查出来……”
“小邋遢,真呀么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没人喜欢他……(铃声)”这时,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那原本欢快的铃声,在此时却吵得人异常心烦。
伊藤正在焦急时刻,见手机响个不停,只得没好气的接了起来:
“喂!哪位!”
“……警官您的来电铃声……好有童趣……”
“关你屁事!到底哪位!”
“啊?哦!报告警官,我是白天跟你交接‘王平溺亡案’的乔羽……您,记得我吗?”
“乔羽……哦!是你呀……”
“恩,报告警官,我……”
“问下,现在几点?”
“呃……好像是凌晨三点二十。”
“哦,原来你知道时间啊……去你妈的!这么晚了你还来烦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老子现在正忙着!”
“啊?可是……是您叫我如果查到菖蒲花的来源(本卷故事第四章节开头处)就马上告诉你,不分昼夜……那,我明天再向您汇报好了。”
“等等!菖蒲花……哦,对,菖蒲花!你查到了吗?”
“恩!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
“……警官您有没有加密的私人邮箱?”
伊藤木了下,常年办案的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他马上挂断了电话,改用防追踪窃听的加密电话打了过去:
“喂,这里是伊藤,能听到吗?”
“恩,可以。”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
“放心,这个电话有最先进的防窃听追踪技术,比什么加密邮件安全多了。”
“……好吧!伊藤警官您听说过‘水泽村’这个名字吗?”
“‘水泽村’?没听过,提这个名字做什么?”
“……因为……”
伊藤拿着电话,安静的聆听着电话那头的讲述,渐渐地,他的手开始冒汗,颤抖,嘴角的香烟也随着那颠颤的嘴唇一起不断地上下舞动起来……一颗豆大的汗珠慢慢顺着他的额头低落,“啪嗒”一声清脆的滴在电脑桌上的键盘中。
“够了!”突然,伊藤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咆哮了起来,同时俯下身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你简直是在胡扯!就凭你刚才那番话,老子足以枪毙你十次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是新来的,什么也不懂,也不敢提什么惩奸除恶,但是我知道,明辨是非,给无辜者一个真相,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是我加入警局的初衷……伊藤警官,虽然跟你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的好警察,所以我才……唉!算了,既然如此……伊藤警官,我随你处置好了……”
“……”伊藤弹掉那早已经被汗水淋湿透了的香烟,重新点燃了一支,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加入警局之前,我当过一段时间黑客,这件事情是我黑进某个部门的系统里查到的。”
“某个部门……”
“恩,那个部门的代号貌似叫做……”
“不用说,我大致猜到了——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
“呼!”伊藤重重的吐出一阵浓烟,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把你调查到的相关资料全部销毁,然后……你辞职吧!相关手续我会帮你搞定的。”
“……恩。”
“还有这件事情……你忘了吧!千万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放心,我不是笨蛋。”
“就这样吧!我累了,想休息下……”
“恩。”
“哦,等等!”
“恩?”
“你叫什么名字,麻烦再说一遍。”
“报告警官,我叫乔羽。”
“乔羽……”
“怎么了,警官?”
“没事……这个名字,我以后会牢牢记住的。”
“……谢谢警官。”
……
挂上电话,伊藤整个人变成了一具被抽干灵魂的驱壳一般,傻傻的瘫坐在凳子上良久,良久……缓缓地,他抬起颤抖不已的双手,艰难的打开搜索网页,并在键盘上一字一字的敲下了几个关键字:“水泽村一夜……”,伊藤顿了顿,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将他原本要打出的后续词语删去,重新换上了另一个不是那么敏感的词语:“失踪”——“水泽村一夜失踪”。
然而,当他重重的敲下回车键时,页面却先是一片空白,空白下方,有一行醒目的提示:
“因该词条涉及敏感词汇而无法搜索。”
……
破晓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的温暖,那一缕缕暖暖的阳光洒到脸上的感觉,就仿佛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你……简直,美得醉人。
“哈——欠!”一辆有些陈旧的小轿车上,龙行天懒洋洋的仰躺在副驾驶座上,哈欠连连,“还没到吗?那我再睡一会儿……”
“把你的猪头从我肩膀上挪开!恶不恶心!”程浩宇一把推开把头靠在程浩宇肩膀上打瞌睡的龙行天,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困就到后座睡去,你的小女朋友一个人在那里都寂寞了!”
后座上,正眯着眼睛打瞌睡的白洁一听这话,羞得满脸通红:
“谁寂寞了!还有谁是她女朋友?你再给老娘乱说话试试!”
“切!”程浩宇从嘴里哼了一声,懒得理她,转头瞥了一眼仍在犯困的龙行天,“我说,你小子怎么混了这么久还连个驾照都没有?一晚上竟让我一个人开夜车,你好意思吗你?”
“我是环保主义者!坚决抵制排油汽车!”
“环保个毛,我看你根本就是没钱吧!”
“呃……”
“啪”,程浩宇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突然问道:
“话说这些年来,你们混得咋样?”
“我们?”
“你,还有其他的师兄弟妹们……几年来,都混得怎么样?”
“不知道。”龙行天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睡意醒了一大半,他也扭头望向车窗外,一脸惆怅,“话说,自师傅(空灵)死后,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彼此了……几年来着?”
程浩宇吸了一口烟,茫然的摇摇头:
“是啊!几年来着……不知道,也懒得去算了……”
“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师傅不是不准我们抽烟吗?”
“师傅……呵呵!师傅长什么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程浩宇还是自觉地把烟给灭了,随手丢出窗外,“我也曾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染上抽烟的习惯……可是现实这个花花世界跟以前我们学艺的那座小山,完全不一样……真的太不一样了……”
“……乱丢烟头会被罚款的。”
“……在这个世界中,我们没办法做我们自己,不得不随波逐流,有些时候,还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这些,相信你都明白。”
“唉!是啊!师傅教我们的那套根本在这里行不通,我老是被人当神棍,好几次还被抓进局子里,唉……”
“你本来就是神棍,被抓也是活该。”
“……话说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做啥?”
“……没什么。”程浩宇轻轻摇了摇头,忽而向后座上的白洁问道,“对了,你姓白是不是?”
“恩,怎么了?”
“看你的护身兽不是一般‘同行’能够拥有的,那个大名鼎鼎的‘白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听对方这么问,白洁顿时自豪起来:
“呵呵!你也知道我们白家?”
“打过一些交道,看来你的确是白家的人了……”
“咋了?有问题吗?”
“你们白家貌似最近在替世界高层做事,是真的吗?”
“……”白洁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把头扭向一边,“老爸他们的事情我不清楚,严格来说我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家的人’。”
“老爸……白俊你认识么?”
“正是家父……”
“吱”!程浩宇突然一个急刹车,险些将龙行天和白洁他们整个从车里弹飞了出去!
“你干什么!”白洁死死抱紧自己的安全带,惊魂未定,她正准备开骂。却猛然发现程浩宇正回过头,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那表情,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活吞了自己一般。
“……怎么了……”白洁吞了口唾沫,身体被吓得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程浩宇闭上眼睛,浅浅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漫不经心的回过头,继续启动汽车,“没什么,刚才脚滑了一下,不好意思。”
“……”白洁余惊未消,只得无助的把头望向龙行天,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安慰,然而,龙行天那一脸茫然的呆样却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个……我们要去哪里?”
程浩宇回瞥了一眼白洁,随口吐出三个字:
“‘水泽村’。”
“水泽村”?白洁愣了下,自己明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为什么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这个名字将在以后,成为自己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