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意施施然地站起身，双手环胸望着姜时泉。饶是身着家居服，她仍自有一股女王气势：“姜时泉，你是去抢银行了吗？”
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未想姜时泉动作一僵，叫嚣的话彻底消失。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她的面前：“雅意，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她利落地跳开，一点儿都不想和他接触：“你这么说，我会误以为我是不是有强迫了你什么。”她向满脸戏谑的叶昊嵋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
“姜时泉，我就一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是说，你拿着我的钱又去赌了？血本无归，所以才回来找我？”
姜时泉满脸哀求：“雅意……你这么有钱，命又这么好。那些，就当做是你给我的分手费成么？”法院传票都来了，姜时泉深知这一回的顾雅意真的是来真的。然而，那些钱他早就花得一点儿都不剩……确切的说，是真的全部都拿去赌了。
这话听在耳中真的是让人万分地想要呵呵，她若是命好，又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姜时泉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情。他们之间不仅有新仇，还有旧恨呢。
顾雅意红唇轻启，有着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道：“不、可、能。”那一字一句的声音分明就像是情侣间的呢喃，却又神奇得让人毛骨悚然。
姜时泉的神色变得疯狂而扭曲：“好！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这都是你逼我的！”
唔，这不是她听过的最有威慑力的威胁，却是她听过最好笑的威胁。她已经是懒得理会了，向着叶昊嵋的方向挥了挥手：“你家艺人都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你就一点儿都不管管？”
叶昊嵋摸着鼻子，他怎么觉得顾雅意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姜，姜先生是吧？我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请好自为之。”
顾雅意颔首，显然是对这番话还算满意。紧接着挥了挥手，送客的手势。
叶昊嵋：“……”真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儿，典型的过河拆桥！他嫌弃地拉起姜时泉的衣袖，拖着呆泄无神的姜某人慢吞吞地离开。
直到听到清晰的关门声响起来，顾雅意才重新躺在沙发上。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神色里有着少见的懵懂和惘然。
好半响，她复又闭上了眼睛。她想，她应该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也许能让她想到最好的办法。
当傅子善来到这附近时，正巧看到顾雅意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子白球鞋，头戴着棒球帽的背影。她步履匆匆，却是直奔公车站牌处，动作利落地挤进了公车的人群堆里。
傅子善微微蹙眉，昨天他才看到近乎是一脸勉强的顾雅意，今天她却在娴熟地挤公交？
他握着方向盘，紧随着顾雅意所在的241路公交的方向而去。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不该忽略的事情。
顾雅意下车后，熟门熟路地进了住院部，停在了807的病房门口。她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护工正在给病床上的人儿做着按摩，见到她时向她微微鞠躬。“顾小姐，你来了。”
她微微笑了笑，在病床前坐下：“阿容，你先出去吧。”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头青丝散落在枕头边上。抚摸着那张只有在镜子前才能看到的脸，她心里头真的是万般滋味都有了。
护工早就离开了，此刻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打了一盆水，细致地给她擦拭着脸。
“你现在是谁呢？你是蒋晴，还是顾雅意？”其实她偶尔真的会想，她成为顾雅意的那一刻，会不会顾雅意也变成了蒋晴。不同的是，她还能跑能跳，而对方却只能躺在床上成为一个只能呼吸的人。
“我若是对姜时泉做了什么，你不会怪我的吧？”她喃喃自语着，“我知道也许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是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啊。”她不是顾雅意，哪怕有她的记忆，也没有她真实的感情啊。
“还有啊……”有一个名字含在口中，却迟迟说不出口。她长长地叹息了声，把蒋晴的手放进被子里。“算了……你好好睡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心神不宁地走出了病房，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她揉了揉鼻子，连连后退着道：“真不好意思……”
她刚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她一怔，却见那人说：“顾雅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柳眉微皱，似笑非笑道：“傅子善，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总不能，我连见见朋友都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吧？”
傅子善记得，他刚把顾雅意领回家时，她曾刷了一笔不菲的支出。他查过，那是一个名叫蒋晴的女人的治疗费。显然，她来见的人便是蒋晴。然而，他并不知道顾雅意的身边有过这个女人的存在。
他用同样高深莫测的眼神望着顾雅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一惊，心底的弦猛然绷紧了。“傅子善，你不是说好过去的事情，一概过去了么。你现在，又在追究什么？”
每次顾雅意不愿意答的事情，都是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去，让人丝毫没有奈何她的办法。“你这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可我没有让你忍受我的坏脾气啊。”
傅子善倏然失笑：“是是是，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一贯清冷的嗓音仿佛都染上了温度，烫得她耳朵都红了。明明已经是21岁的她，听到情话仍是掩不住的心慌。
“喂，傅子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重新喜欢上我的？”她垂下眼睑，‘重新’二字加重了很重的音。
“唔……”他怎么知道呢，要是知道了，就不会喜欢她了吧。
“咦，你在害羞么？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刚刚还说，让过去都过去的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