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广启喊醒广峰去了桥头,因为昨天的事。卫阳附近的雇主也都不太愿意去卫阳找人拉活。
周广启,广峰和朱家才在桥头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是等着看看有没有人找人拉货,二是盯着河西的拉货,周广启已经都交代好了,只要敢来就给他抢了,只要漕帮的人动手,旁边拉车的人也不想惹事,都觉得周广启做事周全。
一行人拿着唢呐,笙等民间乐器从路上走来,等人都走过去。
广启看着那一行人道:“那里面怎么有个人怎么那么像老三啊。”
“那就是三哥”广峰说道:
“老三?老三怎么干起这行来了。咱爹知道又得生气。”
“当初在码头出船的时候三哥就从里面没少赚钱,抄家的时候他把钱藏的严实,红卫兵楞没翻到,三哥后来也给咱家里没说。”
“那他现在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啊”朱家才插了句话问道:
“你们都不知道啊,这事我以为除了咱爹没有不知道的那,上个月,三哥赌钱输了,输的那叫一个惨啊,是在河西武家庄和武瘸子一伙人在一块赌的,欠了一屁股赌债,武瘸子领了一伙人去家里要钱啦,三哥怕咱爹知道不敢生张,把家底全给他啦。三嫂在屋里闹,正巧被我碰见啦,还是我家那口子劝的那。”周广峰慢慢讲道:
“我看老三这也没法子,才进了这一行,也好,靠自己吃饭也没啥丢人,不许给爹说啊”广启叮嘱道:
广峰点了点头。
老三周广明跟着这群人在卫阳县周边乡镇红白事都接,生意不错,赚得钱也够家里零花的。他又爱热闹喜欢喝酒,这个职业正符合他心意。
今天打桥上过,就看广启他们三个啦,心想着老四也来拉车啦。毕竟干的活不一样,鹌鹑戏子猴,没人把这接了红事接白事的当人看待。老三怕丢人,也不好意思上前打个招呼,低着头走着。
来到桥西,今天接的活是胡家的,不是别的,就是胡老四他们家。
那天吵架回来,胡老四的父亲去世啦。当天就打了幡,开始张罗丧事。
桥头的事闹的纷纷扬扬的,广明这几天都在乡下,回家就睡,他不知道自己二哥和胡老四闹掰了,两家正斗着气那,要是是知道广明打死也不来啊,胡老四啥样的人,他心里给明镜似的。
一天下来,他在棚里只顾吹着唢呐,来来往往都是忙着烧纸祭奠的客人也没人注意,胡老四在屋里穿着孝服,跪着守着孝,外面放着鞭炮,响着唢呐,倒也热闹。
相安无事,到了傍晚。客人大多走完,只剩下忙人和本家还有吹喇叭在院里吃饭。胡老四从里屋出来挨桌吃饭答谢,一趟酒下来,等到了周广明他们吹喇叭的这桌已经有了三四分醉。
喇叭班的班主也是本地人看见胡老四过来,慌忙起身,跟着全都站起来啦。
胡老四拿起酒杯笑着道:“各位,各位啊,今天辛苦啦,今天不能喝多,大家吃好,我这挨个敬大家一杯。”胡老四虽然粗,也是个江湖人,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胡老四和班主端着酒杯碰了了一下。一仰头干了,先干为敬。
班主也是卫阳县人。姓孙名燕山,也住桥西,祖辈是干喇叭班的,年龄上大胡老四一些,便开口叫:“四兄弟,你客气啦。”说完一仰头也干了。
喇叭班都是东拼西凑的,胡老四不全认识。由孙燕山介绍,一一喝下来,等到了周广明这,还没等孙燕山介绍,胡老四便觉得有些熟悉,开口问道:“这位兄弟,是卫阳县上的吧?”
周广明道:“四哥,我是卫阳县的,桥东的”
孙燕山搭口道:“这是卫阳周家的三爷,周广明。”
胡老四脸色一变,看着周广明冷笑道:“你二哥是周广启”
广明看着胡老四脸色变了,看着自己冷笑,心里直慌。点了点头,也没敢多说话。
刚点完头,胡老四一杯酒泼到了脸上,一桌人素知胡老四为人也都愣啦。
周广明自觉脸上一凉,看着满桌的人。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啦,周三爷也是个跑过漕运,见过世面,走过江湖的人。虽沦落到靠白红事吃饭,但平日和班中人相处,都觉的自己高人一等,班主和班中人知道他是周家三爷,也很给面子。今天被胡老四不知原因的当众一泼,很是下不来台,但心里也知道胡老四的为人又是在桥西人家的地盘,又纳闷胡老四为什么泼自己,有没什么过节。
周广明看着满桌的人,心想不能丢了面子,脸色也横着质问道:“我惹你了吗?你就拿酒泼我”
虽然脸上横,但这话说的,心里还是泄气,要放平时谁惹了他,早骂上了,这话里连句脏话都没有。
胡老四瞪着他破口大骂道:“你个叼日还惹我,回家问问你那个叼日的二哥惹没惹我。”
广明听着是他二哥惹的事,暗怨老二惹事连累到自己,胡老四一骂,面上还下不来啦。对骂又怕挨揍,就此跑了吧,又怕人家笑话。脸上摆的很横,瞪着胡老四也不说话。
胡老四骂都觉得不够啦,看他还敢瞪自己,嘴上骂着上去就要上手打。
旁边孙燕山看他要动手,赶紧上去拦住劝,嘴里这边劝着胡老四,这边让周广明赶紧走。
周广明一看有拉架的,不走啦,指着胡老四嚷嚷道:“你敢泼三爷我,是不是一天天给你脸了啊,草。”也不敢骂太狠,心里想着捞回面子就行啦。
胡老四让他这一骂,火一下起大了,加上喝了点酒,瞪着眼,咬着牙,一下把拦自己的孙燕山推开了,把桌子一掀,抱着拳要打周广明。
周广明心怕挨揍,一看这架势,面子也不顾啦。撒腿就跑,胡老四骂着在后面追。
院里大多都是桥西拉车的伙计站那看着心想胡老四这是想彻底得罪周家,那天桥上周广启又低头又出法子的,是胡老四瞎闹,才弄到现在的僵局的,现在又欺负周家人能,心里都想帮广明,但又怕得罪胡老四,还不如站着那。
满院站着桥西的男劳力,周广明畅通无阻马上要跑出院,胡老四一把抓到了他,往后一使劲拽到了地上,挥拳就要打。
只听的一声喝“老四,住手”胡老四的哥胡老三在屋里听见外面吵瘸子腿走了出来。
胡老四他娘杨氏前面生了两胎都死啦,胡老三出生后便是家里的老大,家里为了孩子身体,找了个武师从小教他。卫阳都知道胡四爷是个练家子但不欺人,腿没瘸的时候在桥西拉车,大伙都愿意跟着,后来因为拉金龙县于八爷的货出了事,被于八爷耍的诡计暗地里把腿弄断了,不能长路拉车,就再也没拉过车。一家全靠胡老四养着,胡老三常劝老四不要随便截人家的货,欺负人。胡老四从小怕这个当哥的,听的时候点着头,听后心里就想“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哥的腿就是太善被打断的。我不能和他一样”
今天,听见外面有动静心想“家里今天出殡还惹事,老四太不像话啦。”出门一看胡老四正骑到周广明身上要打。连忙喊住手。胡老四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周广明爬起身,揉了揉胳膊,跑到了门口看着心想看看胡老三怎么训胡老四,瞧个热闹,又怕胡老四再打他,赶紧跑到了门口。
胡老三上前说道: