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站起身,说:“走吧,我想去街上买点东西。”
格甲弯腰退至贵妇身后,说:“夫人,请。”
贵妇走在前面,格甲跟随在后面。
他们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长安城内的集市上逛了一圈,贵妇乱七八糟买了不少东西,经过一家中药铺,贵妇说:“甲护卫,你且在此等候,我听说这铺中药行的药材齐全,近日我身体常有不适,待我进去看一看。”
“是,夫人。”
格甲站在中药铺的门外等了许久,不一会儿,贵妇从里面出来,拿着一张纸,递到格甲手上说:“甲护卫,我所需的一味药材这里竟也没有,还好我运气不错,在这中药行中买药的人给了这个地方,他说他曾经在那里见到过,你去看看,如果有,帮我带回来。”
格甲拿过纸条,答:“属下先送夫人回去歇息之后,即刻前往。”
“不必了,你先去忙这草药的事情,我还有其他人陪护。”
“是。”格甲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贵妇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她的身后,那间她刚刚出来的药店里,有人偷偷传递了这样的信息——发现姚元宗夫人。
而刚刚那个给所谓姚元宗夫人草药地址的人,在中药行里还没有出去,就倒突然倒在地上全身开始抽搐,中药行的郎中赶紧为他把脉,却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已经死掉了。
那个郎中并没有看出来,这个人的死并不是意外,他是被安排在这里为掩盖格甲去真正的姚夫人那里的一枚棋子而已,他的死也不是意外,只有死人才不会惹人怀疑整个局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而计划这整个局的人,正是姚元宗。
姚元宗选择了本来就得了不治之症的穷人,答应他如果愿意做这件事情,那么就会给他的家属一大笔银子,穷人当然愿意这样做,反正也得了不治之症,毫无价值的死去还不如利用自己换点钱财。
而那天离开姚府的四队人马中,由格甲引头的那两队车马反而不是真正的姚夫人的马车,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是那个在中药行拿走穷人给的地址的贵妇,她原名叫清珂,全家都是戏班戏子,在她正值花季的年龄时,和全家一起去往洛阳演戏的途中遭遇了土匪,她的爹娘为了护财抵死不从土匪,使得土匪对他们全家动了杀念,就在关键时刻,姚元宗和他的兵路过这里,他们救下了清珂一家,从此,姚元宗就成了清珂全家的救命恩人,现在,清珂的爹娘已经入土为安,她也始终记得父母一直对她说的,如果不是姚将军,她们一家早就赶去投胎转世了,所以,要她一生以姚将军的事为第一位,无论姚将军要她干什么,她都不能拒绝。
这一次,姚元宗要她做的,是姚夫人的替身,她知道这个替身是危险的,因为现在正有人蓄谋着迫害姚府的人,姚夫人怀有身孕,正容易被人欺负,而她,只要佯装的像一些,就可以在远离长安城内的地方做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姚夫人,这样一来,真正的姚夫人才能不被人注意到,真正姚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安全降生。
格甲只身一人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真正的姚夫人正在里面,他来的路上一直在留意,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他走了进去。
姚夫人正在修剪摆在窗台的花草,看见格甲进来,说:“甲护卫来啦。”
“属下参见夫人,夫人的身体可有不适?”
“我每天无所事事,身体还有不适那还了得,我好的很呐。”
格甲露出了笑容:“夫人母子平安将军才可安心。”
“格甲呐,将军是不是遇上了大事,我与他夫妻多年,不会看不出他的反常。”
“夫人,将军做事自有分寸和计划,夫人只要护得自身周全,便能使将军安心,无后顾之忧。”
姚夫人知道,格甲一定是得到了丈夫的指令,不让他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强迫为难他也不会得出什么结论,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格甲退下后,把贴身的衣物换给了留守在姚夫人身边的一名小兵,然后把小兵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从此刻起,清珂是姚夫人的替身,这名小兵是他格甲的替身。
又过了些时日,长安城内,百姓之间也开始流传一些谣言,说姚元宗大将军的儿子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了大唐背叛了天子,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这些议论纷纷的话语通过好事之人的折子,送到了唐玄宗的面前。
唐玄宗本身对于姚滨一案早就不是很满意,再加上现在坊间谣言四起,更是龙颜大怒,此时的姚滨也已被押解回了长安,正被刑部看押着。
唐玄宗给出了最后期限,如果不能在一个月之内给出他一个答案,姚滨依法处决,如果叛国一事通过刑部确认与姚府其他人等无关,念在姚元宗也是功臣的份上,他不会要他的性命,但从此只能沦为庶民,不得再度为官。
姚元宗心里清楚,不得再度为官,已是皇上对他最大的恩赐了,从事发到现在,他虽然没有被皇上明令革去官职,却明显的发觉了皇上正在一点点的收回他手中的兵权。
比如,大到将原本属于他来管理的御前侍卫换给了其他人来管理,将守卫皇宫这样的重则也变成了安树延来担当,小到他一个一品镖骑大将军进出城门还要被所谓的自己人搜身,他的正直与忠贞,恐怕早已在皇上的心里坍塌的一塌糊涂。
从出事到现在,姚元宗一直没有见过姚滨,现在,姚滨被押解回京,他无论如何也得立马见见自己的孩子。
当在刑部大牢里见到姚滨的一刻,姚元宗心痛到了万分,他上次见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来自于他的刚正不阿全都在他的身上散发着光芒,让现在,一纸莫须有的罪状让这个少年成为了饱受摧残的阶下囚。
姚元宗曾以为自己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是绝对不会为一些儿女情长而落泪的,可是看到儿子的这幅模样,他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心疼与酸楚,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赶紧扭头用指尖拭去。
“父亲!”姚滨看见姚元宗,喊了出来。
姚元宗赶紧凑到姚滨跟前,即使是冤枉,他也恨不能立即代替儿子去遭受这一切。
“滨儿,你受苦了!”
