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冷言满脸的惊愕,我淡然地拿起眼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或者我在等他先开口说话。
冷言见我表情之间充满了嘲讽并未生气,只是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里面的水纹早就已经平静下来了,只剩一星半点的茶叶末在水里轻松的游荡着。
许久,冷言忽然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盯着我说:“萧凌,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把某些东西放在了李悠的体内,即使你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拿出来,或者说,你的朋友其实是我的傀儡。”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左手抚上右手的臂腕,在单薄的衣服下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跳动着。
“看你怎么想了,你也可以把它想成是一种谈判,何必非要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一边?”冷言依旧面不改色,看起来在他的思维里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我耸了耸肩,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想李悠并不能成为你的筹码,你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我轻而易举就可以毁掉,不过……”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偷瞄着冷言的反应,很明显,冷言在听到不过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但是依然被我看在了眼里。
“我并不相信你能轻而易举把那个东西毁掉。”不得不说,冷言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虽然他对于“不过”二字后面的内容更感兴趣,但是他还是本能的最先否定了我的前半句话。
有一种虐心叫做看破不说破,他知道我能猜得出他的想法却依然选择了继续演下去,那我也不能提前打破这个局,那样就没意思了,有些事,等他本人自己觉得无路可走再来直接寻求帮助会更加有趣。我站起身走到屋门口把脖子伸出了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瑶瑶等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我很无奈在什么时候他们都能有闲心聊聊天,当然,只是无奈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们也算是跟着我才会遇到这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我冲在那堆人里安静坐着的李悠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李悠听谁在那里胡吹入了迷根本就没有发现我,最后还是可可不经意地抬了下头看见我在这边已经挥了半天的胳膊然后跟李悠打了招呼。
看见李悠跟我一起进来,冷言完全没有感到意外,倒是带了满脸的笑容好像等着看我出糗的样子。我也懒得当嘴上英雄,直接拉着李悠的胳膊坐在了桌旁。
“李悠,你认识他吗?”我指了指旁边的冷言问李悠。
李悠仔细盯着冷言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不就是那次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嘛。果然李悠对于被冷言控制一事毫不知情,我摇了摇头对冷言说:“你的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怎么说?”
“这从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局,从我体内的灵力觉醒,到夜灵冢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甚至包括把李悠作为载体,通过种种接触让你的灵力在她体内种下一些东西,一步一步,都是你精心计划好的,你是夜灵者的王,却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你是不是都没上过学啊?知道害臊怎么写不?”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不知是不想继续跟我纠葛这些他的城府,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我拿李悠体内那东西没辙的原因,冷言一直催促着我动手。
“好吧,那些事都过去了,继续纠结也没什么意思。”说完我伸出右手抓住了李悠的胳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右臂的六芒舞中散发出来,像是灵力的外溢,又像是体内某种压抑的爆发,顺着我握住李悠的手臂迅速布满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仔细地感知了之后,我惊讶地转头看向冷言,此刻他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从刚才的感知中我发现,李悠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某种奇怪的灵力侵蚀了百分之五十以上,这种灵力不是正常的灵者的灵力,它是一种粘稠状的就像是刚融化的塑料一样,而如此大面积的细胞侵蚀已经导致李悠只剩下了一半支配自己的权利,或者说其实连一半的权利都没有了,她剩下的只是冷言不需要控制她的时候她才能控制自己,这么想来,李悠就真的是他的傀儡了。如果是前几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肯定是束手无策了,不过好在我有六芒舞的帮助清理这些东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了。
不去理会冷言那些让人不爽的表情,我闭上眼驱动着六芒舞从每一个细胞的一端浸入把那些黑色的灵力逼出来然后顺着手臂吸收到六芒舞里。待一切大功告成的时候,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看来以我现在的能力要随心所欲地驱动六芒舞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啊。
短暂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做出一个我自认为最具有反嘲讽意味的表情投向了冷言,却看到冷言由于惊愕已经布满了杀气的面庞。
“怎么了?这么轻易就动了杀气了?”我没有去盯着冷言看,而是随意地冲着李悠稍微歪了一下头示意她先出去。
“你竟然……”冷言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就像是便秘了一样。
“我竟然收服了六芒舞是吗?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一千年前把你吓得像条狗的六芒舞现在在一个你计划中被任命为活靶子的人手里你有啥感受不?”极尽嘲讽,这是冷言欠我的,不是么?
嘲讽的效果还不错,冷言的脸从白变红,从红变绿,然后变成了黑色,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你不是要跟我谈判么?怎么都还没开始就要走了?”
冷言因为羞愤扭曲的部分面容抽搐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几个字拼成一句话:“我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怎么谈。”
“是谁说没有的?有些信息我还是需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的,坐下,我们再谈谈。”
“别假惺惺的了,直接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冷言没有坐下,一副冷酷的样子。
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脱离王的层面却没有成神。”
“我从来没有说过脱离了王的层面就能成神吧。”冷言的答非所问我让有点不爽。
“好。”我自己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真的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你走吧,不送。”
见我想要结束谈话,冷言失态地抢了一句说:“因为我太急于求成,实力未到嗜杀成魔。”
“成魔?!”我愣了一下,我竟忘记了,既然有神,那就一定会有魔!
冷言几次张了张嘴,终于接上了之前的话。原来一千年前那场大战,日灵王也是为了取冷言的心脏,好几次都失败了,撇开最后的莹姬出手不算,冷言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夜灵者走上了疯狂修炼的路,他从一个高人那里得知,要想实力凌驾于神戮之上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突破结界成为夜冥神。高人告诉冷言很多提升实力的办法,但是冷言试验之后发现效果甚微,无奈之时听信了夜灵族某个老人的话,老人说成神是有捷径可以走的,那就是杀戮,疯狂地杀戮,当无数人的血从他的皮肤渗入到肉体之中,他就会成神。冷言信了,于是疯狂地杀戮着低阶日领者,终于在杀了第一万个的时候,冷言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如同脱离了凡胎,那场大战的爆发却给他的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误以为已经成神,却在战斗时发现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乃至于夜灵凝心都已经与精神不合拍了,后来他才知道,嗜杀不会成神,而是成魔,虽然魔有与神同样的毁灭性,但是魔的路更为艰难,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去掉所有的灵力,还有那颗能源源不断产生灵力的心脏,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来过,但是他受够了磨练,于是他又想到方法,用我来做灵力的培养器皿,助我成长,最后把这一切都交给他,那么他就可以真正冠魔之名,拥魔之能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计划再周全,耐不住一颗棋子走错导致全局崩盘。
笑着听完他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所有的一切都很可笑,包括冷言,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