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巅峰之上。
遥望那滚滚的三途河,月色把万物都抱揽在怀中。
风吹拂着顶峰的古树,枯叶沙沙滑落,随着枯叶滑落的,还有五条影子。
年大头站在一棵古树荫下,月色斜斜照来,正照着他的脸,额头上冒着汗珠。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影子,那影子瘦高,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而且这个影子,就在他的面前。
他迈步前去,踏在影子上,那影子里如有荆棘,把他的脚刺得生痛,忙忙缩回来。五条人影站在他的四周,一动不动,但每一个影子里,都有一双明亮得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此刻见他从哪影子中缩回脚来,各自窃窃私笑,笑声有的妩媚阴柔,用的浑圆有力,有的若有若无,有的不男不女,还有一个尖而刺耳。
令狐龙儿的脸,扭曲狰狞着,看得出来,她非常痛苦,她似乎早以喊破了喉咙,此刻只能沙哑的呼唤,道:“年大头,救我!救我!救救我了!........”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混合着这软而无力的叫声,她的脸苍白得如一张白纸,她的声音软弱得如一滩烂泥。
年大头看着她,她就夹在那一个影子的腋下。
那个白影,一动不动,任凭她扭捏。
年大头换了好几个方向,试图走近白影,但只要他的脚步移动,影子就跟着移动,似乎面前的影子,就粘在他的脚上似的。
风明明把树梢吹得发响,但此情此景,又是显得万般的静寂,怪异。
那远远站着的五条影子,时隐时现,时大时小,时丑时俊,时远时近,更是令年大头毛骨悚然。
奇怪的是。
一般只要有危险,他腰间的弯刀,就会哐哐作响。
而此时,弯刀却静静的悬挂在腰间,动也不会动一下。
肃立一阵,那白影慢慢转过身来,双目间射出两束白光,更是刺眼。年大头忙低下头颅。
那影子笑道:“我如果现在要取你性命,就在弹指间功夫!”
年大头道:“那你为何不取?”
他的声音显得冷漠,也听得出来,他在努力的要自己平静。
那影子哈哈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年大头依旧冷冷道:“不知道!”
影子笑声一收,变得严肃道:“冥王!”
年大头尽量的要自己的声音平和,但还是显得有些慌乱,因为这个影子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面前的气场更盛,更有力,更让他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神灵,有深不可测的神力。
因为这个影子的颜色,在无限的变化中,只要年大头看见过的颜色,在眼前,都能看见。
年大头道:“冥王!”
那影子道:“正是!”
年大头额头上的虚汗更盛。
但他还是问道:“你引我到这里来,何事!”
冥王道:“送你还阳!”
年大头道:“可是我不想还阳!”
冥王道:“这由不得你!”
随即手一挥,一道强光,有如一把大刀,就朝年大头的面门扑来。年大头一惊之下,身形一晃,让过了这道强光,这道强光,把他身后的大树,劈成两半。
更奇怪的是,这被劈成两半的树中,竟然钻出个美人儿来。
树影婆娑,娇影横存,见那美人儿眸似星光,发如瀑布,文文静静的就站在那里,如玉一般的晶莹,特别是那一张脸,年大头的目光一落在上面,简直就挪不下来。
因为,这张脸是年大头看过的少女中最好看的一张。
就算她胸乳涌动,在月色里那般的迷人,年大头也觉得,只有这张脸能穿透他的心,其实穿透他心的,不是脸,而是那一双眼睛,紧紧的把他的目光锁住。
令狐龙儿的眼睛,一直在那少女和年大头之间徘徊。
冥王静静的看着年大头。
五条影子也静静的看着年大头。
一个声音还说道:“这小子艳福不浅!”
年大头如痴如醉,竟然忘了自己是来救令狐龙儿的。令狐龙儿被夹在冥王的腋下,愤怒让她再一冲破喉咙,大呼一声,道:“年大头,快闭上你的眼睛,那是幻觉!”
年大头似乎从梦中醒来,眨了眨眼睛,再揉揉眼睛,眼前的少女依旧,在月光下,羞涩的站着,就如一个熟透了的桃子,等着食客似的。
那脸上的红晕,虽在月色里,也是一圈一圈的旋转。
年大头突然明白,弯刀攻出,腾地而起,刀光滑去的地方,正是那白影的脖子。
铛的一声响,弯刀,就如砍在一块生铁上,震得他的虎口发麻。
那白影放下令狐龙儿,双掌齐发,硬生生的把年大头逼飞了出去,而且飞得很远,影子越来越小。那树中出来的美丽少女,冥王一挥手间,她的身影,也随着年大头的影子,去了。
年大头落在还阳道上,那少女也落在还阳道上。
薄雾腾起,有如梦中。
年大头怎么也想不到,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送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