“父亲,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自己,还连累了您。”
“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姚滨愤恨的摇了摇头。
姚元宗知道了,恐怕是朝中有人想要对他下手,却由于他这个大菜不好下手,才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做了手脚。
姚元宗说:“滨儿,为父之知道你是冤枉的,为父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去,在这种地方,恐怕你还要遭受不少苦难啊。”
“父亲不必为我担心,好男儿做事顶天立地,我姚滨无愧大唐,无愧姚氏,无愧百姓,我不怕!”
“好!好!好!这才是我姚元宗的儿子!”
“父亲,母亲可还好,她若是得之我的消息,岂不……”
“你母亲……”姚元宗伸手在姚滨的掌心轻轻划了几下,姚滨从中得知了原来母亲已久再次怀孕的事情。
“父亲,这是真的?”
姚元宗点点头。
“这是父亲和母亲多年来的心愿,老天爷还是在眷顾着父亲和母亲的,只是,现在这时机……”
“滨儿莫为此事担心,我早已安置妥当,现如今,你只需要能平安从这里出来就好了。”
“父亲,可恨我被奸人所害,现在不仅自己难以自保,唯怕还会连累到父亲。”
与此同时,在安府内,安树延正悠闲的哼着小曲,他对面有一个西域美女为他拉琴伴奏,他哼着哼着,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西域美女停止了拉琴。
“姚将军有没有去看望他的儿子?”
“姚将军现在正在刑部大牢呢。”
“他们父子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找个人,帮姚将军记着。”
“大人放心,此事小的早已安排妥当。”
安树延手一动,西域美女又拉起了琴,哼哼唧唧的歌声再次飘荡了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树延暗中搞鬼,姚元宗毕竟是立过战功的一品镖骑大将军,要想弄到他拿到兵权没那么容易,但是弄倒他的儿子就容易得多,也可以通过他的儿子,为他记上一笔黑历史,安树延预谋这件事由来已久,利用别人捅到皇帝唐玄宗的那天,正是姚夫人发觉自己怀孕的那天。
姚元宗在牢中探视姚滨的时候早就想到了隔墙有耳,因此他说的话都很谨慎小心,从刑部大牢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姚府,而是去了张士璟的家中。
张士璟:“姚兄,滨儿可还好?”
姚元宗:“入了那刑部大牢,哪里能好。”
张士璟叹气摇了摇头:“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在皇上面前替滨儿求情……”
“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我知道你的想法,这次事件想来定是有人谋划已久,绝非偶然,他是想从我滨儿的身上开刀,借滨儿的罪状干掉我才是他的目的。”
“姚兄可知那奸人是谁?”
“依我推断,”姚元宗谨慎的说出:“是安树延。”
“是他?他与姚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姚兄会不会弄错了?”
“官场之上,为了权利和利益,不需要真的有冤有仇才能去做奸害人,如果说我拥有的权利是他人想要的,那么那人当然有理由陷我于危难之中。”
“可是姚兄难道仅凭臆测就说是安大人吗?”
“我与安树延素日里并无私下的来往,可是那人却主动前往我府上拜访,还有那日金殿之上,我看见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向安树延谄媚的露笑,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但你若要我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相信姚兄的判断,只是,不知姚兄现在可有好的对策。”
姚元宗眉头紧锁:“我现在完全处于劣势,皇上虽然目前还没有治我的罪,却变相解除了我手里的一些能力,我身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也所剩无几。”
“格甲呢?姚兄不是还有格甲他们吗?”
“格甲我派去处理其他要事了,目前他不在我这里,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借你助我一臂之力。”
“姚兄但讲无妨,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太多顾虑,我一直担心我不能够帮的上姚兄,既然有我张士璟的用武之地,我哪有推三阻四的道理,姚兄,有什么你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