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门前,马车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身穿一身杏黄色衣裙的温雅跟娘亲顾氏从府里走了出来,车夫见此,连忙把垫脚的凳子拿下来摆好。温雅和顾氏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往朱雀街的刑部衙门走去。
在温雅她们的马车走后不一会,一辆晋王府的马车也从温雅的郡主府门前路过,也往刑部衙门行去。
刑部衙门位于朱雀街东北角,是专门缉拿和审理官宦以及勋贵这类犯人的地方。
由于刑部衙门发出消息说要公开审理顾展铭的案子,所以长安城里许多得到消息,又很感兴趣的普通百姓,早早的便在刑部衙门前等候了,以期能占一个位置。毕竟虽说是公开审理,但审理的地点依然还是在刑部衙门之内,而刑部衙门可容不下多少百姓,自然的,等候的百姓中最多也只有其中一小部分人能进去现场观看。
衙门门口,四名身穿暗红色制服的官差,腰间悬挂着佩刀的守在大门两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在门前排队的百姓。到场的百姓虽多,不过有这几名官差时刻注意着,场面倒也不乱,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插队。
这时,突然一辆马车穿过排队的百姓直接行驶到了衙门门前,引起了这几位官差的注意。
马车上的人走下来之后,直接便要走进刑部衙门。
“站住,衙门还没有开审,你们还不能进去。”守门的官差见温雅她们的阵仗绝非常人,所以他们虽然例行拦下了温雅她们,可在语气上却非常缓和。
“我们郡主你们几个也敢拦,还不快让开。”温雅身后,兰香站出来道。
郡主!几个守门的官差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纷纷对着温雅行了一个礼,并让开了道路。郡主这一等级的人物在大周那可是最标准的特权阶级之一,许多规矩自然都是不能用在她们身上的。
从门口进去。里面的人知道温雅是郡主后,便把温雅和顾氏带到了后堂稍作休息,等待开堂。
后堂内,赵简已经在里面了。他跟掌管刑部衙门的刑部侍郎本来就是相熟,而且还都是一个阵营的人,所以他比温雅和顾氏早到了两刻钟,是打算来先跟刑部侍郎通通气,只不过刑部侍郎以‘很忙’为由,到现在都没有来见他,先通气什么的,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对此,赵简倒也不生气,他知道刑部侍郎在顾忌着什么。虽然没有事先通到气。但赵简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对今的目的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只要过了今天,温雅和顾展铭想不认他这个父亲也不行了。
发现有人走进来,赵简看了过去。发现是温雅和顾氏后,什么也没表示,面无表情的继续喝着他的茶,样子看上去很轻松。
与赵简相对了一眼,倒是顾氏紧张了起来,以他对赵简的了解,赵简这个反应。正说明赵简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了。
见娘亲顾氏那么紧张,温雅平静的伸出小手拉住了顾氏的大手,在顾氏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对着她轻松的笑了笑,示意她别紧张,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温雅很自信。赵简既然都已经把绿儿这个‘证据’给毒死了,就说明他不会在陷害顾展铭下去,可能他是另有什么目的吧,但说到底顾展铭毕竟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而他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逼顾展铭跟他回去认祖归宗罢了。所以,无论赵简此时的目的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最后顾展铭都一定不会有事的。
温雅和顾氏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片刻,便有奴仆将沏好的茶送了上来。
“晋王到!”
