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嫔病了?陆宛心里闪过一个问号,怪不得自陆宛解了禁足后不曾见过她,怪不得皇贵太妃的寿诞也不曾见过,陆宛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如此,嫔妾也不叨扰贵妃娘娘了,嫔妾告辞。”陆宛道。
陆宛回了景仁宫后,便遣了锦绣去知会容妃一声,免得容妃担心,她尚未坐多久,赵湄便来了。
“你不是和皇上在一起吗?”陆宛问道。
赵湄轻笑:“皇上这个点,要事繁忙,处理公务去了,这不,我就马上来你这儿了。”说完,又打趣道:“怎么?不欢迎?”
陆宛忙示意路白奉茶,笑道:“我求之不得,你来了,也有好有个人同我说说话,我欢喜呢!”
路白识趣地退下。
赵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烟雾袅袅,倒更衬得她容颜出色了些。
赵湄看了陆宛一眼,放下茶杯,笑了笑,替陆宛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珠钗:“我知你是因我进宫,既然已经进来了,这辈子便是出不去了,即便你对皇上无意,那也是你后辈子的仰仗啊!”
陆宛蹙眉,谁都可以来找她说这话,唯独赵湄,她原以为,赵湄是懂的啊!
“你的顾郎呢?”陆宛说。
赵湄一怔,茶杯落地生花,赵湄慌忙去捡。
陆宛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有些愧疚道:“抱歉,我并非成心。”
赵湄悠悠一笑,正色道:“无妨,可有的时候,只能自欺欺人,你明白吗?这宫里,容不下一片冰心在玉壶的人,以后不要再提了,皇上待我很好。”
那你喜欢皇上吗?
陆宛终究是没敢问出来。
陆宛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
赵湄盯着陆宛,语气中透着关切:“欣贵人之事,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宛无奈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我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这事儿,落在我身上,我就会查个水落石出,我不能害了无辜之人性命,那样我会觉得自个儿就是帮凶。”
“可这宫里,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那人的对手,这宫里从来都不需要真相。”赵湄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陆宛忍不住蹙眉:“你变了,我记得初入宫时,你还会打抱不平,那是人命啊!若是不扯上我,我决不会多事,若扯上了我,那我也不会躲,也不会做帮凶。”
赵湄凄凉一笑,感叹道:“是啊!我从来就不是从前的赵湄了,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陆宛缄默,她不知道自己再能说什么,皇宫繁华锦绣,却是满目疮痍。
赵湄认真的看着陆宛:“我今日说再多,你许是不会听的,可是这样?”
陆宛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点头。
赵湄面无表情起身,走到门口,这才顿住脚步:“如此,你便当我今日白来了。”
“赵湄……”陆宛百感交集。
赵湄略微侧身,清幽道:“然而,我还是会帮你。”
陆宛叹了一口气:“多谢。”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浑身都溢满着一种凄凉,甚至,让她莫名感觉有些冷。
陆宛摇了摇头,散去心中的想法。
路白进来,关切询问:“奴婢见娟贵人离去之时,脸色并不好,怎么了?”
陆宛倦怠地摇头:“路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路白聪慧,自然明白。
她淡然笑了笑,拈起一片茶叶:“小主看,这茶叶和刚采出来有什么区别?”
陆宛若蒙棒喝,她有些明白了。
路白将茶递给陆宛:“茶叶后来为了泡茶,势必会被晒干,小主有没有想过,她的本质,是不曾变了,在这宫里,可以学着圆滑,可以学着世故,但最珍贵的便是本质,小主天资聪颖,必然是明白的。”
一阵清风抚过,吹起了纱幔,陆宛搁在案桌上临摹的帖子被吹乱,路白忙的案住,粗略整理一下,用砚台按住,已是秋季,气温有些转凉,路白起身准备去关窗。
陆宛制止:“吹一会再关吧!”
路白也没多劝,她总是这样,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翌日,陆宛早早便去了唐贵妃那里,她原以为自己算是去得早的,却发现众嫔妃都已到了,连皇帝也在。
只是,所有人看陆宛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陆宛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
“起来吧!”皇帝面无表情道,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陆宛,将一本册子递给了陆宛,“你自己看看。”
唐贵妃看陆宛的眼神竟有些怜悯,陆宛狐疑的打开。
庆历四年,六月二,景仁宫赵常在取红花二两,麝香三两。
庆历是皇帝的年号,而六月二,陆宛愣住了,这恰好是赵湄进宫,陆宛让路白取药那日。
陆宛强敛下心神,不能慌,绝对不能慌,慌了她就真的玩了,要冷静。
“太医院备案,唯有你同杨答应取过这些东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皇帝一拍桌案,愤怒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争宠?朕真想看看,你这故作清高的皮囊下面藏着什么心?”
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可能是陆宛的时候,他会这么生气,他曾经猜测过,或许那个女子,真的是旁人不一样的,可如果真是她,她如何能装得这么好?
陆宛直接忽视掉皇帝这些字字伤人的话,她要冷静,她只能冷静。
陆宛跪下磕了一个头,挺直腰肌,不卑不亢地冷静道:“皇上请看下日期,那日臣妾遣路白取药之时,皇上也在场,路白取药,刘公公也在,皇上不妨问问刘公公。”
陆宛依旧有些胆战心惊,万一刘德昌也被人收买了,她该怎么办?皇帝身边的人,应该不会被收买吧!若刘德昌昧着良心,她便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来之不易的重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她不甘心,她想活着。
陆宛求助似的看向刘德昌,她只希望,刘德昌可以说真话,她不要刘德昌偏袒她,她只要刘德昌说真话。
她向来体寒,月事难耐,路白取了什么,她曾过目过的,只有红花,不曾有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