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他晕了!”
“用水泼醒,继续拷打。”这话说的不紧不慢,张继之端起茶,慢悠悠的吹着茶面上的白气。
他是北冥界中出了名的刑官,手段残忍冷血,因常年在牢狱与死刑犯打交道,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尸香,深受世人忌讳。
张继之面前就是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他却视若无物,优雅地用茶盖轻刮了刮杯沿,一口饮下,抬眼冷目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趾,刑架上的人渐渐清醒,身上的腥臭味被这一桶水灌过,在空气中反而更加浓郁。
在一旁的笔官受不了干呕了起来,再看一脸平静的张继之,又勉强忍住,继续埋头做笔录。
今日的这几个犯人都是洐山的残兵,其中一个是位赫赫有名的将军。
两个士兵已经挨不住刑罚,招供了。
今天张继之的目的是把苍龙界的重要关卡要塞的地图弄到手,而身为士兵,自然是对自己国土的地形清楚不过,只要抓来几个小卒,帮画出地图,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还有一半……
“还是不肯么?”张继之放下茶盏,一位小卒埋头跪在地上,回答道:“回大人,三刑都用了,就是不吭声。”
“哦。”张继之轻声道,站起身,走到最后一名犯人面前。
刚被一桶冷水浇醒的犯人缓缓抬起了头。
“听说你是位将军,姓姬?”
“呵,久闻张大人。”
犯人缓缓道,声音因为长期的干渴而沙哑。
这一个月来,他就是如此痛苦的,每日接受各种刑罚的盘问,他闭口不言,咬牙忍受他们的毒打,无数次昏迷过去,又无数次清醒过来。
如此非人的待遇已经持续了很久,他就那样靠在刑架上,双手双脚被沉重的铁链束缚,曾经的英姿飒爽早成为云烟,现在有的,只是狼狈,和痛苦。
姬云月大将军,真的被自己的王所抛弃了。
伤口进了几次水,已经发炎,伤口处流出油黄的脓水,与血肉参杂在一起,恶心至极。
张继之皱了皱眉头,令所有人退下,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箭头陷在骨头里,之前未痊愈的旧伤与新伤交加在一起,浑身上下,体无完肤。
那眼睛依旧明亮,紧紧得盯住面前的人,纵使受了如此多的伤,他的眼神依旧不减,冷酷。
“今日我听到战报,凤九天任由冥兵入境,竟然丝毫不去阻拦,你的王都已经如此,你又何必坚持?”
姬云月不语。
“当年沧狐界被阴阳界所灭,乃情势所迫,如今苍龙界主如此昏庸无道,苍龙被灭乃是大势所趋,你若归降,归降于我北冥界,冥王乃爱才之人,必回重用于你。”
“哈哈……”刑架上的人闷笑几声,“姬氏历代为苍龙忠臣大将,我姬云月誓与苍龙共存亡!苍龙不在,姬氏何存?”
张继之冷瞪着他,“良禽择木而栖,世上不是只有苍龙一界!”
“姬氏与苍龙共存亡。”
还是那一句话,张继之恼怒之下,抽出把匕首,直戳他肩上的伤口,再狠狠一搅,“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哼!若你真的识相些,早些把兵符的下落交出,归降我北冥,界主或许会格外开恩,留你一命!”
姬云月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豆大的冷汗颤着从额上滑落。
张继之见他如此,拔出匕首,挥袖而去。
幽静的宫殿,由冰晶所铺成的地面倒影着冷冷的光,剔透的蓝晶石柱上,零落着一层薄纱。
纱幔内,琉璃踏上,一人慵懒的半倚着,一头似瀑布的蓝发垂落冰面上,一双凤眼风华绝代,眼神微冷,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银线。
“东西拿到了?”纱幔内响起他清冷而带有磁性的声音。
“回王,那姬云月性格倔犟,软硬不吃,臣等对他严刑逼供,整整关押了一月有余,他仍是闭口不言!臣斗胆,姬云月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请王将其杀之!”
张继之沉着脸,静静的等待着王的回复。
许久,大殿安静的异常。
“王……”
“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你无可奈何的人,真是难得。”语气带着些讽刺,踏上的人缓缓坐起,一脸的冷漠,道:“带他到寒冰殿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