不一会,突然一声响亮的传报从外面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堂内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行了个礼。
“你来做什么?”温雅对着做到她旁边的晋王高泰问道。
“顾展铭是我未来的妻兄,我当然要来看一看。”高泰妖魅的眼睛憋了温雅一眼后,淡淡的道。
听到‘妻兄’两个字,温雅眼角一跳,心中一阵气闷,总感觉怎么天天都有人提醒她,她已经是别人未来的老婆了这个事实。
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气闷,温雅不说话了,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到那里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再则,这个男人毕竟也是她哥顾展铭名义上的妹夫,有他这位名义上的王爷妹夫在场,怎么说对顾展铭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另一侧,自晋王高泰进来之后,赵简的目光一直在温雅和高泰游移。突然,赵简面色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就是他赵简的女儿和女婿,看上去还真是登对。
赵简早已经成足在胸了,所以对于晋王高泰的到来对他半点压力也不曾增加。
随着开审时间的临近,顾平正和顾平溪竟然也来了。
又等了一会,突然一阵‘咚咚咚’的鼓响。后堂内的众人顿时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看去,想是要开审了。
这不,一名衙差走了进来,把温雅她们往公堂那边请去。
此时,原本外面的百姓也放进来了,公堂门口顿时挤满了这些准备看热闹的百姓们。
公堂两侧摆放有椅子,刑部衙门既然是专门审理勋贵或者官宦的案子,而勋贵与官宦这一类人在朝廷中的关系却大都是盘根交错,审理他们时,自然经常会有一些‘贵人’前来看审,而这些椅子就是给前来看审得‘贵人’们准备的。
高泰是王爷,温雅是郡主,顾氏是四品诰命,郡主的娘亲,而顾平正是国公,所以他们四人都有椅子坐,只有顾平溪尴尬的站在那里阴着脸,女儿和外孙女都有椅子坐,为什么他没有。
顾平溪看向自己的外孙女温雅和女儿顾氏。
温雅倒是发现了顾平溪的尴尬,不过她却假装没看见的把头转到了一边去,就是不看往顾平溪那边。在她心里,这顾平溪最好能因为尴尬回到后堂去,省得留在这里一会添乱。
温雅是假装没看见,而顾氏却是因为心里紧张。眼睛只注视着正从东边的一个角走出来的案子主审刑部侍郎,根本就没往顾平溪那里看去,自然也不知道顾平溪的尴尬。
见女儿外孙女都不理自己,顾平溪脸都黑了。
“冯大人。为什么我没有位置坐。”刑部侍郎姓冯,看着坐上主审位准备开堂的刑部侍郎冯大人,顾平溪脑门一充血之下,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刑部侍郎冯大人一愣,看了一眼顾平溪疑惑道:“你是何人?有何官职爵位?”
这刑部公堂虽说设有椅子给前来听审的‘贵人’们坐,可这‘贵人’却只限于四品以上的爵位或者官职,这顾平溪给刑部侍郎的感觉是面生,非常的面生,他在朝中好几年了,根本就没见过顾平溪这个人。再则。能进来看审的人,衙差都是有问过官职和爵位的。而手下的衙差既然没有个给顾平溪安排有座位,那就说明顾平溪还不够坐的资格。
“......”顾平溪面色黑得发青,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口气堵在胸口。极其难受,半晌憋出了这么几个字:“我是顾平溪!”
啥!顾平溪?顾平溪是何人?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刑部侍郎冯大人想道。他在京城做官也有六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听说过有顾平溪这么号人物。
不过,听顾平溪这个名字倒是和陈国公顾平正很像,想来这顾平溪应该是陈国公府顾家跟陈国公顾平正是同一辈的人,不过陈国公府顾家似乎只有国公顾平正和国公夫人有爵位吧。这顾平溪算是哪根葱,难不成是仗着年龄比本官大,所以想要跟本官耍横,倚老卖老!
想到这些,刑部侍郎冯大人心头一怒,脸一沉。口中呵斥道:“刑部公堂只有四品以上的官职或者爵位的人才有资格坐,你凭什么跟本官要椅子坐,再敢多言,本官定把你赶出公堂去。”
顾平溪的脸顿时黑了青,青了红。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吐血身亡了。
顾氏这会才发现了顾平溪的尴尬,顿时有些羞愧得站起身来道:“爹,女儿给你让位置,您这边坐吧。”
女儿到现在才想到要给他这个爹让位置,顾平溪觉得丢人啊,他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看向女儿顾氏的神情也是要多怒就有多怒。
“不必了。”看了眼公堂门口那些正在指点议论的百姓,顾平溪那里还有脸待在这里,愤怒的说出两个字后,拂袖而去。
见此,顾氏满脸酡红,公堂门口不时传来的百姓们的指点议论之声,让她这个女儿极其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氏的那一声爹,也顿时让冯大人知道了顾平溪的‘身份’,冯大人这会也有些尴尬了。
“到了时间就开审吧。”这时高泰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打破了这种气氛。
冯大人松了一口气,先是向高泰和温雅行了个礼后,一脸严肃的一拍醒堂木道:“开堂。”
主簿衙役纷纷就位,冯大人又一拍醒堂木道:
“带疑犯成阳伯顾展铭。”
“带原告吏部侍郎赵简。”
顾展铭和赵简纷纷被带到堂下。顾展铭虽然进了刑部大牢,不过罪名还没有定,再加上他是温雅的哥哥,晋王将来的妻兄,本身又是皇帝新封的伯爷,所以刑部的人倒也没敢怠慢他。
原告和被告就位,主审刑部侍郎冯大人又一拍醒堂木,看向赵简问道:“赵大人,你说成阳伯顾展铭是你的儿子赵恒,十二年前毒死自己的姨娘和姨娘腹中的胎儿后畏罪潜逃,可属实。”
听到赵简竟然说她们当年是畏罪潜逃,顾氏气得一脸铁青,刚才因为顾平溪的事而产生的羞愧感也立马被她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