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谦嫔忽地转醒,守夜的宫女听到动静便点起了灯。
谦嫔看着她,费力地吐出两个字:“皇……上……”
宫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答道:“娘娘宽心吧!皇上在景仁宫歇下了,二姑娘伺候着。”
谦嫔点了点头,闭上眼,眼角却是留下了一滴眼泪。
到了第二日,皇帝的圣旨便下了,封莲儿为常在,封号为静,居毓秀宫。
消息传到陆宛这儿时,陆宛就只是轻轻一笑,早就猜的到的事,又何必吃惊。
早上去给唐贵妃请安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静常在身上,皇帝刚踏入后宫,便临幸了谦嫔之妹,也是足以轰动后宫的,然而这其间一系列的东西,只怕除了陆宛,便是唐贵妃最清楚了。
赵湄瞧了静常在一眼,心下却是有些酸楚,抬眸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宛,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涵贵妃自然猜的出是唐贵妃和谦嫔使了手段的,心下难免不乐意,看也没看静常在,低着头便道:“静常在果然是美人啊!咱们皇上半余月不曾踏入后宫,这头一遭便是临幸了你,本宫心下也是敬佩得紧,若是本宫不曾记错,前些日子,皇上也说过让静常在去唐贵妃姐姐跟前伺候呢!”
她话语中的讽刺极为明显,静常在自然是听出了,好在这也不是涵贵妃第一次同她为难,早在入宫之时,她姐姐就有叮嘱过,只怕这涵贵妃是唯一一个不给她脸色看的,到时候她只需不理会便罢了。
“涵贵妃娘娘说的极是,嫔妾曾是三生有幸,就是可以有这个福分在唐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着,但如今这也是嫔妾个人的命运造化。”静常在不卑不亢的回道,丝毫没有因涵贵妃之前可以揭她的短而感到窘困。
涵贵妃幽幽一笑,低眸把玩着指尖上的丹蔻,似是漫不经心一般:“好在你是一个明白人,可比你那姐姐强多了。”
静常在听着涵贵妃满嘴尖锐讽刺的话,心底自然是不悦的,好在她虽年轻,到底是给能忍的。
当下也便再也不接涵贵妃的话了。
唐贵妃的手轻柔地摇动着,宫扇一下一下的晃着,竟晃出了一阵脂粉的香味,她的凤眼看了涵贵妃一眼:“本宫瞧着倒是涵妹妹在为难新人了,静常在是刚进宫的,涵妹妹若是这会儿立威,可莫要吓坏了新妹妹。”
涵贵妃轻蔑地看了唐贵妃一眼,噗嗤一笑,掩唇说道:“瞧瞧姐姐,最瞅着是谦嫔的妹妹就眼巴巴着护着呢!新妹妹可是有唐贵妃姐姐庇护的人,本宫哪敢欺负呀!本宫还恨不得同她交好,来日本宫也得指望沾一粘新妹妹的光呢!”
她这话虽是在认小,但其中的讽刺之意却也是愈发的浓烈。
静常在满脸通红,窘迫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能接什么,抬眸楚楚可怜求助般的看着唐贵妃。
唐贵妃再好的脾气,听着她这么一说,也有些不说了,看着她就直接回道:“本宫原是念着涵贵妃妹妹一向心直口快也没太在意什么的,只是妹妹说话也须得注意一下分寸了,这话啊,若是说的太过,难免也有些有失体统,妹妹是世家出身,应该比谁都明白才是。”
陆宛每天早已习惯的这一个场景,她也不说什么。
谁知,涵贵妃却突然冲她道:“既然唐贵妃姐姐是这样说的,只怕本宫再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了,不如,便让嘉贵人今日就来给本宫和唐贵妃姐姐评评理吧!”
说完她扬了扬脸,看向了陆宛,就是想让说话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她陆宛的确是被唐贵妃和谦嫔利用了,即便她原本就能猜到谦嫔的意思,却仍然选择了帮忙,只怕,若是她可以重来一次,她也会这样做的吧!因为她真的没法去拒绝一个将死之人。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是吗?
陆宛轻轻一笑:“两位娘娘真是说笑了,嫔妾只当两位娘娘是玩笑话了,并不曾细听。”
静常在以为,她能上位一事到底全是凭借了陆宛,陆宛能给她好脸色变就是不错了。
谁知,陆宛对这件事是不在乎的。
静常在盯着陆宛,经过这事儿的一波三折,她也算是可以看出陆宛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了,这样的女子恐怕只能交好,她无论如何都是得罪不得的。
她对陆婉柔婉地一笑:“说来,嫔妾倒是要好生的谢一下嘉贵人,若不是嘉贵人怜惜姐姐,嫔妾原来有这番机遇。”
陆宛对她受宠一事没有太多的感觉,却也不曾想过要同她交好。
陆宛轻轻一笑,客气而带着疏离道:“静常在客气了,这都是你的造化,同我没有什么干系。”
见陆宛并不理会她的示好,静常在也便见好就收了。
赵湄不解的看着陆宛,陆宛抿唇朝她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帝虽是临幸了静常在,但后宫中人却也都难免在揣测,皇帝今晚是否会来后宫,会去谁那里,难免都面色略带愁色。
付妃却是不在意的,她做事一向都是恰到好处,不世俗,却也不太圆滑。
她知道在指望不到皇帝的宠爱之时,她该怎么做。
付妃含笑看着静常在,不动声色扯开话题道:“谦嫔可还好?”
静常在本瞧着涵贵妃对她冷嘲热讽,陆宛对她不冷不热,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付妃开口问她,便笑着接道:“多谢付妃娘娘关心。”
她这一笑,却让唐贵妃皱了皱眉。
她笑不过是心下松了一口气,觉得众嫔妃也不是都排斥她的,却不曾想过,谦嫔如今缠绵病榻,她如今着实不该这样回答。
陆宛瞧了一眼欣贵人,她向来同谦嫔最不对付,然而她却什么话都不曾说,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更瘦了,衣衫更是空了不少,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下巴愈发的尖了,颧骨也越来越明显。
涵贵妃的一声轻笑打断了陆宛的思绪,涵贵妃挑了挑眉,颇为不屑道:“你姐姐不好了,你倒是高兴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